沿明珠站在风中,风吹着她及地的长裙,裙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消瘦的身材。
脸上的泪水流下来被风吹干,吹干了又流了下来。
她不想哭的,可眼泪却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谁能告诉她,她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是,为什么,柳雪溶你要进我的生命中来,进到雁南哥哥的生命中来。
如果你不曾来过,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到底前世她们有着什么样的仇恨才造成现世这样的纠缠。
细细算来,今天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再过十二天,她,就要永远地离去了。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抢雁南哥哥了。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
原来还是在乎的。
小时候的那些事怎么可以当没发生过,曾经的那些情意怎么可以当没存在过。
雪姐姐,我对不起你。
却也无奈……
如果要我选择,我会选雁南哥哥。
那是我爱了那么久的人啊。
你明白自己爱着的人不爱自己的那种痛苦吗?
不,你不明白的。
遇见你的哪一个人不是掏心掏肺的对你。
有些时候我真是嫉妒你这样的好。
一阵更大的冷风吹来,天空扬扬撒撒的雪花又开始飘落。
又下雪了,今年的天气还真冷。
真的是今年的天气冷吗?
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沿小姐。”
沿明珠回过头去,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正用和蔼的笑容望着她,他的左右各站着一个青衣佩剑的人。
皱起眉,思绪在脑中盘旋,终于确认。
“请问公子是哪位?我与公子并不相识。”
那男子微微一笑,笑容在寒冷的冬天绽放犹如春日和絮的春风拂面,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除了,不去注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沿小姐认不认识我倒是无所谓的事,我认识沿小姐就可以了。”
“哦?”沿明珠又挑动了眉毛“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想必是诚心在我身上下过一番功夫的,那敢问公子所谓何来?”
“来找小姐要一样东西。”依旧是完美的笑容。
可他自己明白,这笑在所有人面前都好,唯独到了那个人面前就会失效,甚至可能会激起自己的怒气。
那个人,真是不简单,不过,一直都是不简单的,不是吗?
现在,已经找到他的死穴了。
所谓高手过招,就是这样。
现在,不是很有意思吗?
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刻终于来了。
他,一定要赢,也一定会赢的。
找她要东西?
沿明珠细细打量着他,眼前这个人的衣料不菲,又有人侍候着,应该不是为钱而来。
除非是为了……
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原来,又是一个。
“不知公子要的是什么?”
站风中站了太久的缘故,衣服下的手开始冻僵。
那男子似是觉察了她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一个暖炉递了过去。
沿明珠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客气,伸手接了过去,暖着自己的冻僵的手:“谢公子。”
那男子意味身长地看了她一眼:“沿小姐还真是不一般,以前我与小姐从未见过面,小姐就不怕我是坏人。”
沿明珠笑笑,继续用手摩挲着那暖炉:“公子既然是来找我要东西的,我当然就不怕了,至少在东西没到手之前公子不会对我怎么样?”
“哦?”那男子终于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诧异表情“这么说小姐是知道我来要什么的了?”
沿明珠嘴角上扬,两个字从她朱唇轻轻吐了出来:“解药。”
“小姐还真是聪明,那么就请小姐……”
他脸上的笑在听见沿明珠后面的话时僵在脸上。
“没有。”
只有两个字,却是字字重如千金。
两个人使终点是这种平静地语调,却让人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最终变成一张平静地脸:“还是拿出来吧,我既然敢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那解药在你手中。”
原来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他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她也不妨直说了。
感觉到手稍微暖和了一些,没有了刚才的冻感,她将那暖炉往怀中一塞,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没有,即使有也不会给你。”
那男子稍愣,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看不出来小姐居然是这么狠心的人,柳姑娘可是小姐的朋友。”
朋友?
沿明珠的身子在风中一颤。
是的,她也想把她当朋友,可是,有她在,雁南哥哥永远看不到自己。
朋友,那是我摇远多小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们不是了,再也不会是了。
从她选择这么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们再也不是了。
就像某个人说过的:发生过的事永远不可能改变。
站直身子,从袖子掏出帕子拭了拭嘴唇,软语侬声,却让人觉得遥远而迷离,这声音仿佛透过千层缦纱传过来:“我本来就是如此狠心的人,既然公子已经知道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那男子将怀中的扇子掏出,啪地一声打开,变了脸色,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你以为不会空手而回,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谁可以阻止得了。”
沿明珠当做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从怀中掏出那暖炉又放入手中:“公子打算怎么做,我只有一句话,杀了我,解药,还是没有。”
话语好轻好轻,轻得让人听不透它,却又是那般的坚决。
“哈哈……”男子一愣,随即大笑开来“你的胆色果然不一般,和萧将军的雄才胆略还真是般配。”
般配……
般配又如何?
她要的不是般配,而是他心底的爱。
却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了。
沿明珠转过身迈开步子去:“谢谢公子的暖炉了,可是炉子里的炭终究会失去热量,就像有些人,终究……是要消失的。”
“你与我想像中差得太远。”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沿明珠停下了脚步。
他调查过她,他想像中的她是个温柔的女子么?
可他忘了,人,一旦有了私欲、有了想法,什么都会变得不一样。
尤其是……女人。
“沿小姐真的不打算拿出解药吗?就算是为了萧将军也不愿意。”
他看着背对着她的人终于转身,眼底露出笑意,他就知道,这个杀手锏对眼前这个女人而言,永远是有用的。
沿明珠的脚生硬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呼吸困难,慢慢地转过身去:“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送沿小姐四个字,萧将军亲口说的:生死相随。”
“啪”
手中的暖炉掉在地上,裂了开来,炭灰在她面前升起一阵尘土来,还带着火光的地炭在湿润的地面嗞嗞地响了两声后再也没了动静。
她蹲下身去想要去捡那暖炉,可手却是不听使唤地抖动着。
他说……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那我算什么?
萧雁南!
那她算什么?
还有十几天他们就要成亲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决定。
不哭,不哭……
她不能哭的。
她抬起头来用带着泪水的双眼望向那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愿意为了雪姐姐那么做?雁南哥哥……”
她的声音在冷风中呜咽,随风飘出很远很远。
男子蹲下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即弯下腰将她裙上的灰尘轻轻拍去:“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这一次的话,他是真心实意说的。
因为,失去最爱的人那种痛苦他也懂,只是必须要伪装。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沿明珠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摆:“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好?”
“我不知道”那男子的目光看向那身后,穿越好远好远,声音也随之温柔起来“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她哪里,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不同于别人冷淡的样子就让我记住了她,她的美丽、她的好都让我舍不得放手。”
沿明珠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只有泪在尽情的流。
只是,没明珠并不知道。
她说的是她,他说的是她。
“我懂了。”她擦去眼中的泪,松开放在他身上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放入男子的手中“这是解药,你拿去吧。”
柳雪溶,我不是为你,是为我的雁南哥哥。
他心中再怎么有你,我们也快成亲了,我希望到时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男子看着手上的药包,有点疑惑,她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一如那个她,他永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走了”沿明珠冷冷地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迅速地消失。
“主子,该走了。”
左边的人上前,提醒他道。
他微一点头。
他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沉思,这样,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这种想法,仅仅是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因为,脑中,很快被另一个声音所占据。
不残忍,何以成就大事。
那个位子要怎么坐上去?
妇人之仁和动情,永远是成就大事最大的弱点。
他的九弟,那样的冷并不比他少,甚至还要深。
他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
眼中眸光一闪。
“走。”一声令下,带着左右两人从空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