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男子追到这里的时候,纪千黛已经扶着南镜渊进了一户人家,黄莺迅速打理的干干净净,纪千黛颤抖的将一包刀具拿出来,取过烛火来,刀尖在那上面来回吻着火焰,随后深呼吸。
“渊,没有麻醉剂,你忍着点儿……”纪千黛嗫嚅的对刚刚醒来的南镜渊说道。
“没关系,你尽管下手。”南镜渊惨白着脸,艰难的笑笑。
纪千黛将消毒药品摆在身边,环顾四周没有可让他减轻痛苦的东西,她皱眉道,“渊,我要开始了,你闭上眼睛么?”
南镜渊摇摇头,含笑注视着她。
刀尖在她颤抖的目光中,稳稳的刺进了那人的体内,仅一刹那就已触到那颗子弹。南镜渊低吟一声,纪千黛立刻不敢再动。
南镜渊皱一皱眉,猛地将纪千黛揽在怀中,唇大力的印了上去,在她温润的唇上狠狠的纠缠,一丝鲜血顺着两人的唇角流了下来,而南镜渊已然握住那把刀,抵住子弹,一下子就剜了出来!
鲜血大量的喷涌而出!纪千黛慌了神,挣脱开南镜渊,一支抗生素已然注射进了他的体内,然后迅速的开始包扎!
她的手颤抖颤抖的厉害,几次都不能把伤口包严,生怕痛到他。南镜渊一笑,接过绷带,几下子就缠了起来。
纪千黛红着脸嗔道,“还要不要这条手臂了?”
“当然。”南镜渊笑的奸诈。
“占我便宜,很有意思么?”
“当然。”
“那占够没有?”
“没有,”他将手臂缠好,“不如我们继续?”
惊天大锅贴甩过去,纪千黛捂着脸跑出了屋子。
黄莺连忙打开门,南镜渊的俊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却笑的开怀。
“渊宫主……你……”
“黄莺,小黛回来了,她回到我身边了。”南镜渊的目光,温柔的追随着正在逗弄慕容衡宇的纪千黛,“过去未完成的,将会重新开始。”
“宫主,您如此肯定?”黄莺有些不相信。
“没错,保证,她就是。”她穿过那么多的磨难来到自己的身边,她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抛弃了自己的家人,只为回到他身边,这样的小黛,他从未见过,从前她心中装满太多,他总是把握不住她,而现在,他终于不再担心。
感受到南镜渊温和的目光,纪千黛脸红着吐了一下舌头,抱起慕容衡宇离开了他的视线。
这就是,他的儿子么?他和慕容云黛的儿子?按说她应该嫉妒才是,可是为何她心中此时却只有对这个孩子无限的疼爱?
小家伙在她膝上老老实实的坐着,“娘亲……”
纪千黛一惊,“宝贝儿,我不是你娘亲哟,你娘亲……”她忽然不忍心再说下去。
“娘亲一直在睡觉,谁也叫不醒,衡儿知道娘亲疼衡儿。”小家伙将头亲昵的蹭上她的胸前,嘴在寻找着什么……
“啊!”听到尖叫声,黄莺一个箭步冲出房门,正看到纪千黛将孩子向这个方向抛来,她连忙接住慕容衡宇,“纪姑娘,你……”
话没说完,黄莺就明白了,纪千黛紧紧掩着胸前,脸红的一塌糊涂,“这是谁教出的孩子?!”
黄莺“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南镜渊缓缓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纪千黛愤愤的一跺脚,“你们,你们欺负人!”
“小黛……”忍着笑走到她身边,南镜渊严肃道,“衡儿喜欢你,你不开心么?”
“我开心啊!但是他也不能……不能……”不能想喝乳汁啊,就算想,也,也不能找她啊!纪千黛红着脸,“这孩子,黄莺你看好!”
黄莺憋着笑点点头,“纪姑娘,渊宫主已有多日未在宫中,现在宫主要返回离镜宫养伤,您愿不愿意同行?”
纪千黛迟疑了一下,“好。”反正她也没地方去,不如随南镜渊一同回去,也许会对脑中忽有忽无的记忆有些好处。
南镜渊展颜,怀中的慕容衡宇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双灵活的那眼睛看看南镜渊,又看看纪千黛,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鬼点子。
一日之后,宇文修裔已然收到了来自各方探子的回复,纪千黛消失了。
那个红衣男子只打探到,纪千黛曾经出现在白虎大道的一家客栈,随后就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走了,据店小二的描述,那男子神情淡漠,俊美如神,脸颊旁有一朵怒放的蓝色花儿,随身带着一个黄衣女子与一个年纪尚幼的男孩,当是南镜渊无疑。
宇文修裔将玉案上的奏折和研墨一把扫在地上,墨汁溅了跪着的众人一身一脸,却谁也不敢出声。
宇文修裔负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怒极,“一群废物!饭桶!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她就是上天入地,也得给我找出来!”
“是!殿下!”
书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皇兄,你在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来人一脸邪异的俊美,手中一把玉质折扇摇的缓慢,好一副富家公子相。
“九弟。”见到来人,宇文修裔原本就毫无温度的脸更是降到了冰点之下。“你不觉得冬天摇扇子很不应景么?”
九皇子宇文祀毫不在意的一笑,“皇兄说话果然还是如此尖刻,臣弟只不过想提醒一件事情。”
“你说。说完就给我滚。”宇文修裔蹙眉。
九皇子玉扇一摇,“臣弟是想说,若是找不到那女子,可以去离镜宫等候啊。”
宇文修裔一凛,没错,若是纪千黛与南镜渊在一起,那他们定会回到离镜宫,若是她并没与他在一起,那他还担心什么?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
“还不快去?!”训斥着手下尽快去离镜宫等候,宇文修裔坐回案后,“九弟,我刚才怒极,你不要介意。”
“太子哥哥哪儿的话,无非是看你这么着急,才出来说一句而已,臣弟见识哪儿有太子哥哥多。”九皇子笑道,“那臣弟不打扰了。”
“好,改日我定当上门谢罪。”宇文修裔勉强的笑了一笑,他过于焦虑了一些,师叔的催眠,又怎能忽视呢?
是的,纪千黛出现在天山的时候,雪宫主就已对她进行了催眠,雪宫主是精神力的高手,设下的神经性催眠极其强效,纪千黛的脑中仿佛被箍上了三道枷锁,那也是雪宫主的催眠所致。
“应该相信师叔,相信师叔……”宇文修裔无力坐在木椅上,这一次纪千黛离开,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他全部的慰藉都在她身上,她怎能就这样离他而去?!宇文修裔拿起一尊玉像,狠狠的砸在地上,玉四分五裂。
“殿下,薛神医不肯来长安,要您去落霞谷亲自接他。”门外,侍从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知道了。”宇文修裔强压住焦虑与怒气,“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是,殿下。”
薛允文这个庸医,居然不肯来长安?!当他的日子很好过么?!老家伙半死不活,皇后在旁虎视眈眈这朝政,自己为纪千黛已经出去了一段时间,现在居然又让他离开长安?!
宇文修裔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走出去,这次一定要向父皇说明自己离开的原因,不然那个贱女人不知会对他吹些什么耳边风。
穿过长长的回廊,正遇到华衣女子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颦颦婷婷的向这边走来。
“母后。”宇文修裔微笑着行礼。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女子的年龄虽已过中年,却保养甚佳,看上去甚至比宇文修裔更加年轻。
这就是当今轩辕国皇上立的第二位皇后,如皇后。
曾经是如贵妃的她,在皇后薨后,迅速的被立为皇贵妃,接着在三年后,被立为皇后,母仪天下。这女子当年曾经荣宠一时,才貌双全,是长安有名的美女与才女,而到现在,皇上另有新欢的时候,她却只剩下皇后这个虚位,来填补内心的惆怅。
宇文修裔不着痕迹的轻笑了一下,这不过也是个可怜女子罢了。
“母后刚从父皇那里来么?”
“嗯,你父皇在丹妃那里。”女子眉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那丹妃是今年入宫的女子,是一个来自西域的公主,本是一个战俘而已,谁知皇上竟立她为妃,并且万千恩宠施予一身,使得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后竟然落得如此孤单的下场。
“好,母后好生休息,儿子去父皇那里。”宇文修裔笑着,从皇后的身边走过,哼,这轩辕国的皇后之位,除了母亲之外,谁,也不能坐的安稳!
这轩辕国的皇室,远比纪千黛接触到的要复杂的多,宇文修裔虽然贵为太子,下面的弟弟却没有一个真心服他,他在轩辕国的铁血政策,将几个弟弟圈禁了起来,只留下九皇子和幼小的十三皇子留在宫中,却也是过着完全不似皇族的监禁生活。后宫中,皇后和两位皇贵妃对这皇位都虎视眈眈,尤其是皇后,借助娘家庞大的势力,试图将宇文修裔从皇位上挤下来,而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稳固而已。
而现在,这个男子为了纪千黛,又一次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