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木熙瞪着朝阳宫外的那群刺眼银甲兵,那明晃晃的银色让他怒火一下子沸腾起来。
“瑞木谨,你!”派银甲兵兵驻守在朝阳宫前是什么意思?竟然囚禁母后,这个男人疯了吗?那是他娘,难道他忘记了,小时候他生病,母后为了照顾她,多少个夜晚,衣带不解地在他床前照料了,就怕他醒来会害怕,那个时候,他多么羡慕大哥啊,总是嫉妒地说,自己是捡来的,母后只喜欢大哥,不喜欢小熙儿。
可是如今,他的心被狗叼去了吗,他策划自己被挟持,母后担心地脸睡觉都睡觉不好,总说,谨儿不会来,她不安心,不安心。
“参见皇上,参见王爷、王妃娘娘。”所有的人见了他们都纷纷跪下拜见。
“平身吧,你们忙你们的,朕不过是个王爷来看看太后。”皇上和悦地大手一挥,笑咪咪地踏进朝阳宫。
自从红酥被揭穿了身份,苹儿又失踪了,本来每天都要给太后按摩的人一下子全都没了,朝阳宫的宫女虽然是学了点,但是按摩起来太后总感觉没有苹儿和那假桃儿的舒服,加上,红酥现在断去了一只手,想按摩也没办法了。
太后闭着眼睛任宫女按摩着,这几天天气是满好,但是毕竟是进夏了,不适宜出去晒太阳了。
良辰轻轻地走过去接替了那小宫女,把手放到太后的肩膀上,慢慢地给她按了起来。
许是这几下按得和刚刚不一样,太后睁开眼睛,一见是良辰,慈爱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拍拍良辰的手,“我说怎么一下红伶这丫头手法按得好起来了,原来是纤纤啊,好长时间不见了,也不来看看母后,是不是把我这个老太婆忘了啊?”
“怎么会忘啊,最近啊,有些事情耽搁了,不然早就过来看母后了。”良辰笑着又帮她按起了太阳穴。
“恩,还是你按得舒服,哀家这宫里的几个丫头,手法差远了,怎么不见苹儿,那丫头也好久没进宫了,你要是忙啊,就让她来好了,没事的时候跟她唠唠嗑,也满有意思的。”太后闭着眼睛,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
良辰眼神一黯,“苹儿啊,去了她一个亲戚家了,可能要过很久来会回来。”
“哦,是这样。”太后没再说什么。
“儿臣给母后请安。”瑞木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嘴里说着请安,人却还是立在那一动不动。
太后一听是瑞木谨的声音,惊得猛地睁开眼睛,腾地一下站起来,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地心痛地看着瑞木谨,嘴唇动了动,突然踉跄着退后一步愣愣地坐回塌上,闭上眼睛,太后的声音变得毫无起伏。
“皇上国事繁忙,还是去忙吧,哀家正在养病,也就不合宜见旁的什么人了。”言下之意,皇上是那旁人,太后她老人家不高兴见他。
“看来母后不乐意见到朕啊,不过,这回,也不是朕要来看你,十一来了,说是想见见您,朕便一起来了。”
“母后。”瑞木熙半跪在太后面前,哀伤地看着她,太后则沉痛地闭上眼睛。
“拖皇上的福,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没能死透。”太后情绪激动地愤道。
“或许是因为儿臣的毒下得不够重。”瑞木谨残忍地哈哈一笑,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瑞木谨,你该死。”瑞木熙站起来,照着瑞木谨嚣张的脸便是一拳,马上他的颧骨上乌青了起来,瑞木谨摔倒在地上,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呵呵一笑,好象只当瑞木熙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良辰死死地抱住瑞木熙的腰,担忧地看着他,一遍遍地摇头,不让他再有下一步的动作,眼前的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上了,如果他动起怒来,会真的动手杀了他,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现在的他,在良辰眼里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情又冷血。
“朕是该死,本该……”本该什么,瑞木谨没接着说下去,他有一刹那的愣神,神色飘渺而无助马上,他站起来,拍了拍明黄色袍子上的灰尘,转过身,冷酷又不在意地耸耸肩膀,“你们聚吧,十一,以后这朝阳宫可不是你说想来便想来的。”
许公公朝太后行了个礼,转身跟着皇上走了,那眼神哀伤地深邃,是啊,这位老人看起来已经比太后还要年长,皇上说起来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就像是他的孙子,那是一种带着亲情的关爱,现在的皇上变成这样,许公公心里大概也是难过的话,良辰想,她始终觉得许公公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瑞木谨走了,带着皇帝特有的一种高傲,瑞木熙暴怒地想杀人,他握紧拳头一全砸在一边的柱子上,那柱子竟然轰然地龟裂开来,太后闭着的眼睛流下泪来。
“苍天啊,你这是要我这老太婆的命啊。”太后颤抖地哭起来,看起来悲伤极了,良辰眼睛涩涩的也跟着想哭。
宫里的几个小宫女低声地哭泣起来,都跪到地上去了。
瑞木熙走过去,将太后揽进怀里,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他从来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恨,帝王之家本是无情冢,这是他从小便知道的事实,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兄弟究竟是如何会走到这一步的,他竟然不得而知,连原因都找不出来,脑子里一片迷茫,就像那连云山,大雾迷茫,看不见前方的路。
他的心疼的厉害,好象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生生地撕开一般,怀中的母亲正在伤心地哭泣,养儿不孝,这该是人生的一大悲事。
“母后,不要哭,儿臣一定会想办法把母后救出去的,我保证。”
“熙儿,他为什么要如此待我?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的吗?”太后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
良辰心里酸得厉害,瑞木熙紧抿着嘴唇已是说不出话来,他该怎么回答?谁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了?这样的改变让人措手不及。
“母后,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保证。”他只能这样说,轻声安慰着,敛下眼眸,再抬头,那里头已经将所有的思绪都隐藏起来了。
“熙儿,母后只靠你了。”太后幽幽地说。
“皇上。”许公公轻声地唤了一声前面走得飘忽的皇上,有些不忍。
“怎么了?”瑞木谨转过身来,那眼里不见阴狠,不见算计,不见冷血,波澜不惊地带着关切地询问,一下子,刚刚那个气焰嚣张的皇帝好象不存在了,他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性格温和,说话温和,神色温和的皇上。
许公公一下子流泪了,跪到地上,“皇上,老奴请求皇上收手吧。”
瑞木谨本是想去扶许公公的,可是听了他的话,愣了楞,直起身子,看着远方叹了口气,“许叔,你起来吧,我还在你面前永远都和小时候一样,不称自己是朕,愿意喊你许叔,不用带那累人的面具,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轻松自在,你永远慈祥地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纵容着我,可是这一次……我收不了手了,回不了头了,一切只能这样走下去,即使我不愿意,即使我也感觉累。”
“皇上,老奴知道,皇上还是那个禀性醇厚的皇上,不管皇上现在做了什么,皇上还是那个心系天下百姓的好皇帝,只是皇上,今日在御书房……还有在朝阳宫,太后那,那些话真的都是您的真心话吗?”许公公在皇上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又是一个前一个后慢慢地向前走。
“许叔,有些事,是不是真心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那样做了。”皇上顿了顿,半转过头,低声地说了一句。
“皇上……”许公公悠长地叹了口气,又擦了下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