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风雅阁内所有的丫鬟与奴仆同时屏住了呼吸,只有韩湘儿眼见泛着银光的利剑猛的朝自己胸口刺来,无所预料的她脸色瞬间苍白无色,当即只能杏眸圆睁,艳唇呈O字形,不住颤抖,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她万万想不到,薜云妙竟敢如此大胆的刺杀自己。
只听“锵——”的一声,殷匀天已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即用右臂镊制住了薜云妙纤细白嫩的皓腕,接着他陡然一扣,薜云妙顿觉腕上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活动力,当即十指一松,手中的利剑冰冷的落在了地上。
薜云妙惊愕恼怒的抬眸,水眸里的愤恨似要将殷匀天燃烧,那种绝冽与空洞仿佛要将他的全身撕裂。她无能杀他,可是想杀另一个她最恨的人,他还要从中插足。此时,她恨他,她的恨,比海深,比火烈,比血浓。
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恨,他深邃而幽深的眸子也不由一愣,两人就这般漠然相望,眼里的波澜却无他人能看得出。
韩湘儿见危机解除,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凄厉的喊道;“王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你看这个女人被妾身指出嫌疑后,竟要对妾身起杀机。这次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啊,在场的各位应该都能看出她的狠毒了吧?”
“虞王,难道你就是这般管教你府内的女人?当众想杀人灭口?老夫曾经亲手把爱女交给你时,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老夫的话?你说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可是现在,她却受着极大煎熬的躺在榻上,而且生死不明。虽然爱女被人害成这样,但老夫并未怪你半分,可是现在凶手已现,而且铁证如山,你最好给老夫一个交待,接下来的事,老夫希望你能给爱女与你的王妃一个公道。”就因薜云妙如此过激一举,这无疑不使楚丞相更加确定,她就是害他爱女之凶手。此刻,他那双浑浊的眸子里,已隐露阴森寒冷的杀气,其口气坚决而刚硬,任谁也瞧得出来,薜云妙此次不死,他绝不罢休。
殷匀天见自己的岳父竟如此尊称自己为虞王,当即他还是明白,从始至终尊师还未把他当着女婿。其实,他一直知道,眼前这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尊师曾把自己视为己出,若不是因上次大婚之日,他因寻眼前的女子而弃诗音不顾,让他颜面尽失,今日他也不会这般生疏漠然的对待自己。
想到这里,殷匀天缓缓放下薜云妙的玉腕,神色有些落漠而颓丧的回道;“匀天愧对丞相,更加愧对诗音。此次,若不是我的疏忽,诗音也不会遭人迫害。如果她现在能醒来,我愿意为她承受一切折磨。”
楚丞相听完殷匀天发自内心的话语,锦袍一拂,老脸凶煞的讥讽道;“老夫要的是交待,并不是听你在这里自赎罪责。如果你真心为她,那么就让真凶尝还比诗音还苦十倍的恶果吧!”
楚丞相话落,阁内的所有视线顿时焦聚在了薜云妙的身上。眼神有得意的,有怜惜的,有忧虑的,也有凌厉的。
却唯独她,只有当事人薜云妙,她如秋水般怜人的眸光荡漾着若有若无的凄美笑意,那种笑是那么的彷徨与无力!仿佛这一笑,已经耗脱了她全身所有的精力。这一切,看在梅儿的眼里,她是那么的想哭,她想不通,为什么像云妙姐姐这般与世无争的人,却总要被卷进种种是非中呢?难道,好人不长命是真的吗?
“薜云妙,只要交出解药,本王可以对你从宽处理!”殷匀天神色冷冰,如利刃之上所散发的寒光,语气却透着隐忍与无奈。不知为何,看到她一个人漠然而孤傲的身躯,他竟是那么的想保护她。只要她现在肯交出解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她一命。
薜云妙美眸一斜,含着冰霜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只见她紧抿的红唇突然轻轻绽开,如一棵诱人的樱桃,接着发出让人心寒的魅惑声;“解药?如果想杀一个人,你还会留下解药吗?”她的笑容很美,似一朵能迷乱别人心智的妖孽之花。让风雅阁内的众人,皆为之一愣。
“你……。你这恶毒的女人,来人啊,把她拉下去。”楚丞相气得暴跳如雷,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即让薜云妙碎尸万段。
“真的是你下的毒手?”殷匀天深幽的眸子顿时闪过一丝失望与绞痛,对于她是凶手,他本就有着一丝动摇,可如今她却当众承认她就是毒害诗音的凶手,他竟没有一丝勇气亲手杀了她。因为,此刻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心弦,让他无法自主。
薜云妙面对殷匀天那如炬的眸光,如铁般坚毅的薄唇,她不答反笑;“哈哈——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能怎么样?”她嫣然的笑容,去隐藏着层层的寒冰与讽刺。她在讽刺,这个世界,没有天理,没有公道。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就是公道,他们就是王法。他要你死,即使你有一千个理由,也存活不了。即然如此,那么她还浪费什么唇舌呢?其实,在几个月前,她就该死,也许在那时候死了,她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折磨与陷害了。
“把她押下去,本王要亲自审问这个女人解药在哪!”殷匀天望着她有些失态的凄绝笑容,他的内心不由猛的一窒,为了保住她此刻的性命,他不得不用此种借口堵塞楚丞相的要求。
望着韩湘儿那充满阴谋的笑意,柳儿那不敢直视的眸子,以及梅儿那双欲哭无泪的清亮眼睛,还有楚丞相那双视她为死人的阴森面孔,薜云妙顿觉全身一阵阴寒,那种寒冰似置她于冰天雪地,冻得她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寒得她连呼吸静止。
就这样,薜云妙神色呆滞,面如死灰的被门外的冷面侍卫拖走。那一刻,在她那清纯无点半杂物的眸子里,只有孤苦与绝望。这一瞬间,她的脑海竟突然闪过无影那一抹如滴仙般飘逸出尘的身影,还有那张时刻泛着银光的神秘面具。此刻,她多想,再看他一眼。多想,谢谢他。因为,是他曾给了她展望未来的希望。
眼见毒害自己女儿的真凶被拉走,楚丞相神情总算有了一丝畅快,只见他目光仍旧阴冷的望向那魂不守舍的殷匀天道;“虞王,不知接下来你会如何处置那个贱妇。”
被楚丞相如此阴阳怪气一唤,殷匀天这才悻悻的回过神来,面色显得有些落魄的回道;“恩师你就原谅匀天吧,如称称呼,匀天实在不敢当。对于薜云妙,匀天想留她些日子,毕竟诗音还中毒未解,唯一的希望恐怕只能放在她的身上。”
楚丞相无视他亲昵的呼唤,神色颇不苟同的冷哼道;“留她何用,她不是说毒药已经不在了吗?”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呢?七阴骨噬毒的解药可难寻得很呢!”有些得意忘形的韩湘儿满是得意的站出来说道,现在,总算除去了她心中最大的障碍,以后干什么也可以畅通无阻了。
“不知韩姑娘如何得知此要难寻?”站在一旁的梅儿杏眸愤激,神色泛冷的盯着韩湘儿问道。
韩湘儿当即一愣,神色怪异的干笑道;“当然是猜的嘛,再说,这种毒的练制方法都如此复杂,那就更别提解药了。大家有脑子都能想到吧!”说完,韩湘儿真想自己咬自己的舌头,真怪她一时逞口舌之快,差点就露出马脚了。
殷匀天此刻一边挂记着锦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一边又隐隐担忧那抹孤静而绝然的身影。现在,根本无暇她们说什么。他只是满脸阴霾的朝楚丞相回道;“可是,如果现在杀了她,我们恐怕连唯一一丝救诗音的机会都没了,丞相可要慎重考虑。”
楚丞相不以为意的拂袖;“哼,老夫就不相信能起回生的孙太医没有办法救活我的女儿!”
“呃,丞相实在高估了老朽,虽然老朽刚刚已用百年开花百年结果的极寒之物——冰山雪莲镇住了王妃体内的寒阴之毒。但老朽也不敢保证王妃是否能安然无恙。这一切恐怕要在七日之后才见分晓,若七日之内王妃能醒,那么老夫便有把握救活她,如果七日不醒,那就只能顺应天命了!”孙太医说到这里,不免有些自愧的垂首。做为医者,救人为本,此刻他虽竭尽全力,但还是因一个生命未晓的存活,而有感到了自己无能。
“那好,就给那贱妇七日之命,如果诗音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一定要让那姓薜的全家陪葬。”
“……。”殷匀天紧抿的薄唇微微一动,欲说什么,最终却又无从说起。
“虞王,老夫的女儿算是交给你了。是死是活,你看着办。记住,最好不要让老夫失望,否则,老夫就算倾尽全力,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过她,负过她的人。”说完,楚丞相意有所指的阴森凝视了殷匀天一眼,最后便雷霆万钧的离开了风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