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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平反叛乱

“二皇子殿下,您看!”一名仆役从城墙上指向远处那一片滔天的火光。

因为距离太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浓郁的烟一缕缕向上蔓延,天空因为烟的渲染变得更加黝黑。火光在黑烟的衬托下不停摇曳着,映耀着。将军士兵们手里挥舞着武器在战斗狂奔,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喊杀声,嘶斗声隔着很远仍听得真切。

云愁雾惨,刀光剑影,金戈碰撞,铁马践踏,一片慌乱。

林远鹏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银鹰宗果然突袭成功了!”

“禀告殿下,接到飞鸽传书,京城兵马司的援军也已经到来,是否下令绞杀叛军?”

“哦?银鹰宗连援军都联系上了?太好了!立刻传我命令,派禁军出城,和大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立诛叛军于城下!”

“属下遵命!”

..

京城兵马司的援军一到,战势顿时扭转,皇宫中的禁军不再是被动挨打的情况,而是转守为攻。银鹰宗,禁军,和京城兵马司的军队三面一体,把在皇宫四城门守护的叛军包围得水泄不通。仅仅十几分钟,大多数的叛军就已经体力不支,接近极限,而救援的大军却个个体力充沛,仿佛猛虎下山一样势不可挡。

林远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得个措手不及,等弄清楚情况,他怒火中烧。

怎么会?!大军明明已经把皇宫包围,围攻皇宫的消息京城兵马司应该不会知道的,他们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一名将军屁滚尿流地来到林远睿身边,惊慌失措地说道:“大皇子殿下,快,快点撤退吧!他们人多,我军营地又遭受突袭,乱成一团,他们快抵挡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不!不是这样的!林远睿眼色赤红。

十万大军的围攻,胜利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为什么局势会这么快就改变!不!不能放弃!皇位是我的!

林远睿不听那名将军的话,一把从身上抽出宝剑,上前无畏地砍杀敌人。碧血横飞,溅在林远睿的脸上,有些温热。敌人的身躯一具具倒下,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林远睿举起宝剑,大喊道:“不许慌,上前挡住他们!就算投降你们觉得林远鹏会饶了你们吗?倒不如战死沙场,保住男儿的血性!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在林远睿的领导下,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大军不再毫无头绪地抵抗,而是迅速变换队形,进入战斗状态。

双方战争势如水火,气势汹汹,英勇无畏,血染大地。

林远鹏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很是不安。这场战争必须尽快结束,否则肯定会引起更多无辜生命的死亡。

“远鹏哥哥。”一声轻唤打断了林远鹏的思绪。

这声音……

林远鹏骤然回过头,站在他面前的,自然是一袭黑衣的林紫悠和云峄宸。他们趁宫中禁军出城的时候进入了皇宫。

“小悠……”林远鹏苦涩地开口。

“哥哥……”林紫悠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扑入林远鹏的怀里,泪水汹涌而落。

抚摸着妹妹的头,林远鹏黯然神伤,“小悠,宫中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嗯。”林紫悠颤抖地抓住林远鹏的衣襟,回答道,“这次的计划就是师父想出的。”

“云……先生……”林远鹏看向云峄宸,低下头向他行礼。

云峄宸点点头,没有回应他,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林紫悠,“悠儿,你真的这样决定了?”

林紫悠回头面对云峄宸,脚下一个趔趄,想要摔倒,幸好林远鹏一把扶住她。虽是如此不愿意面对,但她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拿弓箭来。”

弓箭?林远鹏心中疑惑,但没有开口问。

立刻有仆役把弓箭拿来,交到林紫悠的手上。

林紫悠把弓箭递给云峄宸,眼睛闭上,泪水慢慢滑落,“师父动手吧。”

“不后悔?”

“不后悔。”

云峄宸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取出一支羽箭,拈弓搭箭,弓弦被慢慢拉开,羽箭闪着银光,对准了远处的营地。

“云先生要做什么?”此时林远鹏终于按捺不住。

云峄宸面无表情,“杀林远睿。”

“这……”林远鹏头一炸,紧紧抓住林紫悠的肩膀。

又要失去一个至亲,让他有些犹豫。

他和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学习,一起练武,一起挨训,一起玩耍。皇宫中他们两个的童年,是无比充实的。那些年的时日,那些年的快乐,那些年的幸福,一直萦绕于他的心头。

而现在,物是人非,形同陌路,罪孽深重,就如过眼云烟,风流云散,不复存在。

回首问,几多欢笑昨夜天,残忆追旧年,而如今,人事早飞远。

但,真的要那么做吗?

云峄宸看出林远鹏的不舍,语气冰冷,“现在的情况孰轻孰重你不明白?林远睿弑父夺位,已经罪当致死。只有先除去他,造成群龙无首的局面,才能尽快控制众军,平反叛乱。你难道想让更多无辜的人陷入战争吗?公私不分,难成大器!”

林远鹏嘴唇颤抖了几下,低下了头,缓缓答道:“对不起……请云先生……动手吧……”

有些事,一做就会错,而错了,就不可饶恕。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可挽回了……

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重。让那些美好永远只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吧。

会挽雕弓如满月,撕风出,箭飞扬,如流星坠下,不再回头。就如人决定一定要做的事情,不再后悔。

银光带着呼啸射入千军万马中,直中林远睿的喉咙。他正在歇斯底里地呐喊,这一箭的射中让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内凝固。他眼睛圆睁,似乎不相信这一幕,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就直直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大,大皇子殿下!”跟着林远睿战斗的士兵一看这情况,吓得不知所以,手脚变得冰凉,剑都握不住,更是连连后退,仿佛遇到了鬼。

他们的确认为是鬼怪所为。金戈铁马的乱战之中命中目标,而且是他们的最高统领者,一箭封喉。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甚至是传说,而今天他们却亲眼所见,能不震撼,敢不震撼?

事实上,云峄宸的射箭之术的确到了这样传奇的地步。

林远睿的死让众人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勇气。对方拥有这样的实力,还怎样打下去?

群龙无首的局面一旦造成,就算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打斗仍在继续,但明显看出叛军的士气跌到低谷。战术被阻,声势衰落。

身着一身盔甲的禁军统帅骑在马上,趁大军毫无组织地时候,大喊道:“放下武器者,一概免死!”这自然是林远鹏的命令,他不想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所以必须尽快结束这场叛乱。

叛军们一听这话,环顾了一下四周,把武器扔在了地上,他们真的不想再打下去,因为毫无意义。

“还不投降?”这一吼威风凛凛。

有些宁死不屈的士兵犹豫再三,终于扔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他们也不愿这样平白无故地死去。

“请二皇子殿下饶过我们!”

“饶命呀!”

“我们愿意臣服于二皇子殿下!”

求饶声此起彼伏,响彻在一片火光围绕的营地之中。

林远鹏站在高处,一只手扶住女墙,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庆幸的是,这场叛乱终于结束了!父皇,儿臣终于为你报仇了!

“传我命令,所有士兵一概免死,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并重新编排军队。”

“是,二皇子殿下!”

林远鹏看向云峄宸,“多谢云先生相助,才能让这场叛乱这么快就结束。”

“嗯。”云峄宸点点头,“陛下驾,国不可一日无主,你作为顺位继承人,早日登基为帝吧!”

林远鹏一听这话,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淡淡地道:“先把父皇的后事准备好再说吧。”

“父皇……哥哥……”林紫悠一直躲在林远鹏的怀里,不敢去看远处的战况。这时,听到父皇,她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双手紧紧抓住林远鹏的衣服。

烟弥已散,不堪回首,不愿回想。

“小悠,我带你去看看父皇吧……”

“嗯。”

..

历来驾崩的君王的遗体都会摆置在乾清宫中,经儿女守孝,群臣悼念后才会入土为安。

迈入宫殿的大门,就觉得格外悲凉。屋里一片寂静,一向精致雄伟的大殿此时熏香袅袅,白色的挽带挂满了整个大殿,蜡烛的烛光微亮地照着整个房间,映射的白玉地板更加苍白。漆红的宫柱上群龙翻飞,张牙舞爪,但却显现不出丝毫的威严与气势,而是黯然与悲怆。大殿的正中央的棺裹中摆放着的,正是林沐哲的尸身。

林紫悠眼神空洞,一步步走过去,终于在林沐哲的尸身前停了下来。

看着棺裹中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容,林紫悠觉得胸口闷闷的,心在绞痛,心在哭泣。曾经那个爱她,宠她,呵护她的人,已经逝去,不再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父皇……”林紫悠眼神迷离,倾身抚住了林沐哲的脸颊,一点点向下,从头发到下巴。她知道这样是对死者的不敬,但她真的好想再摸摸眼前这个人。

入手的凉意,让她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已经死了。

林紫悠打量着父皇的遗容,头发整齐地梳好,用金冠束着,黑色的头发中已经有了很多白发。面容祥慈依然,皱纹又多了许多,是因为操劳国事太累的缘故吗?

他的眼眸闭着,似在沉睡,但这双沉静而威严的双眸却再也睁不开了,也再也听不到他温柔的声音了。

过去的点点滴滴在林紫悠的心头展现……

“父皇,哥哥说母妃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那我的母妃去哪里了?”

“你不应该叫母妃,而是母后,因为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呀。”

“她去哪里了?母后为什么不要紫悠了?”

“傻瓜,不是不要你。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所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父皇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所以悠儿要乖乖等她回来,不要哭,明白吗?”

“嗯!”

.。。

“父皇,我好冷……”

“悠儿乖,忍忍好不好?父皇会一直陪着你。太医,太医在哪里?!”

“父皇……我难受,我……我会死吗……”

“傻瓜,不会,等你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等你的母后回来呢!”

“哦……”

..

“悠儿,你要学会坚强,哪怕父皇有一天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

这样的感觉真的好痛苦!父皇,为什么你就这样离我远去?为什么不等我尽孝,你就命归西天?为什么连让我再叫你一声父皇的机会都不给我?

“为什么?!”林紫悠仰天哀嚎一声,潸然泪下。

那声音,撕心肝,裂脾肺;那声音,惊天地,泣鬼神;那声音,闻者伤心,看者落泪。那声音,究竟包涵了多少对至亲逝去的痛楚和悲怆?

逝者已逝,沧桑碎无,满地白花零落,飘然如雨。

林紫悠慢慢地跪倒在地,对着棺裹中林沐哲的尸身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长跪不起。

为逝去的父皇守灵,这是她作为儿女应尽的义务。

云峄宸和林远鹏站在门口,没有打扰林紫悠。

亲人去世,天下又有谁不难过呢?

林远鹏因为要去处理宫中的事务,匆匆告别。现在他是皇室唯一的储君,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虽然他也陪着妹妹,但还是公事要紧。

烛光暗淡,夜凉如水,哀悲的气氛环绕在整个皇宫里。林紫悠在灵前跪了一夜,云峄宸就在门前站了一夜,悄无声息。

看着小徒弟这样,云峄宸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