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华什么也话也说不出来,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袈裟,又看了看只穿着素衣僧袍的关少寒,透光微亮的火光看着眼前久违的男人,想张嘴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禁不住地流下来。
她以为自己爱上了霍雍就不会再对关少寒动情的,谁知道见面了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好难受,沈韶华轻抚胸口,细细地呼吸,扭脸看着外面,却见到破屋子外面有很多马匹,还有一些僧人都在,沈韶华愣了愣。
“那个……”她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关少寒,那日禅房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如今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沈韶华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疼痛,吃惊,难受,好多心情涌在一起,那番滋味不言而喻。
究竟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感情?
沈韶华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要请外面的师傅们都进来?”斟酌了半天,沈韶华什么称呼也没有给关少寒,只是淡淡地笑着。
从始至终,关少寒的视线都停留在沈韶华的身上,如今看到她哭得凄凄惨惨的,心有不忍,本想上前安慰她的,但碍于柳儿也在,而且自己的身份现在是一个出家人,出家人怎么能动凡心?若是他这样,岂不是玷污了佛祖?
这见沈韶华说出这番话,也往外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没关系,出家之人,随遇而安,在外面还可以保护沈施主,请沈施主不必担心。”
一句沈施主让沈韶华突然醒悟,心里苦闷极了,却佯装满脸的笑意。
“也好。”一句也好不知道代表的是什么心情,就连沈韶华自己都不知道,视线却不再盯着关少寒看,扭脸望着那簇簇燃烧的火苗,听着噼里啪啦作响地声音,沈韶华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让她很难过,为什么会撞见关少寒呢?
沈韶华有些奇怪,也十分好奇关少寒是怎么找到的她的,不要和她说什么心有灵犀或者是有默契的话,她不相信这些,或许关少寒就是个很聪明的人吧?
沈韶华想着,靠着柳儿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食物的香气诱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见柳儿在墙角处用一个破瓦罐在煮什么东西,眨了眨眼,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关少寒,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见关少寒的袈裟还在,想着自己一夜都抱着这件袈裟在睡觉,心里扬起暖意,起身向柳儿走去。
“小姐,你醒了?”
“他呢?”
柳儿知道自家小姐问的是谁,向外呶呶嘴:“在外面呢。”柳儿见沈韶华要向外走去,忙伸手拉住,“小姐别去,人家僧人在一起念经呢。”
沈韶华不理会柳儿,推开柳儿的手向门外走去,果然看到一群僧人团团围在一起,双腿盘坐着,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佛珠在诵念,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就看到在中间的关少寒了,剃光头的他显得有些沧桑,不像现代的男明星,即使剃光头,依旧帅气逼人。
沈韶华静下心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念经的关少寒,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捻过一颗又一颗佛珠,看着朝霞在他身后缓缓地出现,看着金灿灿的阳光缓缓地升起,心中涌出不知名的悲哀。
老公,你现在怎样呢?
柳儿从后面走了过来,轻拍沈韶华的肩。
“小姐。”低声说道,示意她进屋。
“怎么了?”
柳儿看了看外面,一脸的紧张:“他们是不是要带我们回去呀?”
“不知道。”沈韶华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关少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会功夫,没出嫁之前只是个商人罢了,现在出家也不过是个僧人,也不见得他会什么功夫,不过他身边跟随者的这些和尚都应该会功夫吧?
“小姐。”柳儿不依地拉着沈韶华的手,“我们得抓紧去找王爷呀,你看看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若是王爷有个闪失怎么办?”
沈韶华失笑,点着柳儿可爱的鼻子笑道:“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走的,我会把你的王爷找回来的。”
柳儿俏脸顿时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喊着:“什么叫我的王爷,明明是小姐的,小姐就知道取笑人家。”
沈韶华抿唇笑着,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关少寒,或许……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出现的想法,沈韶华狠狠地摇头,她不能再这样摇摆不定了,就算是关少寒又能怎样?他已经出家做和尚了,而她也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了,就算柳儿喜欢霍雍又怎样?自己不是也爱上了霍雍了吗?
颂完佛经的关少寒等众僧都进了破屋,像沈韶华施礼。
“怎样?现在?”沈韶华挑着细眉看着关少寒,一脸的笑意,“知缘大师,你们千里迢迢赶来,不就是要把我带回去吗?”
关少寒施礼鞠了一躬轻声说道:“贫僧是护送沈施主前往西夏的。”师父说了,既然固执不肯回来,那就随她吧,不过是宁王爷吩咐的,就护送她到西夏,保护她的安危。
这个小女人,关少寒低下头,不去看向沈韶华。
沈韶华扬眉笑道:“那韶华感激不尽。”微微一笑,弯下身子,行了个礼,转脸看向柳儿,“柳儿,你准备的早饭呢?”
柳儿愣了一下,明白小姐的意思,向破瓦罐处走去,里面熬了一些关少爷带来的小米,还有一些干粮,小姐定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所以待到小姐说这话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将米粥一一分给众僧,便和沈韶华一道出门去了。
关少寒愣了愣,却什么也没有说。
沈韶华不知道尊龙他们怎样了,也不知道海棠堂主最后的都怎样了,不过现在有人保护她去西夏,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沈韶华回头望了一眼徒步而走的关少寒,眼睛有些湿润,这些僧人都是每人一匹马,但由于加了她和柳儿,就得有人下马,关少寒主动下马,让她和柳儿共骑一匹马,自己则徒步而行,其他僧人都给他让马,但他拒绝了,沈韶华摇摇头。
低头瞥见他的布鞋已经磨破,好像还有丝丝的血渍,该是磨出血来了吧?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一起上路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一直在这些山路上行走,马儿素质还是不错,可以在山路上行走,沈韶华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后面,又看了看柳儿,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这一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西夏,也不知道霍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身边也会像霍尧那样有个贴身的侍卫,一旦有什么事情,她这里也能得到消息,可是这个男人走得太突然了,沈韶华垂下眸子,想到她和霍雍的冲突,这个男人就突然离开了,害得她连送都没有送他,他就那样趁着雨夜走了。
感觉特奇怪,说不上来什么,一直到了西夏的境内,沈韶华这一行人都平安无事,没有鬼魅帮人的骚扰,没有尊龙等人的出现,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一路平安到达了西夏,沈韶华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下了马就在宽阔的草原上奔跑起来。
“小姐,我们要怎么进去呀?你看。”柳儿指着远处的城墙出现的行人,向沈韶华示意,“你看人家的衣服,再看看我们的衣服,很奇怪耶,而且我们和一群和尚一起出现,会不会?”柳儿瞄了身后的僧人,低声问道。
沈韶华也为难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办,城门口检查貌似很严格,像他们这样中原的衣服,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注意?
沈韶华来到关少寒身边,望了他一眼,才低声说道:“知缘大师,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进去不?”
关少寒轻声说道:“你和柳儿姑娘先在城外的客栈住着,我们先进去,作为佛祖的使者,我们还是有权利的。”
沈韶华哦了一声,望了望周边的环境,城外客栈……望着远处扬着旗子的客栈,沈韶华觉得自己像是在宋末时期,那时候应该有铁木真的那些部队了,那旗子真的像蒙古的旗子,沈韶华乱想着。
“小姐。”柳儿拉拉小姐的衣角,她发现小姐最近常常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让她很恼怒,好像把很多事情偶都耽误了,唉,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嘛。
“嗯?”沈韶华回头望了一眼柳儿,不说话,向关少寒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建议,于是拉着柳儿向前面的客栈走去,这客栈建立在城门外,怕就是给过路的行人方便之用吧?沈韶华笑着进了客栈。
而关少寒等人便都牵着马进了城,沈韶华站在窗前望了一眼,扭头进屋。
西夏的环境不错,条件也可以,风景也很好,真的和西藏蛮像的,以后要是能在这里生活就好了,沈韶华想着,喝着柳儿递过来的茶。
“小姐,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嘛?难道是表少爷出现你就变卦了?”柳儿到底是没经历过感情的小女孩,所以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可以这样容易变来变去,看小姐因为表少爷的出现而失神,打心眼里就替霍雍感动不值,有些不满,嘟着嘴巴说着。
沈韶华无奈地笑着,却不说话。
主仆二人不说话,柳儿瞧了一眼自家小姐漫不经心的模样,正要对小姐进行说教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吵闹声,声音大的让沈韶华皱眉,本以为能马上就停止的,谁知道一直吵吵嚷嚷的让人不得休息,沈韶华气得放下茶杯冲了下去。
“小姐……”柳儿急忙跟在后面,小姐真是神经不正常,现在是在人家西夏的地盘,人家吵架关她什么事儿,她去凑什么热闹?这万一王爷还没找到,小姐又出事了咋办?柳儿急匆匆地跑下楼。
楼下一个美艳的女子横眉瞪眼地看着店里的伙计,大喊着:“你们要是不想做生意就趁早说一声,老娘替你们善后。”那口气嚣张的无法无天。
沈韶华定眼一看,这个女子绝对是中原人,而她说话的口音也和浮云城的人特像,突然就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一时冲动想要上前拉住女子,这前脚刚下了楼梯,后脚还没有下来,就听到一阵非常熟悉的爽朗男声,沈韶华怕自己听错,愣在那里不说话,双眼瞪得老大看着门口,看着那声音的主人踏进了客栈。
有那么一片刻时间,沈韶华以为自己停止了呼吸,就那样傻傻地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的大手揽住了那嚣张美艳女子的细腰,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娇嗔一笑,眼中带媚。
男子开口说话,声音很宠溺,大手扭着她圆润的鼻子,笑道:“飞燕又干什么好事了?”
“雍,你来咯。”女子娇娇地声音飘进沈韶华的耳内。
雍……
沈韶华抬头向霍雍望去……
那手……那笑容……那说话的语气……
她都不曾见到霍雍对她用那样的表情,不曾知道霍雍会这样宠溺着一个女人,从来不知道……沈韶华愣在那里,觉得浑身都在疼痛,尤其是左胸口,为什么会那么痛?沈韶华捂住胸口,转身缓缓地上楼,拒绝听到那嚣张的女子和那男人调情的声音。
那声音,真的很刺耳。
“小姐?”正欲下楼的柳儿见自家小姐惨白着一张脸晃悠悠地回来,立刻迎上去,担心不已。
“怎么了,小姐?”柳儿叫唤着。
沈韶华微微一笑,拉着柳儿的手,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水土不服,我有些难受,上去休息一下就好。”
柳儿不疑有他,扶着沈韶华上楼。
大厅内飞燕还笑得很开心,指着店家的老板对霍雍说道:“喏,就是他们咯,你可要好好惩治他们呀,作为西夏国的驸马。”
楼上那娇弱的身影一顿。
“小姐?”
沈韶华摇头,心痛不已,伸手扶住墙壁,缓缓地行走,原来自己只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