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婳的死似乎对摄政王打击很大,呆呆地立在书房的门口看着外面,浓眉紧皱,苍老的脸上尽是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很苍老,沈韶华回头看了一眼沈老爷,本来想抽身就离开,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转身回去来到摄政王的身边,轻声问候一声。
“你快回去吧。”
“爹?”诧异地看了一眼摄政王,沈韶华显得很不可思议,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叫她流下来吗?为什么叫她离开呢?
“现在雍儿也出事了,你且回去照顾他,很多事情。”低吟了一下,“不是你能掌控的,我一辈子的心愿,怕也是完成不了,当初……”当初就不该冒这个险,这么多年了,他失去了很多很多,包括儿子,现在女儿也失去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留下的,沈韶华本来就是个世外的人,他何必再把她拉入浑水呢?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你总该告诉婳儿才是,我和王爷,皇上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你告诉我呀。”这场皇位霸权的无声战争也许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意外地死了这么多人,伤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沈韶华望着无力的摄政王,竟然有些同情他,或许他也是无辜的吧?
“关系?怕是婳儿要比我清楚的多,真正的皇上只有霍雍呀,但他却放弃了,我不甘心,不甘心。”摄政王一脸的恼怒。
“不是说我……”沈韶华想到那天谁告诉她说的话,说她才是摄政王和一个妃子的女儿,是不是搞错了?有些头晕,沈韶华眨了眨眼,又觉得自己开始脑残了,NN的,到了古代,就没一天正常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很多版本,就不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沈韶华捂着脑袋,有些哀怨。
“和你没关系。”摄政王凉凉地说道,“霍雍是我真正的儿子,而你。”摄政王瞧了一眼沈韶华,“你是你娘从寺院回来的路上捡回来的。”
沈韶华后退了几步,震惊地望着摄政王,一脸的不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公主沦为弃婴了,她居然是弃婴,沈韶华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感觉又很讽刺,到头来,居然是一个孤儿,沈韶华苦笑,喃喃地开口:“那……为什么说我是皇上妃子的女儿?”
沈韶华甚至有些希望她能是妃子的女儿,起码她的公主身份还是配得上霍雍的,而不是现在一个孤儿……
“因为她争宠,想要一个孩子,假装坏了龙种,欺瞒圣上,后被发现,所以……”摄政王不再说什么,“你走吧,好好地和霍雍过日子,不管他是不是要做这个皇帝。”丢下一句话,摄政王转脸离开,留下沈韶华呆傻地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发呆。
直到柳儿出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柳儿,凄苦一笑:“柳儿,你家小姐我……不,我现在不是你家小姐了,我还不如你呢。”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有些茫然,看得柳儿心疼不已。
“小姐,你别这样。”柳儿抱着沈韶华,也落下了眼泪,“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王爷看不到你会着急的。”
沈韶华无意识地点点头,随着柳儿离开。
坐在马车上沈韶华显得心不在焉,望了望车窗外,又看了看一旁的柳儿,轻声说道:“柳儿,前面是不是到刘记烧饼了?”
“嗯,小姐想吃烧饼吗?”
沈韶华点点头。
“那小姐等着,我现在就下去买。”柳儿不疑有他,让车夫停下马车,自己跳下马车飞快地奔向“刘记烧饼”,刚才一路上都见小姐不开心,想和小姐说话又怕她难受,便忍着不说,不过还真的是担心小姐会想不开,不过在听到小姐说要吃烧饼了,柳儿开心不已,掏出纹银给“刘记烧饼”的伙计让他给她包几个烧饼。
沈韶华见柳儿忙着买烧饼,就招呼车夫离开。
“王妃,我们去哪里呀?”
“出城。”不管去哪里,先出城再说吧,现在她不想再回去了。也不想这么累了,她要好好地为自己而活,不管将来的事情如何,她沈韶华已经不是沈家的二小姐,也不是宁王爷的侧王妃了,那些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了,她不要去想,只要离开得远远的。
沈韶华以为这样逃避了就了事了,可出了城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身上甚至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车夫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地沈韶华,有些同情,从腰包里要出一些碎银子交给沈韶华。
“你这是做什么?”沈韶华望着车夫一脸的不解。
轿夫噗通一声跪在沈韶华的面前,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不会轻易下跪的,如今给沈韶华跪下,可见这个车夫对沈韶华有多么的尊重和敬意。
沈韶华却不知道,被轿夫这个举动吓到,回过神来忙拉起车夫:“快起来吧,你这样我可受不起。”
“王妃,请受奴才一拜,当年若不是王妃出手援助,奴才一家老小早已饿死街头,如今王妃有难,奴才怎能视而不见?”车夫有些激动地喊着。
沈韶华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必也是沈芍婳做的善事吧,有些感动,沈芍婳你还真是好人呀,你生前做的好事积的阴德都让我享受到了,你现在在哪里呢?
“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我遇难,也多谢你的帮助。”沈韶华对车夫点点头,一脸的笑意,接下银子便离开。
车夫望着背影良久,才摇头轻叹,果然还是让王爷给说对了,他现在得抓紧回王府告诉王爷这件事情,不过……车夫望了一眼沈韶华离开的方向,她应该不会走多远的,前面是个破旧的四合院,走累了的话,她就应该在那里歇息了,想着,车夫就飞快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柳儿买好了烧饼,转脸却不见小姐的马车在原地,顿时吓坏了,扔下烧饼就飞奔过去,找了一圈都不见沈韶华的影子,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姐用了调虎离山计将她骗下马车现在却消失了,柳儿急得直跺脚,眼泪都流出来了。
问了四周的人都不不知道沈韶华的身影,看样子小姐是没下车,直接坐了马车走了,想着,柳儿就向宁王府飞奔而去,一定得告诉王爷小姐不见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去找表少爷。
一想到这里,柳儿就停下脚步,茫然回头望了一眼皇家寺院的方向,眨眨眼,觉得自己还是先去寺院问清楚吧,若是小姐真的在里面,她就劝小姐回去,也避免了和王爷发生冲突,这样两人之间就不会再有什么误会的。
想了想,柳儿觉得自己还是去皇家寺院看一看。
而这边的车夫回到王府,将马车安置妥当立刻奔向霍雍的北苑,大喊着要见王爷。
冷杀端着药碗出来,瞧了一眼车夫:“怎么回事?”
“王妃真的离开了。”车夫急忙说道。
冷杀哦了一声,掏了一些银子给车夫:“你先去休息吧,我会跟王爷说的。”车夫看了看冷杀,似乎有些不相信冷杀说的话,跪在门口不走。
“你这是做什么?”瞧了一眼车夫怀疑的眼神,冷杀不乐意地喊了起来,瞧瞧这车夫什么眼神,真是的,冷杀有些不高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车夫,“进去吧。”事关王妃的事情,她也不敢耽搁一分。
车夫到了屋内立刻将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了霍雍,一边说还一边小心地偷看霍雍,怕霍雍会发怒,不过出乎意外的,霍雍并没有生气,还很平静地听完车夫说完话,然后静静地笑着。
“你确定王妃真的在那个小四合院的方向去了?”
“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王爷。”车夫诚恳地说着。
霍雍点点头,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望着车夫良久,才说道:“马车应该还没卸下来吧?”
“王爷你要做什么?”冷杀从门外进来,冷着一张脸不悦地看着霍雍。
霍雍轻笑:“我的王妃都跑了,我得把她追回来呀。”说得很轻松,却让冷杀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样子怎么出去?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我……”我怎么像摄政王交代?冷杀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看着霍雍,或许他早已明白,只是不说而已。
“华儿本来对我误解就很大,我没办法对她不管不问的。”霍雍很坚定地看着冷杀,“有你不是吗?”
冷杀彻底败下来了,只因王爷那一句话:有你不是吗?没有办法,她誓死都要为王爷效力,怎么能对他的要求视而不见呢?
一行人将躺在床榻上的霍雍抬到了马车上,车夫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慢悠悠地赶着马车向城门外走去,希望在天黑前能找到王妃。
沈韶华拿了一些碎银子,却是空手而走,手中没有行李,没有任何东西,倒显得有些空旷,走累了,便在一块石头下坐着,望着渐渐消沉下去的红似火的夕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再度想到沈老爷说的话,心中再度漫过忧伤,忍住眼泪,起身而走。
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小四合院,沈韶华望了一眼,摇摇头,既然决定要离开了,那就离得远远地吧,从此不在有任何联络了。
想到自己曾经在电影对白中说过的话:君不见卿之泪,瞧不见卿忧心,卿有话于你,却怎么也不开不了口,只得君在天涯,卿在海角。
霍雍,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了。
但愿你的伤能早日治好,我也能了了一桩心愿,西域香人的死,有一半原因在我,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你,这个女人是真的爱你呀,沈韶华抹去眼泪,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不已,脑子里闪过霍雍俊逸的脸,沈韶华觉得有些难受,垂下眸子,任眼泪流下来。
说好了不要爱的,为什么现在想起还是这么难受呢?霍雍一开始是怎么对你的?你还念念不忘?是不是你真的就这么下贱?
一只猎鹰的叫声唤醒了沈韶华,突然意识到自己发呆太久了,沈韶华忙擦去眼泪,不去想了,快快离开吧,可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归宿?若是再遇到尊龙怎么办?不知道苏婆婆现在怎样了,那个围场还能过去吗?
想到自己离开时车夫那有些不对劲的眼神,好似……或许他是通知霍雍去了,还给她银子,不单单是因为沈芍婳救了他一家老小吧?沈韶华颠了颠手中的碎银,拿起来反复地看饿了看,突然发现银子的底身居然写了一个“宁王”,这是宁王爷的银子,怎么会到车夫的手中?沈韶华疑惑,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刚才想的问题,果然是这样,抿唇一笑,将银子放在小四合院的门口边上,转身离开。
远远地听到类似驼铃的声音,沈韶华回头,就看到一个白发长须的老者挥着长鞭赶着一头毛驴向她这边走来。
“姑娘这是去哪里?”老者打量着沈韶华。
“大叔要去哪里?”
“往柳河村呀,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
“大叔,我家亲戚便住在这附近,可是我除了城门就看到这一片荒凉,却不见村庄,不知道大叔能不能带路呀?”沈韶华问道。
“好呀,姑娘上来吧。”老者笑呵呵地在驴车的另一边收拾了一下让沈韶华过来坐着,一边鞭打着毛驴一边高兴地唱着山歌,沈韶华在一旁合着拍子。
驴车渐渐地消失在夕阳下。
待到霍雍一行人感到城门外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小四合院的破门依旧倾斜着,上面落满了灰尘和纠结着的蜘蛛网,看着就不像有人来过的痕迹,霍雍冷着一张脸,怒气地瞪着破旧的四合院。
现在的他很想下去亲自去找沈韶华,奈何他的脊椎都断了,只能这样趴着,真是可笑,霍雍抹了一把脸,视线再度盯着破旧的门板,眼前一闪,发现了一样东西,忙叫冷杀拿给他。
结果冷杀手中的银子,霍雍愣住,这银子是他给车夫的,说一旦王妃要离开,就把银子给她,好让她能保障自己的生活吧?但没想到,现在这银子却放在这里,什么意思?大概这个女人知道是他的用意,所以把银子留下来了吧?
想到这个,霍雍的心突兀地一下剧烈疼痛起来,沈韶华,你真的如此绝情吗?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抓住胸膛处的衣襟,霍雍疼地皱起剑眉,一脸的痛苦。
“王爷,你怎么了?”见霍雍有些不对劲,冷杀着急地喊着。
霍雍一张嘴,就“噗嗤”一声,吐出了鲜血,随即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鲜红的血弥漫了冷杀的双眼,也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染红了西面的夕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