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明开法师生平与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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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明开法师着述(9)

1967年3月,市宗教处、市政协、社会主义学校等单位的革命组织派人到西园来召集造反队人员,当众宣布:“西园红色革命造反队”是个非法组织,予以解散。第二天在西园门外墙上贴了大字报,说明这个非法组织的非法活动,第一名是市佛协会会长、西园方丈,只是略去了明开两字,看到这里,不胜感叹,机关干部的政治水平,应该要比一般群众的水平高一些,怎么不加调查,竟会写出这种是非颠倒的大字报来呢?!

过了两天,通知造反队的骨干分子,把我也包括在内,到佛家巷去写检讨。我的检讨是高处长批准给造反队开办费300元,是我经手由鲁同志拿出存折来到银行支取付给的,西园[戒幢律寺]斗批高处长这次,会上我被押上台发了言。此外,这个造反队从始至终,任何大小事情,如果有我参加出主意的,甘受从严处罚。第二天,一位同志看到我,对我招招手说:你回去好了,你不必再来了。

赖着西园[戒幢律寺]不肯走的红卫兵,这时也都走了。后来说是被苏州红卫兵赶走的。

苏革会是1967年1月26日成立的,意见有分歧,赞成的叫“支派”,反对的叫“踢派”。两派闹到武装斗争,越来越激烈。火烧赵天禄时,在西园[戒幢律寺]看到火光熊熊,听到枪声四起,西园[戒幢律寺]有些门窗上的玻璃都被子弹打碎,墙上弹痕累累。寺内的人,都坐卧在罗汉堂神台间地上,避免危险。

这时长青公社武装人员来西园[戒幢律寺]驻防,冲锋枪,机关枪等各种武器都有。在斋堂前见一位身上有手枪的武装人员,我想大约是一位指挥员,上去同他打招呼。同志:我们这里是个文物保护单位,经书佛像等物,要求同志们不要搞掉。他说:我们是来保护这一带地方的安全,不是来搞掉你们这些东西的。你们放心,我们保护。他讲话豪爽,我听了像得了宝贝似的高兴。又在大门上贴出保护告示:无出入证,一律不准入内。门口派有武装人员站岗。他们到9月底撤离西园[戒幢律寺]的。

四、苏州佛教寺院和僧尼的劫难

听说与此同时,寒山寺也驻有政府机关。

长青公社武装人员撤离西园[戒幢律寺]后,西园[戒幢律寺]的房屋、用具,好像一块肥肉,谁都要吃一点,还有想要独吞的。办学习班,做宿舍,住一些革命组织的骨干分子和干部,以及他们的家属。[苏州市]医药公司第三药厂占用延寿堂和禅堂房屋,[苏州市]建工局的吊装队占用法堂、客厅、斋堂、大寮等房屋,华东勘探队占用藏经楼爱道堂房屋。在[苏州]开关厂工作一位姓张的住在西园[戒幢律寺],据说是个头头,从胥门到老阊门这一片地区都是归他管的,他的家属也住在西园[戒幢律寺]。这时,仍让我们这些和尚住在西园[戒幢律寺],算是宽宏大量的了。

我们白天在园地上种各种蔬菜,除自吃外,售给蔬菜收购站,以补助生活,晚上学习政治时事。

1968年6月,灵岩山寺明学、净持、皖峰、明信、观修等,被戴高帽子游街示众。

1968年6月3日起,至1969年3月9日止,迫令西园[戒幢律寺的]僧众,不论老病体弱,每天都到苏州农校农场劳动,生活费由西园[戒幢律寺]付给。

1968年10月,[苏州市]佛协和西园[戒幢律寺]仅存的一点生活费,也被勒令交出,由安上经手被拿去的。

1968年11月至1970年4月,西园[戒幢律寺的]僧众由当地街道办事处发给生活救济费,每月每人10元。不集中在西园[戒幢律寺]住的僧尼由所在地区街道办事处发给生活救济费,每月每人10元,直到[苏州市]佛教[协]会恢复后,乃由[苏州市]佛教[协]会发给,每月每人16元。后增加为25元。

1968年底,雪相在西园[戒幢律寺]被捕,关押在[苏州市]司前街监狱中。

下山回乡:当时的时髦语言,意谓回家还俗。“下山”,是从灵岩山农场劳动改造好了;“回乡”,就是回到原来的俗家所在地。

1969年初,一妇女在用废纸生煤炉,走近一看是藏经纸,我即找勘探队的人同至藏经楼上去查看,龙藏、梵本经书、线装本经书,已被搞掉有三千多册了。他们把它拿来写大字报、糊窗子、刷墙壁、垫床脚、生煤炉、当抹布用等等。有的经橱翻作床用,橱门卸下作床板。[我]向他们说明这些经书的历史文物价值后,他们才说:好好,把它封起来,以后无论是谁,不让他们再搞掉这些经书就是了。

1969年3月10日,西园[戒幢律寺]开全体大会,潘江部长在会上讲话,西园、虎丘云岩寺、寒山寺所有僧众,全部至灵岩山农场劳动,参加学习班。西园只留工友薛德宽、马常青二人看门。

1969年3月11日,三寺僧众,各人自带衣服、棉被等生活用具,集中西园[戒幢律寺],借用勘探队的大卡车,上午九时出发,约半小时就到灵岩山。天[下着]雨,车上没有油布,各个的衣服行李,尽被淋湿。下车后,肩背行李,立即冒雨上山。

1969年3月12日,工宣队进驻灵岩山寺,领导斗、批、改,监督僧众劳动。一律不许用佛教宗派取的名字,仍用俗家的姓名,我名徐德贤。不准吃素,强迫开荤。

工宣队驻灵岩山寺期间及其前后,在斗批改中,被迫致死的有十七人,其中自缢七人,服毒二人,投河一人,从悬崖跳下摔死的一人。这些人死后还被贴上大字报:“死鬼××,畏罪自杀,死有余辜。”那些虽被折磨毒打而没有死的人,还算是幸运的。

1969年6月8日,工宣队把雪相从司前街监狱中放出来,至灵岩山农场劳动。他是1968年底在西园[戒幢律寺]被捕入狱的。

1969年11月25日,工宣队动员全体僧众,写决心书,下山回乡。

同时,将灵岩山寺的念佛堂改为泥塑收租院,迫令僧众挑土堆泥,完工后,动员一些人上山参观。以后就无人问津了。

1970年3月17日上午,最后一批下山回乡的僧众,工宣队敲锣打鼓,用汽车送他们离寺回乡,户口也同时被迁出。无乡可还,无家可归的被分配在天平果园和园林处。我被分配在天平果园。

“文革”前保留的寺庙,先后被一些单位毁坏占用如下:

华严寺,被[苏州市]邮电局拆建占用;文山寺,被[苏州]指甲剪厂占用;碧云精舍,被[苏州市]房管局拆改租给居民用;上方山,被当地大队使用;放生寺,被[苏州市]房管局租给居民用;药草庵,同上;西林庵,被[苏州]棉绣丝织厂占用;庵主妙胜,被迫愤恨而死。

居士林,被当地居委会占用,大量经书被售给废品收购站。

至1970年3月17日,尚未被全部占用的寺庙,工宣队又作了彻底处理,一座完整的灵岩山寺,被分割为三分天下,庙归园林,农田耕地归天平果园,山场归吴县林场。西园[戒幢律寺]寺、寒山寺、虎丘云岩[寺]、北塔报恩寺等,均归[苏州]园林处接管。

4月25日,我由山上搬至下院,26日由下院搬至宝藏,5月4日,由宝藏搬至天平果园昭山工区,担任治虫工作,生活费同在灵岩农场一样,每月12元,后增至17元。

1970年5月7日,迫令各人至苏州迁户口办油粮转移手续,在西园[戒幢律寺]寺、寒山寺、云岩寺各人自己的东西拿出,由[苏州市]园林处派人用汽车送至新工作单位安家落户。至此,全市没有一个寺庙,没有一个和尚,林彪、“四人帮”反革命路线的忠实执行者,总算立了一“功”。

五、重回西园戒幢律寺,整理苏州佛教文物1970年7月27日,我持天平果园革委会致[苏州]市博物馆革委会的介绍信,至西园向程光祖报到,要我先整理出一部《龙藏》。

7月28日,哈同志和园林任同志,要我在场,处理[原]西园[戒幢律寺]的一些东西和亡僧遗物,有十箱,——皮箱、木箱、铅皮箱,大约是卖给旧货商店的。

下午,我在整理藏经,雪相来对我说:经橱里有子弹一百多粒,还有一把匕首。我立即向有关方面报告,公检法来人看了现场,拍了照,把子弹匕首拿去。

1970年8月10日,[原]西园[戒幢律寺]文物办移交[手续]。

移交单位:西园[戒幢律寺]寺。

移交人:徐德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