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的妈妈,同样皮肤白皙透明,同为棕色的眼眸,当年的美丽仍然犹存,只是这美丽多了一种成熟的风韵,笑容像贵妇,雍容柔媚,客气地为我们斟茶。
再见她的父亲,眉宇间严肃,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个子高大,气质不凡,但是却不见他笑过。
顾倾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吐着舌头,淘气却不敢违逆,嘴角嬉笑着,然后咧嘴,笑得一脸谄媚。
我总有点不自在,觉得很拘束,不懂得微笑,不爱说话,不习惯面对伯父伯母相敬如宾的客气,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倾城的同学,若曦吧?”伯母微微一笑,大方得体。
我却不知道如何应付,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我无奈地看向顾倾城,只有她拿主意,我心里才会心安些。
“妈妈,你尽量把你的看家本领拿出来吧,若曦中午肯定在这里吃!我们下午还要活动呢!”顾倾城一点都不懂婉约,跟老妈说话一点都客气。
但是我特别羡慕她跟妈妈说话的语气,那么零距离,不会拐弯,是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是我,即使想要妈妈做我爱吃的菜都特别看她的意思:妈妈,你要是觉得麻烦就算了!绝不是顾倾城这样,一点都不含糊!
顾倾城说完还转过来对我挤出一个笑容,吐着舌头,笑得一脸得意:“让你尝尝我妈的手艺,绝对让你回味无穷,吃过以后还想吃!”
说着,她还意犹未尽,做了一个嘴馋的动作。
街道上整齐地种着高大的木棉树,赤裸裸的生长着疙瘩的树干。冬天的时候,总是看不到一点绿色的,只有红色点缀枝桠,那些五片花瓣的红色木棉花朵看起来就像当初的我,是那么孤独,没有伙伴,只好寂寞地在枝头绽放,孤芳自赏,自我忧怜。
月中旬,顾倾城从我的同学录看到我的生日,拍着胸脯自告奋勇要帮我庆祝生日。
我可怜的大脑袋在听到她的决定后变得膨胀起来:生日要庆祝的吗?
我活了13年后,第一个有蛋糕和许愿,还有朋友陪伴在身边的生日。特别的意义,值得我用一生来怀念。
那天是周末,李长卿在酒吧里定了一个包厢,蛋糕和茶水、水果盘和小吃都是送的。我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做手工挣来的零用钱还不够付账,此时心情就像掉进米缸的老鼠,又悲又喜。
顾倾城来找我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扯到一边,将实情跟她说了。我怕付账的时候不够钱被当做吃霸王餐扭送到派出所就囧大了。
顾倾城笑我多余,她理所当然地说:“什么,长卿包的场,我们都商量好了,他负责出费用,我负责买东西!”
我睁大眼睛,如此惊讶:“不是要寿星婆请客的吗?”
顾倾城白了我一道:“你怎么那么死板?有什么不可以,长卿说他包场就让他包场,人家富家子弟,又不缺这点钱,哪像你?”
我撅着嘴巴,无可奈何地答应,心里极其过意不去。
我的生日派对上,除了我和顾倾城、李长卿以外,还有何雨泽。我说要请的,毕竟我是寿星婆,所以顾倾城和李长卿都没有反对。
我在大家的注视下,亲自吹掉13根蜡烛,吹灭蜡烛前,我还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我、顾倾城、李长卿和何雨泽都永远幸福下去。
后来才发现,年纪太小,许的愿望难度太高,连上帝都不帮我实现。不然的话,为什么后来的我们都无法掌舵自己幸福的人生?
生日派对上,我忽然觉得自己高贵了许多。那晚,我们都喝了一点酒,当然不是白酒,是很普通的青岛混着雪碧。
我喝了满满一杯,后来,脸颊泛红发烫。
我一直笑,是真的开心,当然还有酒精的作用。那天,我是高兴到极点,我人生第一个生日啊,我一直高举着酒杯,笑得跟抽风的小猴子一样。
何雨泽坐在点歌机前,翻阅着歌曲,李长卿和顾倾城玩着骰子,喝着混着雪碧的青岛,奇怪,他们喝了那么多都没有感觉,而我却感觉到身体在发热,耳根发烫。
拿着麦克风胡乱地点着歌曲,一边唱, 一边跳,不管唱得多难听,不管跳得多好笑,反正我就是很快乐,我可以那么放肆地大声唱歌,不再害怕被任何人嘲笑。
最后的最后,也不知道我怎么睡着的,脑海里的记忆断断续续,无法联系起来,只记得某个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闪动,那就是大家围着我唱生日歌,催促我吹蜡烛的情景。我拿着切蛋糕的塑料刀,在蛋糕上面画了一个深深的“十”字,将蛋糕一分为四,每个人都盛了一大块。
我喜欢吃水果,所以蛋糕上的水果块大部分归了我。我拿着蛋糕,一勺下去,将水果舀起来放进嘴里,剩下的大部分奶油还没来得及尝鲜,就被顾倾城恶作剧地划了一道在我右脸上。
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来不及反击,左边脸蛋又被李长卿大大地划了一道白色的“虹”。我张大嘴巴,瞬间变了脸色:“你......”“们”字还没说出口,何雨泽又将我的鼻子涂成了白色的。
这下我真的是“士可杀不可辱”了,奋力跳起,高举蛋糕就反击。
大家在小小的KTV包间里来回绕着圈,顾倾城脱掉鞋子,穿着袜子在沙发上上下窜动,像只漂亮的猴子。
再后来,大家玩累,歪着斜着倒在沙发上,依然带着疲惫而快乐的笑声,相互指着对方的脸,笑着说:“大花猫!”
桌子上一盒满满的纸巾一下子就被大家抽空。再后来,我喝醉了,全身都发热,脑袋晕晕沉沉,看到的画面就跟梦境般迷离,没有真实感......后来终于扛不住地睡过去,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躺在何雨泽的家里,李长卿和顾倾城站在走廊里聊天。
此时已经近黄昏了,我大概睡了4个小时,疯狂了一天,头还有点晕沉。酒精还没有完全消退。
何雨泽在厨房里忙碌,菜刀和板块相互碰撞,发出“砰砰砰”的切菜声,然后就是菜下锅,发出油花四溅的“哧哧”声。不一会儿,餐桌上飘来阵阵喷香,勾得我的胃不断发出饥饿的声音。
岁的生日就这样过了,得到的快乐不只是生日蛋糕和礼物,还有亲自品尝到顾倾城、李长卿和何雨泽亲手做的饭菜。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何雨泽刚好把自己做好的菠萝炒猪肉端上饭桌。他朝走廊外喊道:“长卿学长、倾城可以吃饭了!我去叫醒若曦。”
转身要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刚睡醒的我,先是一愣,接着嘴角往上扬,发出“哈哈”的大笑。
我呆头鹅般木讷了半天,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李长卿和顾倾城从走廊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跟何雨泽一样,都望着我捧腹大笑。
我急了:该不是喝醉酒闹了什么笑话吧?听说有些人喝醉酒就搂着周围的人乱吻一通,或者是会哭着抱着周围的人倾诉心声,叫酒后吐真言什么的。
老天,我该不会这么糗吧?
“我干了什么好事啊?”我跳起来,围着何雨泽问,他扭头笑而不语,摆手称自己不好意思说。
我傻眼,好无奈:“那就算糗到家了?”
拉着顾倾城,她也笑,绕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如何开口:“这个,怎么说好呢?”
糟糕,闺蜜也不好意思说,我一定是做了什么愧对江东父老的事情?!我几乎快哭出来了,抓住李长卿的手,带着哭腔哀求道:“长卿,我是不是……哇,你到底说给我听啊!”
不知道曾几何时,我说话再也不结巴也不会出现咬字不清晰的现象了。
我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起来。
“哈哈哈……”客厅里的人却全部笑成一团。
李长卿轻轻地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迷人的眼眸跳动着灿烂而快乐的光翼,轻轻地笑着解释:“好吧,你要听也可以,不是什么糗事!”
“真的吗?”我带着泪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长卿的明眸,半信半疑地问,看见他点头再抬起来看了一眼顾倾城和何雨泽,他俩都带着笑意地点头。然后我再低下头来看着李长卿,确定他没有哄我才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拍着胸口庆幸道,“那就好!”
吃饭的时候,顾倾城还是忍不住告诉我,我真的做了糗事:抓住李长卿,指着屏幕里划过天空的飞机,傻笑起来:“看呵,灰机啊!我们以后都要坐灰机去旅游!”
李长卿和何雨泽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也跟着跑进男厕,将里面的人都赶出去:“你们全部出去,我要小便!”李长卿和何雨泽吓得没方便就赶忙把我拉出去,李长卿背我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傻笑着挥动手臂做飞翔状,顾倾城和何雨泽不得不按着我的手臂和双脚,生怕我从李长卿背上摔下来。
顾倾城说完,李长卿和何雨泽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塞满米饭的嘴巴差点喷出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做过的糗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酒后乱事啊!
顾倾城打趣说:“若曦,你还真是不胜酒力啊,就喝了一杯也能这样,要是让你多喝几杯,指不定连打扫男厕的阿婆都赶出来了,哈哈哈!”
回家的时候,我赌气地走在后面,李长卿和顾倾城走在前面,本来就脚长的两个人,多走几步就回头。
李长卿好笑地冲我喊:“小东西,你还在耿耿于怀吗?”
顾倾城幸灾乐祸般发誓:“我保证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你放心好了!”
我依然低着头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脑袋抵着李长卿的手臂,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指着两个人,黑着脸说:“你们两个发誓!”
李长卿和顾倾城两个贼眼对视一番,然后不约而同地举起手说:“我们发誓,……会说出去!”快速地说完,两个人拔腿就跑。
我那个气啊,撇开脚丫子就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数落他们的不是:“你们两个人坏!”欺负我脚短,明知道我根本就追不到他们!
“哈哈哈……”少年快乐的欢笑声回荡在青春的上空,那段短暂的日子里,我们是如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