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狗熊都难过美人关,美人注定红颜薄命也注定祸水。当黑帮帮主出院重返校园;当五毒教教主从劳改所里出来,他们在校园里遇见倾城美人,校园江湖开始不平静。
我换了便服站在走廊上,思绪恍惚,像是做梦一样。一场关于平凡少女的华丽舞台梦。
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还处在梦境中没有醒过来。李长卿和顾倾城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去海边。
我本来想拒绝的,因为我根本熬不过十点。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今晚在同学家睡觉,不回去了。
她知道我要上台表演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变得很微妙了,当然不是说变得很好,而是她对我的看法稍微改变了一些,不再过分要求我按照她理想中的女儿去改变。
电话那头,妈妈只是轻声地嘱咐了一句:“不要玩得太晚,早点休息!”
我点头,不管她有没有看到,最后还是加了一句:“妈妈,我知道!”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几秒,然后有一个单音节传过来:“嗯!”
从学校去海边只要20分钟的路,五月的天,在南海这边不算凉爽,但是夜晚的海边很凉快,即使在海边过夜也不会感冒。
我们坐在一块大的石头上看着满然藏黑的海面,月光很皎洁,却照不出海平线以外的海面。
我们一直说着话,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后来,我们聊到话剧,李长卿说,我演得很好,超乎他的想象。
我“嘿嘿嘿”直笑,我说顾倾城演的千金小姐更加美丽,还有她和学姐合作的舞蹈很美丽,像天鹅在湖面展姿,好多人都为她喝彩。
最后,我的眼皮沉重了起来,忍不住犯瞌睡。
李长卿穿着白色背心,外面套着一件青白交错的衬衫,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
他拍拍坐在顾倾城身边的我:“小东西,过来我这边吧!”说着,脱下身上的衬衫披在我身上。
有些东西与友情、爱情无关, 就像亲人一般带着温情,好像哥哥。所以我眯着睡眼望了一下顾倾城,发现她一点都不生气,于是站起来,越过顾倾城,坐在李长卿身边,穿上他的衬衫。
穿着他身上很合适的衬衫在我身上变得无比宽大,衣服的下摆盖过我的膝盖,短袖变成了七分袖。
带着李长卿37度的体温连同他赠与的温暖一齐披在我身上。霎时间,海风再阴凉也不怕。
我很自然地将脑袋靠在李长卿的肩膀上,睡得很安稳。睡得很迷糊的时候,意识却很清晰,有一只大手落在我的手臂上,紧紧地搂着我。
耳边传来的声音很熟悉:“一眨眼,认识你们快一年了,我这里的时间也快结束了。高三,我必须回去参加高考!”
很敏感的话题,很悲伤的消息,可是我努力挣扎也没有醒过来,我很想问:那么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大学考哪里?会离我们很远吗?
顾倾城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不远处,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淹没了一切。
这一夜之后,很多事情慢慢地铺张开了,艺术节里,很多节目在展开,李长卿变得忙碌起来,经常和郑义宣、凌雅丽几个学姐一起举办诗歌朗诵会,画展和主持人挑战大赛,舞动全城以及唯樱第十届设计大赛等等。
刚开始,我还没有觉得什么,直到六月来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顾倾城和李长卿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好微妙,不同于平常,似乎在一起的时间渐渐少了。李长卿和顾倾城之间像是在隐瞒什么,将我一直蒙在鼓里。
然后,顾倾城忽然答应追求她很久的一个初三学长,俩人正式开始交往。我也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所以常常很少跟着她,不再当她的妖精尾巴。
接着高中部期末考开始了,李长卿倒是和郑义宣学姐以及凌雅丽两个学姐,还有其他几个学长扎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讨论试题。
我和何雨泽走得很近,上了初中后,原来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数学成绩变得很糟糕,代数和几何常常拿及格线以下的分数。
何雨泽在课间常常拿着试卷跟我讲解分析,渐渐成了我的辅导老师。我们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放学一起走。
明显感觉到顾倾城不如以前快乐,很多事情问她,她都是对我摇头,一笑而过。我便不再追问。
有些感情埋进心里,欺骗自己说:这些东西丢了!
不知道怎么找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原来。沿着田间的小道走路,听着农民伯伯担心的叫骂,执着地坚持自己的纯真的信仰,就像小时候扑捉蜻蜓和蝴蝶一样。
我常常仰头和何雨泽笑成一团,他的手落在我的越过肩膀的长发,惊讶地说:“若曦,你的头发长得真快!”
我笑,醒悟过来,心开始疼痛:时间跑得真快,不知不觉,为长卿留的长发就划过了肩膀。
顾倾城在临期末考的时间里,常常逃课,拉着那个初三学长去冰店吃炒冰和珍珠奶茶,还有烧仙草。
徐老师身边多了一个笑容清澈的女友,两个人经常在跑道上跑步,散步。我们遇见的时候,会跟他们打招呼,然后笑嘻嘻地走开。
我以为我很坚强,可是远远看着李长卿斜背着书包,身边跟着几个女佣般的爱慕者,招摇地穿过走廊,往校门口走去,那背影一贯潇洒,可是却少了些什么。蔷薇花瓣的嘴唇似乎不再绽放微笑。
那天不知道怎么了,校园广播站在播放一首歌,正是李长卿教我的英文歌,我们在舞台上表演唱的那首歌。
熟悉的旋律索绕在耳畔,当唱到“Raise your hats and your glasses too,We will dance the whole night through,We"re going back to a time we knew,Under a violet moon(举起你们的帽子和酒杯,让我们彻夜狂舞,我们又回到了往日时光,在紫罗兰月光下)……”的时候,小心翼翼伪装起来的保护墙瞬间被击碎,我忽然蹲下去,泪水霎时决堤,汹涌澎湃,止也止不住。
何雨泽抱着书包蹲在我身边,吓得很慌张:“若曦,你怎么啦?肚子疼吗?”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抬起来,大哭着说:“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何雨泽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只是追问:“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在哪里丢的,我帮你找。”
我一直哭,一直摇头:“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
用开水泡过的茶,时间长就会变凉;有些故事,感动后就会淡忘;走过的路太多就不知如何折返。
感情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跟风一样,只能静静地闭上眼感觉。没有顾倾城,我和李长卿是彼岸对望的两个赏花人,只能远远地彼此凝视。
六月中旬,就在高中部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顾倾城忽然拉着我的手,从教室跑出来。
当时的我和何雨泽,还有几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同学在讨论一道几何题。顾倾城扯过我的笔记本往何雨泽桌子上一扔,急切地将我拉出教室。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发现这阵子,自己从来都没有认真地跟顾倾城交流过彼此的感受,此刻,近在咫尺的这个女生让我无法看透,无法揣摩,无法理解。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一个解不出的“X”。
顾倾城拉着我站在高中部教学楼的樱花树下等待。大批的高中考生从教学楼走下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考题,有的对答案,有的抱怨题目太难,有的一脸轻松,似乎胸有成竹。
拥挤的人群渐渐消散,教学楼的走廊变得空荡荡。
此时上课铃已经响了,我扯了一下顾倾城的白衬衫,提醒她:“上课了!”
顾倾城没有理会我,只是抬高脖子,依然在走廊里捕捉某个人的影子。直到期待中的那个人和几个好友走下来的时候,她的双眸才绽放出亮丽的色彩。
好像很久的时间没见面了!我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深藏在心中的初恋对象,忍不住红了眼眶。
郑义宣和凌雅丽一看我和顾倾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识趣地跟其他人先走开。
李长卿冷峻的面孔慢慢地在风中融化,然后渐渐柔和,缀满星辉的明眸落在我和顾倾城身上,身材明显消瘦多了,长腿变得更细了,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有些宽松。本来就不强壮的男生,削瘦得让人觉得好心疼。
他三两步就走到我们面前,一只手扯着书包的带子,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故作潇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轻轻地拍拍我的头:“小东西,倾城欺负你啦?怎么眼眶红红的?”
顾倾城不干了,她根本就是委婉的女子,性子直而烈。
她瞪着李长卿,带着鄙视的口气骂道:“李长卿,你少打哈哈,定好的日子是什么时候?要走也不会跟我们道别吗?你是瞎子还是聋子?你看不到我们会伤心,感觉不到我们会难过吗?”
李长卿黑珍珠般晶亮的双眸闪烁着离别的痛楚,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也是有血有泪的人肉长的。
他没说什么,张开双臂同时拥住顾倾城和我,声音很无奈,带着愤怒却点不燃般,如飘落的羽毛:“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不管怎样,我都会想你们!”
那天下午,阳光如此明媚,空气带着樱花淡淡的香味,室外的温度高得可以烤熟一只雏鸡。
李长卿离开的时候笑得无可奈何,顾倾城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的身高让勾不着他的肩膀,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结果感伤着,泪水止不住,洒湿了他的白衬衫。
李长卿转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拍拍我的脑袋,目光带着一种怜悯之情:“小东西,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坚强!”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带着泪水抗议:“倾城都哭了,她和我一样不坚强!”
李长卿转脸去看了一眼顾倾城,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举起手做投降:“好,你们都要学会坚强!”
李长卿答应过我们,说要走的时候会通知我们一声,让我们去送机。但是他没有做到,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不是一个花言巧语的伪君子,也许他是有苦衷的,但是这一走是李长卿和顾倾城的永别,因为这是他们最后一面。
李长卿就这样从我和顾倾城的生命里消失了,就像徐志摩那首诗写的:
轻轻地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李长卿走后,我们也考完试放暑假了。顾倾城不顾初三学长当众跪地哭着哀求她,倔强而绝情地要跟他分手,毫无眷恋。
我那时候不断地怀疑:初三学长是填补顾倾城心里那块本属于李长卿的空白,她对学长没有丝毫的感情!
有很长的时间里,我的记忆忽然变得很模糊,恍恍惚惚,像捉摸不定的天气,不知何时是晴天,何时是暴风雨。
李长卿走后,关于他的一切开始在我们的生活里销声匿迹,尽管学校储物室里常常看到他曾经的丰功伟绩,满满的奖杯和奖牌、奖状。奖杯整齐地排列在玻璃柜里,奖牌整齐地挂在墙壁上,而奖状则被镶在相框里,放在书柜上,一直公布在大家的视线里,时时提醒后来的莘莘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着李长卿学长。
虽然校长每次在开校会的时候,开头的一段总是将李长卿作为典范,将他为学校的贡献宣扬一番才进入话题。
虽然我每次打开书桌抽屉的时候总会看见我们曾经的大头照,但是心里总是有股严厉的声音在批斗自己:不要太过于幻想,王子不是现实生活该有的!
就当做是好梦一场吧!梦醒了,总是要过日子的!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顾倾城,但是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管李长卿有喜欢过她或者没有喜欢过,我们都一样是好朋友,不管艺术节开幕式那个晚上,他们在海边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句话说得很好,因为在乎也没有用,既然可以选择,何必选择不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