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少在妖精酒吧里是一个有点名气的歌手。
他的梦想是有一朝一日成为世界舞台上最出色的歌手,把最好听的歌曲唱给所有喜欢他的人听。
我经常笑他的想法不真实,虽然有梦想很好,但是做人要实际。
碾转到这座城市,我在妖精酒吧的隔壁的旅馆住下来。缘分的东西很神奇,无法用言语解释,兜兜转转,我还是与十二少相遇,几年前那个还没有长出喉结,声音像女孩子一样清脆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落落大方,像个标志的帅哥一样招摇过街,吸引无数的女生的桃花眼。
那天,我拿着一份早晨在地铁里买来的都市报,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寻找上面招聘公司的地址,结果在酒吧的门口与他相遇,他眼尖,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他抱着吉他跳到我前面,他说:“我是十二少!”
我望着眼前这个长相还算迷人的大男生,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我还是十三姨呢!”
然后他再顶回来:“我真的是十二少!!!”
我还想说:我是冒充的十三姨,可是这句话在脱口而出之前,忽然在大脑深处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孩子,狂妄不羁,桀骜不驯,但是有一双深邃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眼底的笑意那么真诚,像个纯真而傲慢的小痞子。
我并没有马上想起,那年初一的暑假,我和顾倾城去工厂打暑假工的时候,那个说要我做他女朋友的臭小子在顾倾城的语言攻击和精神打击下,自我揠苗助长,真的长到了180公分。
这风水真的是轮流转的,转的你晕头转向,还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瞪大眼睛靠近眼前这个大男孩,怎么看都不像脑海里曾经见过的人,印象中,我没有见过哪个熟悉的朋友长到这个个子的啊!
我皱着眉头,努力想,使劲想,豁开地想,最后决定妥协:“我没见过你啊!”
眼前这个大男孩一瞬间从撒旦变身为纯情天使,眼角挂着一滴伤心的泪,可怜兮兮地盯着我,弄得我跟抢了小朋友的糖果一样不安。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不断地开导我:“你再使劲地想想,4年前,你跟你那个长得很妖精的朋友一起去工厂里打暑假工,有个小男孩说要你做他女朋友的!”
经过他辛苦地描述,我终于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莫非——“你就是那个小男孩?”
我真的背到姥姥家了,他乡还能遇上债主,感情债主,真是百感交集啊!
见我想起来,十二少兴奋得一塌糊涂,将手中的吉他放到一边,一把将我抱起来,兜了几个圈圈。
我的视线开始地动山摇,晕头转向地指不清东南西北。
那天,兴奋过度的十二少拉着我去下馆子,非要请客。
我独自在异乡飘荡了两年,脸皮也慢慢地厚起来,大方地答应,跟着他去吃饭,心里不断地劝自己:先解决温饱,然后再羞涩吧!
不久后,为了省钱,我跟十二少一起住在他那套有些岁月的两房一厅里,成了他免费的女佣,当然,前提是我不用付他房租,他那两房一厅的房子家具齐全,冬天有热水器,夏天有空调,我是觉得很幸福,这两年感觉一直在漂泊,有时候总是希望能有个安心的落脚处。
我是个思想浪漫,实际却很保守的女孩子,所以在决定和十二少合住之前,一直犹犹豫豫地思考,在思想和现实之间苦苦挣扎,多年前,他说喜欢我,现在难免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良的举动,可是现实的状况,我的银行卡里的存款所剩不多,连最便宜的房子,都无法付齐两按一租的租金,在这种残酷的现实下,我还是放弃了保守的思想。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十二少虽然看起来挺花花公子的,其实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是说他已经不喜欢我了,而是他很尊重我,和他合租那段日子,我常常觉得自己和这个不熟的大男孩相濡以沫地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着。
那天我背着黑色大背包,拖着黑色行李箱跟着十二少在大街上晃动。身边来来回回的人群不断拿着形形色色的眼神光顾我们俩,更多的时候是拿着凌厉的目光谴责身材高挑的十二少,拿怜悯的眼神同情身材瘦小,背负重大的我。
后来,十二少终于不好意思了,于是后面的一段路,背着黑色大背包,拖着行李箱的十二少跟着空手赤拳的我在大街上晃动,在该左拐右拐或者是过马路的时候就提醒晃动在他眼前的我:“那个,妞,左拐!喂,妞,不要闯红灯!”
第一次去他住的地方,走去的那段路感觉好长好远,但是走惯了才发现,这段路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原来不是路远不远的问题,而是熟不熟的问题,因为熟能生巧!
到了一个半旧的花园小区,十二少满头大汗地站在小区外,擦着汗水指着小区里某栋楼某层楼对我说道:“那里就是了!”
我朝他指过去的地方目测,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之前忽略的情节,于是小脑袋凑他跟前,拽着他的灰色T恤,小声探询:“你那没有金屋藏什么娇的吧?”
十二少也没听清楚我话里的意思,热得一头汗水的人,心情也很烦躁,“嗯”的一声就打发我。
我觉得头皮发麻,没弄清楚十二少的感情状况就搬进他家住,那他大婆还不把我连同我的行李一起扔出来,再揪着十二少的耳朵叫骂:“你小子能耐哈!竟然敢在外面偷吃,还把小的打包带回来!”
我全身哆嗦,摇着头晃掉脑海特制的后期剪辑,感觉事情大条啊!真是棘手,我还是趁早走人吧,不要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下被泼妇叫骂就难看了。
我从十二少身上解下黑色大背包,从他手里接过黑色行李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竟是理所当然,看见我拖着行李往回走的时候,长手勾住我的衣领,鄙视:“妞,你往哪里去?我不是说到了吗?”
我左右为难地看着十二少,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唉,我知道到了,都怪我,因为刚才没想好啊,你就这么把我捡回去,你家那口子再把我扔出来就不好看了!”
十二少愣了一下,大眼睛瞬间水溜溜的:“哪口子?我家那口子不在家!”
“哦,那就算发现我存在的时候,不是捉奸在场吗?我还是识趣点吧!”
切,原来是想雇佣一个免费的美少女保姆,既保护环境又保护眼睛,两全其美。这个狐狸王子!
十二少真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大家都这么叫他,可是我问他为什么叫十二少,他不告诉我原因。
我说:是不是因为他老爸很能耐,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一打小孩,他刚好排在十二,所以叫十二少。
他不客气地擂起拳头敲敲我的脑袋,翻了一记白眼给我:“错,你构思的情节真低级,司空见惯了吧?!房主是我,我那就我一个人住,偶尔有朋友过来玩,最多就住两天,而且还是沙发客!”
“哦!”终于心安了!放心地住进去,当天就开始整理房间,也开始了女佣工作的第一天,整理房子,还有下厨做饭菜。
上了电梯。
铁门里面是一扇刷了深紫色油漆的木门。
十二少开了门。门被推开的时候,我见到了里面的家——一个九十方的二居室。
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得蛮好的。
十二少这个死家伙看起来蛮有艺术感的嘛!我心想。
“喏,这间房是我的,旁边的那间是你的!这是钥匙。”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串钥匙丢给我。
我连忙伸手去接,心里很欣喜,抱着满满的期待走向次卧。
门把上很干净,看来十二少一定在我来的前一天晚上打扫过卫生了。
我推开房门,房间里的摆设一一映入眼帘:20方的房间,雪白的墙壁,光滑的木质地板,雪白的衣柜,还有很大的试衣镜;白色带着紫色碎花的窗帘,窗户前是弧形的电脑桌,上面还放着一台白色的一体机;旁边竹庭式实木创意书架,上面零散地摆了几本厚厚的书籍和一盆仙人掌,电脑桌对面是一张铺好被子的大床。
“啊!”我开心地发出惊叫,往后退了几步做助跑,然后向目标冲过去,整个趴在大床上。
我曾经梦想过:我的房间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定要有一张舒服的大床。这样我可以在上面醉生梦死。
我把脸蛋埋进被子里,淡淡的柔顺剂香味扑进鼻子里:嗯,好香啊!
我来不及美美地做个短暂的美梦,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
“喂,曦子,我肚子饿了!”
“啊?”我从被子里抬起头来,盯着站在门口的十二少,他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像个觅食的小动物。
我郁闷地从床上弹起,撩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说实话,从我外出求学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做的菜不知道还有没有味道。
“冰箱里有菜吗?”我往大厅四周张望,没费多大功夫就摸着厨房的位置,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蔫了的一扎青菜,几个不新鲜的绿色灯笼椒,还有一块肉饼和几瓶啤酒。
材料有限,扫了一眼冰箱,我决定下厨做汤面。
“嗯,先开火煮水,把菜切好,水开放面,接着......”我站在管气煤道前,喃喃自语,先计划好煮面的步骤。
因为条件不允许,我已经有两年没有下厨炒菜做饭了。功力多多少少有点退步,有点糟糕的是,我居然忘记怎样才能把面条煮的更好吃。
“算了,第一天就凑合吧!”我安慰自己,开始烧水,切菜。没用多久,我就端出一大一小,两碗面。
坐在客厅里看球赛的十二少一见我从厨房里出来,立马弹起,朝我跑过来,像只饥饿的大猩猩,飞快地从我手上接过大碗。
“你那么饿吗?”我盯着他,十分好奇。我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这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吃相。
他回头朝我龇牙咧嘴:“我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吃过饭,你说我能不饿吗?”
我说:“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吗?”
十二少埋头苦干,塞满面条的嘴巴无暇回答我的话,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嗯”、“哦”。
我点头,表示理解。
我从学校里出来,很多同学都有不吃早餐的坏习惯,就因为要多赖几分钟床,经常还会迟到。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你有胃病?”
“嗯!”
好吧,我表示同情他。
十二少把一大碗面干掉后,心满意足地捧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继续追他的足球赛事。
我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桌子洗碗、打扫卫生。
晚上洗好澡后,我把头发吹干,散落蓬松的长发,开始整理我不大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放进衣柜里。
把年少时的合影弄进相框里,放在电脑旁边。
客厅里传来十二少兴奋的喊叫声:“耶,进了,好样的!”
我连忙把房门关上,低咕道:“为什么男生都那么喜欢看球赛?”看就看了,还大声呐喊,那么过瘾?!
不过,环视这家充满温馨的房间,我还是很感恩的。
“啊,舒适的大床,我来了!”我张开双臂,往床上跳去。
从此以后,我变成了十二少的专属女佣,当然也成了他的免费房客。
十二少有个死党叫丁力,长得胖胖的,跟十二少一样的个子,182公分,样子很可爱,傻乎乎的。他跟十二少站一起,就是一细一粗的两根长柱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十二少让他向我介绍自己,他很认真地跟我说:“我叫丁力!”
我当时就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的,眼泪都飙出来了,感觉笑得快断肠了:“苍天啊,大地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胖的丁力,哈哈哈……”
丁力站在一天,表情十分淡定,显然已经习惯别人用这种方式回应他了。
十二少盯着我,说:“曦子,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就是怕生的小女孩,总是躲在顾倾城的身后,现在的你,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话不结巴,连骂人都可以像机关炮一样连续不断!你是不是动过手术,洗过脑袋啊?!”
我朝他做鬼脸鄙视他:“切,我是长大了!”
其实我很想告诉十二少,以前是因为有个叫顾倾城的女侠站在我前面,替我遮风挡雨,撑起我面前的一片忧郁天空;可是现在,我是自己的天,因为保护我的那个女孩子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