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十二少举起右手在我面前来回晃动,唤回我走远的思绪。
我不高兴地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他把脑袋凑到我面前,俊脸一下子在我面前放大了N倍。依旧是嘴角翘起,招牌式的痞子笑容,他说:“曦子,你该不会是想趁我出去的空,偷偷溜进我房间里吧?”
我一听他这话,脸色一黑,两只白骨般的手从背后抽出来,往他脸部最细嫩的两片白肉一阵蹂躏:“你大爷的,老娘才不进有毒的猪圈呢!”
十二少甩起一巴掌,拍掉我的两只手,翻起两个白眼球:“谁的房间是猪圈?!死丫头,你要是再敢进我房间,我就直接把你扔到我床上去!”说完,他阴森森地在我耳边坏笑。
我白他一道,两只手推向他的双肩,想要将他推倒在地上,没想一用劲,发现他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推倒。
“曦子,乖乖地,不要进禁地,否则的话,你懂的!”说完,他故意露出阴笑,一嘴可以去打广告的白牙闪烁着光芒,拍拍我的笑脸,然后抱着他的篮球推门出去了。
禁地?这也配?
我望着紧闭的那道房门,像是在看潘多拉之盒,里面藏着许多难以想象的秘密。十二少的话让我整个心如蛇般蠢蠢欲动,那张发黄的老照片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仿佛已经长出了两只手,再向我招摇:来啊,看看我吧,让你知道我上面有什么人。
哎呀!再想起十二少刚才调戏的话,我又摇摇头。
起身往洗手间走去,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啊!
想着想着,时间就这样消耗过了。
本来还在苦恼着该如何光明正大地进入十二少所谓的“禁地”,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十二少一早就起床刷牙洗脸,穿着白色的球衣。像个即将出征的战士,势在必得的样子,运转篮球,蹦蹦跳跳出去。下午回来却换了一个造型,是阿力和一帮球友抬回来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脚都缠绕着纱布,好像从战场上被拖回来的残兵。
脸色好似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浮尸一样白,应该是很痛的,可是十二少却倔强地咬紧牙关忍痛不喊疼。
他那帮球友和阿力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后,几个人不断地朝我打量,脸上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交代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几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男生故意朝我挥手,嬉笑着:“嫂子,我们走咯,好好照顾大哥吧!”
我呆呆地点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门“嘭”的一声关上后,才大叫:“嫂子?谁是嫂子啊?!这帮小鬼头!”
我和阿力一起将他扶到床上,我看着他那尸体般的脸色,心里窝着一把刀般生疼,蠕动嘴巴想说些幸灾乐祸的话攻击一下他逞强的脑神经,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何必乘人之危,了心头之快呢?
拿着湿毛巾帮他擦擦手就退了出来,拉着阿力问明白了过程后,心里盘算着我得为十二少做牛做马多久呢?
我天生可怜命啊,都这么大了,还没中过奖,踩到****运也算不错啊,可惜只有倒霉的份。
饭刚做好,我盛了一碗,夹着饭菜盖在上面,拿了一根勺子坐在十二少床前。
像个给宝宝喂饭的妈妈一样舀了一勺饭送到十二少嘴巴前,哄到:“啊,张嘴!”
十二少布满黑线条的脸臭到家了,冲我嚷嚷:“曦子,你眼睛长哪里了?我只是摔到手脚,脑袋还是聪明绝顶的好不好,把你哄骗小孩子的那套收起来,以后等我们有了小宝宝再拿出来使!”
我一听这话,气结。
把饭放下来,无语地看着他,狠狠地思索:为什么他只是摔倒手脚,而不是摔到脑袋?
“你吃还是不吃?话那么多?”
“吃!难得你伺候我,我真是因祸得福啊!”说着,他笑嘻嘻地张大嘴巴,吃了一口。
我没好气逗他:“那赶快感谢上帝吧,让你断手断脚,我好伺候你一辈子!”
十二少一口饭含在嘴里还没吞下去,听明白我的话,一张白豆腐的脸蛋涨得跟煮熟的龙虾一样,他对我直翻白眼:“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喂饭:“你不是说这样子你很幸福吗?干脆让你幸福久一点咯!”
十二少刚开始还很为自己可怜的身世愤愤不平,可是到最后,看着我认真地喂饭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起来。
不知不觉,我已经把第三碗饭也喂完了。看着他还没有饱意的样子,我干脆把碗子搁放在一边,先喂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吃饭期间,我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一望,发现十二少依旧是那副自我沉醉的样子,居然没有抗议我没有继续喂饭?我偷偷地问阿力:“确定他真的是摔到脚吗?”我试着开导阿力,“其他地方就没摔到吗?例如脑袋?”
阿力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肯定地摇着头:“真的是只摔到脚!”
那就怪了,看他刚才的表情跟吃错了耗子药一样反常啊!我歪着脑袋奇怪道。
不想我低声细语,这话还是被十二少听见了。
人字拖鞋被十二少当做暗器袭击我的后脑勺:“你这个蛇蝎妇人,你嫌我伤得还不够残是吧?!”
我回头狠狠地白了十二少一道,对阿力说道:“看吧,这才是他正常的反应!”
这是一场持久战!
于是埋头猛扒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对付十二少,这个可恶的家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力把十二少安置在床上,凡是可以被他触及到,可以用来当暗器的东西全部被我收走,然后仰天大笑,打着石膏的十二少,即使手没有伤也拿不到东西砸我了,于是我天天在他面前作威作福,把他欺负我的全部加倍地索回来!
“喂,曦子!我要洗澡!”
“洗你个头,擦身体就好了!”
“我自己怎么擦?哥哥现在手脚不是打了石膏吗?”
“嘿~那就忍着吧!”
“你......你个蛇蝎妇人,啊,我受不了了,我想洗澡!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好啦!好啦,拜托你不要跟杀猪似的鬼哭狼嚎好不好,弄不好隔壁邻居以为我在虐待你呢!”
“你本来就对我不好!”
“你?!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是好男不跟恶女斗!”
“话说回来了,你算男的吗?”
“兰若曦!”
哎呦,真是倒了哪辈子的霉哟?我开始像个孙子一样伺候死恶少吃喝拉撒。我每天对着菩萨烧香叩头,希望十二少早日康复,这样我就不用做牛做马太多日子。
我弄来一盆水,端进去,放在地板上,把毛巾放进温水里搓几下,拧干。握着毛巾,对着面前这尊“佛”无从下手,愣很久,才缓缓开口:“先擦哪里?”
这下轮到十二少无语了。
半响,他才无力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先擦手吧!”
“哦。”
一天下来,我发现自己快不行了:腰酸背痛,腿抽筋。唉~伺候一个大人真******累!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只剩下一具飘渺的躯壳。
想着终于能休息了,怎料三分钟后,隔壁房间又飘出凄惨的声音:“曦子~我要上厕所!”
我捂着耳朵,翻个身,把脸蛋埋进被子里,继续装死,心里不断地说: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可惜这招在遭遇十二那招魔影穿耳之后,立刻一败涂地。
“兰若曦,你个狠毒的女人,老子要上厕所!”斯歇底里,从丹田里吼出来的话,真够魔音的。
我不得不像孙子一样乖乖起身,继续我的女仆工作。
连续一个星期的雨天后,太阳公公终于从云层里蹦出来,一道彩虹架在天空的两头,成了一道天桥。
我把堆积了很久没洗的被子扔进洗衣机里漂洗,然后放在盆子里抱到阳台上晒太阳,快发霉的东西都统统搬到阳台上晒太阳。
看着阳台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被子衣服,我露出欣慰的笑容,站在阳台上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享受阳光和空气的味道,我忽然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喂,曦子,快点把你家男人我也搬到阳台上晒一下,我快发霉了!”暂时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提电脑的十二少嚷起来。
我回头白他一眼,不屑一顾,回头继续张开双臂享受阳光。
十二少比着拳头在半空中挥舞,没有半点威胁地喊道:“曦子,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听到没有?”
我没好气地应道,收回双臂往房间踱步:“知道啦,如果你是东西的话,我还可以把你抱出来晒掉晦气!”
十二少嘴快地反驳:“屁话,我又不是东……”“东西”二字还没说完整,霎时发现自己差点上了我的当,连忙住口。
我笑起来,心情大好。扶着十二少坐上阿力不知道从哪个狐朋狗友那里搜刮来的轮椅,扶着十二少坐上去,推着他去了小区外的公园走动。
手臂刚接触到十二少的身体,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好像有点,呃,暧昧。
我连忙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帮阿力把十二少扶起来坐上轮椅。出了电梯,迎面照射过来的阳光变得温暖亲切。
重见天日的十二少,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开腔高歌起来。周围的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绝大部分居然是羡慕。
仙湖公园的那条洒满金黄落叶的枫林小道有着野外仙境的味道,我推着十二少漫步在这条小道上,心情忽然变得复杂,那种混合着怀旧和愁伤的感觉就好像穿越时光回到初一的时候,牵着李长卿和顾倾城的手,跳着轻盈的步子在法国梧桐道上。
十二少心情很激动,摔伤手脚的一个星期,整天都闷在房间里,已经快憋出自闭症来了,这时候心情大好,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半空挥动着,然后放声歌唱。
我们在河边停下来,青青的河边草很柔软,脚踩在上面有一种踏青的游意。我把十二少推到树下就不理他了,沿着河边走过,河里的水很清澈,河里摇曳的水草,游动的鱼虾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捡起一块石子朝水中一扔,受惊的鱼成群结队地往旁边游离。我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开心地笑起来,笑到灿烂时,回眸却发现坐在我身边的十二少一直在看着我,眼睛一动不动,眼底那一抹柔情似水已经预示了什么。
我知道十二少的想法,但是宁愿当做没看见,努力地微笑来掩饰内心真正的浮动.我对十二少只是停留在小时候那个长不大的小男孩身上,真正喜欢的人只有李长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