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蔷薇小镇,这里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普通的小镇,现在变成了高楼大厦了,连洗衣服的小溪都被建设成黄昏吃饱饭可以乘凉的地方了,有亭子,有藤椅,有柳树,还有霓虹灯。
我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找到了以前的房子,房子以前是两层的,现在变成了五层。屋后的院子也变得大了,还种了许多果树。伸出墙头的枝桠上挂着青涩的果子,引来几个调皮的小孩子拿着竹竿在那里拍打。
我上去去按门铃的,开门是一个40岁左右的妇女。
她仔细地打量我,然后问:“姑娘你找谁?”
我说了一下爸爸的名字,她起身站在一边让我进去,跟着我身后说:“他在午睡呢,你先把行李放下,喝杯茶!”
但是我明显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他走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戴着老花镜的他,头发比以前稀疏了,个子也没有以前那么高大伟岸了,皱纹多了不少。
我鼻子酸酸的,轻轻地喊声:“爸!”忍不住哭了出来,人家常说等女儿长大了,父亲就老了。这话不仅仅是容颜的改变,而且还带着很多无奈的沧桑。
他也眼眶红红的,但还是骂了一句:“死丫头,知道回来了?”
这句话多么亲切,他不再像以前打我了,话却和以前一样少。
“别站在外面了,在客厅喝茶吧!”身后的妇人帮我拿着行李,拥着我进客厅。
“肚子饿不?让你姨给你煮碗面吃,晚上我们再吃餐好的!”他坐在我面前,仔细端详我。
我点头,说好。
妇人就微笑着进厨房张罗:煮水放面,切菜放肉。给我煮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
后来我才知道,我走后不久,爸爸的生活里就出现我的后妈——张姨,在张姨的影响下,重拾斗志,奋发上前,承包了村里的田地,开始种菜卖菜,生活最终奔小康。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叫兰宇轩。是个男的,长得像我弟弟兰雨泽,都是白面小书生。皮肤洁白无瑕,眼睛大大的,像黑色玛瑙。性格特别乖巧,4岁的小孩子亲切地偎依在我怀里,叫我姐姐,一点也不怕生。
我跟爸说,我去看过妈和弟弟了,他们都生活得很好。
爸吸着烟,表情像是看开了,只是还有一点不舍,他把烟头灭掉,然后点头,连连说:“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
我给他看弟弟的相片,告诉他,弟弟现在成绩很优秀,个子长高,相貌长帅了。张姨也看了相片,笑着对爸说:“老公,你看他多像你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样印出来的!”
小弟弟兰宇轩凑过来,天真可爱地问:“这是哥哥吗?”
我一把抱起他:“是啊,宇轩跟哥哥长得很像呢,都是白面小书生!”
蔷薇小镇的夜空如此晴朗,上面的星星闪闪发亮,都可以看见数数。漂泊了这么多年,还是家温暖。
我穿着白色宽背心,素花长裙和白色帆布鞋一路走过年少时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逛过的书店,去过的公园,吃过的粥粉面摊子,细细的回味年少的一切。
最后去了学校,这么多年,这个学校一点也没变,还是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样,一样那么吸引莘莘学子,依然人才济济,江山代有才人出。
我走进去,还能找到原来自己坐的位子,看着黑板和窗外的法国梧桐树,这种年少曾经拥有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桌子上刻着的字依然可以看见,这么多年了,我依然不知道这些字是谁留下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年少的日子,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曾经花开花落,花香满地;枫树的叶子绿了又红,红了又黄,黄了又绿;校园里栀子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年少张扬过操场,在舞台上尽情舞蹈,在单车上放飞梦想的日子,是诗人曾经赞美的诗。
我在这片土地成长,离开又回来了,可是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然后又回来。落叶归根,我用青春的泪水洒在这片土地上,离开时不曾眷恋,离开后却无比留恋。人有时候活着真的很犯贱,不懂珍惜,失去后才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