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缓缓升起,整个圣家沐浴在晨光里,晨早偶有几只鸟儿扑朔扑朔的飞过,停在绯红的樱花树上,叽叽喳喳。
圣家二楼两间相邻的房门同一时间打开,里面的人同一时间跨出脚步,同一时间侧头望向对方,就连眸底也同一时间闪过一丝不知所措跟愕然。
“依依,昨晚……”圣夜紧了下握着门把的手,颇为尴尬的开口欲说点什么,却无从说起。
他们之间,是让这股尴尬暧昧继续下去,还是回到以前,全凭龙依依怎么选择。
“我昨晚睡的很好,干爹爹呢?”龙依依深吸了一口气,唇角轻勾起,欢愉的问。
圣夜一愣,有点诧异的望着龙依依。
“干爹爹昨天喝了很多酒,一定睡的很香吧?下次,记得不要喝这么多,伤身!我先下楼去吃早餐,上学要迟到了!”龙依依说完冲着圣夜灿烂的笑了一个,转身下楼。
圣夜这才回神,心里像拨浪鼓一样咕咚咕咚狂响,依依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着原谅他了?她不会离开?真是太好了!
即使龙依依说的若无其事,但是事情发生了毕竟就是发生了,所以圣夜还是很忐忑,难免有点小心翼翼,生怕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僵。
日子一晃眼,就过了一个月,这个月过的很平静,圣夜每天送龙依依去学校,接她放学回家。龙依依并没有任何异样,仍旧跟往常一样,偶尔会扑进他的怀里撒娇,偶尔会跑到他的房间睡觉,两个人之间还是那样亲密。
而龙依依却因为这样的平静,感到有点惊慌,隐隐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因为哥哥的突然出现,以及突然离开,让她揣摩不到哥哥到底想做什么。正所谓,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异常平静的。
除了这些,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一个佚名人士透露给一家新开的报社圣夜有个私生女,而那家新开的报社为了销量没有买圣家的账!
正所谓,这年头不怕死的人很多。多少人为了一个劲爆头条挤破脑袋,挖空心思?就在大家震惊圣氏集团董事长圣夜有个十八岁大的私生女,猜测她的生母是谁之时,同时也惊叹这家报社的胆量,敢跟圣家叫板?只能说勇气可嘉!都等着他关门大吉。
谁知,过了半个月,这家报社依旧开着,甚至生意红火!可谓是借着圣夜这个惊天的报道一炮而红!一瞬间,大家又纷纷揣测圣家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难道,这是在默许这个私生女认祖归宗?
煞那间,其他报社的报道也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皆是围绕圣夜有个十八岁的私生女这事件进行添油加醋!很多自认推理在行的人士还就着这一个报道,对龙依依的长相,性格,命理,未来,做了一一分析,更甚之,还有人推算起龙依依的生辰,让人不免乍舌!试问你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还能扯出这么多东西?
但是,娱乐八卦就是这样,群众喜欢看什么样的新闻,看谁的新闻,就着焦点,他们制造出一点,获取盈利。
至于圣夜,他之所以会纵容这个报道发表出去,纯粹只是想让外界的舆论让自己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依依的年龄,确实足够当自己的女儿,所以自己不能有非分之想!否则,在外人的眼里,自己这是‘乱仑’,老牛吃嫩草!顶着这样的压力,他才能让自己面对依依,半夜抱着依依时,冷静一点。
然而,他没想到报道会如此泛滥,竟然直接影响到依依的日常生活。依依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去学校了!看来,得收收场了!
于是,当几家大型报社总经理还在悻悻然的认为自己跟对了风,赚了不少盈利的时候,一个噩耗袭来。不过短短一天内,三家报社同时倒闭,这其中原有另人匪夷所思。当然,业内人士都知道为什么。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报社都收回目前市场上所有有关圣夜私生女的报道。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在了无烟迹的地方,一把火销毁,映红了黑夜,烧红了天边。
第二天,所有报社正常营业,没有传出任何倒闭的消息,大家皆松了一口大大的气,果然,在老虎嘴边拔毛,是非常不理智的举动!因为,当老虎苏醒的时候,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香港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才十二月初,大家都穿起了羊毛衫,羽绒服,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新闻里天天报道有冷空气来袭,提醒市民出门多穿一件衣服,避免感染流行性感冒。
“少爷,苏少爷来了!”管家恭敬的领着苏桓之走近坐在客厅里的圣夜,颔首禀报。
“坐!”圣夜搁下钢笔,将文件夹丢到一边,抬头看着苏桓之,说。
苏桓之的穿着跟以前并没有多大出入,可是儿子出世之后,他的身上褪去了昔日的桀骜不羁,多了一种慈父的神态!
“怎么没把你儿子一起带过来?”圣夜拿起一旁的绿茶轻轻抿了一口,问。这个绿茶是依依泡的,她说,咖啡伤身,绿茶也能提神。他喜欢喝依依亲手泡的茶,因为在公司里小婷泡的总觉得差点什么,他也不懂,明明是同样的茶叶,为什么依依泡的味道特别不一样?他只知道喝完后,嘴巴里会有一点点酸涩的味道,就像她一样,清甜带点酸酸的余味。唇齿间,仿佛又忆起那天,那个迷乱的吻!圣夜陡然一怔,放下茶杯,勒令自己不要再回想。
“儿子粘他亲娘,一看不见,就闹腾。我就不懂,虽然他一生下,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亲娘,可我好歹也是第二个,他亲爹啊!平日里对他也是宝贝的不得了,怎么没见他这么粘我?”苏桓之一提起宝贝儿子,就满肚子冤屈。
“可能这就是母子血肉相连吧!”圣夜淡笑着说。
“要没有我,哪里来的他?”苏桓之略显吃味的说。
“你老婆呢?怎么不带过来坐坐?”圣夜问。
“女人就是麻烦,她说自己产后身材还没恢复,没有3个月不会出门!”苏桓之嘴上这样说,可是脸上却是幸福的冒水泡。因为在他眼里,他的老婆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依依呢?”苏桓之四处环顾了一圈,问。
“她在房间里!”
“你不打算召开记者会澄清一下?”苏桓之甚是不解的看着圣夜,问。
“清者自清!”圣夜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你没有查一下泄密出去的人是谁?”苏桓之轻眯了一下眼睛,挑眉问。
“无所谓!”圣夜心明如镜,这件事情散波出去,谁获利最大?不用查也知道,除了柯微轩,还能有谁?
“那你打算一直让外界误会你跟依依的关系?”苏桓之耸了下肩膀,问。
“依依并不反对!”圣夜说出这句话,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因为这个报道,依依也开始改口叫他爹地,说,喜欢这个称呼,让她觉得更亲密一点。然后问他,可不可以一直这么叫?其实,不用问,他也不会反对,因为无论依依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做到。
只是,这个称呼却更坚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圣夜更清楚,他们之间,只能是‘父女’!
“龙诺一呢?”这个大的新闻,一定已经传到海外。苏桓之绝对不相信龙诺一看到了报道会无动于衷,因为,现在要是有哪个报道称,他儿子是某某人的私生子,他不止会让那家报社倒闭,更会掀翻那个人的家邸!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他爱他的老婆,所以会更爱他们的孩子。他的儿子只能是他的,绝不允许别人沾一点光!同样,他知道龙诺一深爱着素素,看到外界报道自己的女儿是圣夜的私生女,心里一定更不是滋味。因为圣夜,曾经是他的情敌!
“他只说不要让依依受到伤害!”圣夜轻描淡写的带过。其实,龙诺一在第一时间就打过电话给他。他们两个人相隔了十几年,第一次通电话,龙诺一的声音一点也没变,依旧那样低沉带点磁性,跟龙诺如出一辙。圣夜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龙诺一在提到依依时,一定跟龙诺一样,眉头淡淡蹙着。
龙诺一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女儿,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回台湾读书,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
龙诺一虽然说的客气,可是圣夜知道,依依不久后就会回去台湾,因为那里才是她的家!自己这个‘爹地’再亲,也只是一个冒牌的!
龙诺一还说:依依的脾气有点倔,希望你帮忙劝说一下,她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圣夜沉默,没有回答。
龙诺一继续说:依依是个敏感的孩子,很容易受伤害,我不想她的情绪被这些报导影响。
圣夜淡淡的应了声,却在心里坚定的说,我绝对不会让依依受到任何伤害,哪怕一点点!
龙诺一在挂电话前,说:那我让诺诺安排一下,去香港接依依!
圣夜这才从容的开口,说:不用了,我来安排吧!我跟依依谈一谈,她要是想回去,我立刻安排,不然就让依依读完这个学期吧,快要放寒假了!
龙诺一沉默了,许久才声音低低的应了声,挂上电话。
圣夜挂上电话后久久无法回神。刚才自己对龙诺一说的,算是一个允诺。无论依依同意不同意,这个学期结束,他都必须得送依依回去台湾!
“这个学期结束,我就会送依依回去台湾!”圣夜轻叹了一口气,沉声说。
说完后,眼角余光瞥到楼梯口站着一抹白色身影,圣夜浑身一惊,紧张的看着龙依依。因为,他从依依的眼里看到了被丢弃的伤楚跟痛色。他知道,依依一定误会了!
龙依依右手紧捏成拳,转身飞速跑上楼。果然,‘爹地’还是不要她了!因为被报道困扰,所以不要她了!
圣夜随即立刻起身疾步追上去,拍着紧缩的房门,慌张的大叫:“依依,你开门听‘爹地’解释!依依!”
龙依依曲着双腿坐在地上,双手紧捂着耳朵,她不要听!她只知道,‘爹地’不要她,嫌弃她,要把她送回去了!为什么这么努力,还是不能做到让大人们喜欢?先是爹地,再是哥哥,到现在连她唯一依赖信任的‘爹地’也不喜欢她了!
“依依,你开门啊!你听‘爹地’解释一下好不好?依依!”门外依旧是震耳的拍门声跟圣夜紧张的叫喊。
圣夜知道依依不会开门,所以逼于无奈只好再次爬阳台,苏桓之上来就看到这么一个情景。
虽然圣夜身手矫健,这里才二楼高,两个阳台之间的间隙也不过才一米,但是,苏桓之觉得圣夜的紧张有点过头了!他毕竟不是十八岁的小伙子,爬阳台这样的事情已经不适合他们这个年龄做了,而圣夜已经被冲动冲昏头脑,没有思考的能力了,连苏桓之都知道,这里是圣家,圣夜可以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为什么还要爬阳台,不是吗?
然而,某苏大少爷忘了,自己曾经被关在房门外,为了恳求老婆的原谅,他也爬过窗户,而他自然没圣夜这样幸运,他们当时在六楼,在老婆家,老婆家还是旧时公寓,没有阳台,所以他要进去房间,只能从靠近房间的浴室爬出窗户,然后脚踮在空调上,握着水管借力跳过去,抓住窗沿,幸好那天,老婆没关窗户,他顺利进去了!
只是,一些路过的居民看到他当时整个人悬空挂在窗沿上,以为有不要命的小偷要进他老婆家行窃,吓的打电话报警,以至于他才跟老婆说了不到几句话,就听到楼下警鸣声,然后几个警察砰砰几声,他们撞开他老婆家的门,跟卧房的门,结果可想而知,有多囧了!
圣夜用手肋撞开落地窗,走进去,室内一片昏暗,借着淡白的月光他看到一个人儿蜷缩在床边,心头一阵揪疼。
快步走到龙依依身边,蹲下,喊了声:“依依!”
“‘爹地’骗人,‘爹地’说会一直,永远跟依依一起,会一直,永远都喜欢依依!”龙依依哭出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伤心。哥哥不要她的时候,她很伤心,却没有在哥哥面前哭过,当时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可听到‘爹地’不要她的时候,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破碎了。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她所有的亲人都不要她了,所以当最后一个可以依赖的人也不要她时,她才会这样伤心欲绝。
“没有,依依,‘爹地’没有不要你,‘爹地’没有骗人!”圣夜心疼的把依依搂进怀里,按着她的头,紧张的解释道。
“有,你有!你刚才说这个学期结束就会送我回台湾,你就是不要我了,以前说的都是在骗我!”龙依依嘶声痛哭,满肚子的委屈,跟被欺骗后的凄楚。
“没有,依依!‘爹地’绝对没有不要你,‘爹地’最喜欢依依了,怎么可能会骗你?‘爹地’也一点都不想送你回台湾!”依依哭的这么伤心,圣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破碎了。难道要告诉她,因为这是你爹地的决定吗?
“骗人!既然不想,为什么还要送我回去?你答应过我,会让我一直,永远住在香港的!”龙依依像个孩子一样在圣夜怀里哭闹着。
一句话问的圣夜找不到言语反驳。是啊,既然不想,为什么还要送她回去?
“好,不回去,‘爹地’不送你回去了,对不起,不要哭了!”圣夜把心一横,搂着龙依依,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是的,不管龙诺一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他都不会送依依回去的!除非依依自己要离开!
“真的?”龙依依抬起泪痕交错的脸颊,双眸里承载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摇摇欲坠,真是我见犹怜,白色的高领羊绒衫更是衬得她的脸色憔悴苍白。她不确定的看着圣夜,咽呜着问。
“唔!只要依依愿意留在香港,‘爹地’绝对不会让你离开!”圣夜轻拭去龙依依脸上的泪痕,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泪水,如火烧般,一直灼到心口,让他心悸。这样的依依怎能让他不心疼?
“那我要一直,永远都留在香港,跟‘爹地’一起!”龙依依又一次重复着‘一直,永远’这个词语。
圣夜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依依不确定,恐慌想要寻找一点安定的时候,会说的词汇。然而,更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更加心疼她。
“恩,‘爹地’会一直,永远都陪在依依身边,都不分开!”圣夜低头浅吻着龙依依的额头,坚定的说。这次并不是应允依依的条件,而是对她的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