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依依走在宽敞的大道边,过往的车辆都会减慢速度,也有一些好心人会摇下车窗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龙依依却一直低着头,徒步前行,没有搭理路人。
偶尔也有一些车辆快速驰过,溅起一潭水,龙依依也不在意,任由那水溅到身上,脸上,反正她已经浑身湿透了。
夜晚,雨势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从远处看,前方道路就是白茫茫一片。
龙依依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每一口呼吸都滚烫滚烫的。右手紧紧的握着手机,固执的靠着一股意志力一直往前走。
为什么哥哥没有追来?
就算她用自己的名字订机票,哥哥只要一查,就知道的。这次,她还特地,用龙家人的名义订了机票,这样,哥哥就会更容易查到了。可是,为什么哥哥没有追过来?甚至,没有来机场!
她在台湾机场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给了哥哥三个小时的机会,可是,哥哥,为什么你不来?哥哥,这就是你用无言画的句点吗?为我跟你之间,画上了句号。
“嗒——”震耳的喇叭声倏然响起。
紧接着,车子在龙依依几步远的十字路口来了个急转弯,龙依依下意识的抬手挡在面前,嘴鼻还是被泥水溅到,呛了好几口,不由站在路口,扶着电线杆咳了起来。
当林君泽看清站在朦胧的路灯下,倾盆大雨中,扶着电线杆的人儿是龙依依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林君泽不顾一切,停车跑过去,将龙依依拉离电线杆,抱在自己的怀里,随之一记雷声响彻天际,一条蓝色电光从半空中劈下来,。
林君泽把龙依依塞进车里,替她扣上安全带,自己跑到驾驶座开车离去。
到了公寓楼下的时候,林君泽才注意到龙依依的脸很红,是种很不正常的红,马上探手在她额头摸了一下。
好烫!
林君泽下车跑到龙依依这边,替她解开安全带,打横抱起她,跑进公寓里。
龙依依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浑浑噩噩。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爹地妈咪去美国的第二天晚上,她突然发起高烧,难受的喘不过气。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没办法喊。后来是哥哥发现了,叫来医生,挂了点滴,然后哥哥在她床边守了两天两夜,用湿毛巾替她冰敷,她才退烧。等她醒来后,哥哥却病倒了。后来听佣人说起来,她才知道,她生病昏迷的时候喊渴,可是喂进去的水却又一滴不剩的吐出来,最后是哥哥嘴对嘴才喂进去一点水的。
龙依依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整个人热的难受,喉咙很干,很疼。她想喊,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哥哥,你在哪里?依依好难受,好热,喉咙好痛!我想喝水!
哥哥,我们从小就是心有灵犀的,你感觉不到依依难受吗?为什么还不来找依依?
哥哥,你真的不要依依了吗?
哥哥……
哥哥……
手背上一刺,好像有些丝丝凉凉的液体从微血管里流至全身,额头也传来点点冰凉,沁入心扉。
干涩的起皮的樱唇上有了些微湿润,龙依依急切的想要张口咽下,可是嘴巴却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样,紧紧闭着,任由温水从嘴角滑入颈脖。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好渴,真的好渴。她想喝水!
然后,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住她的下颌,紧接着,唇上一片柔软,嘴唇被一股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力度撬开,随之一些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进嘴里。
哥哥,是你吗?你听到我的呼唤,所以来了吗?
龙依依本能的咽下,不一会儿,就觉得喉咙没那么痛,人也舒服多了。
龙依依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就看到林君泽紧张恐慌的脸。
“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君泽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然后摸了下他自己的。
“我在哪里?”龙依依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哑声问。
“这里是我的公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林君泽替龙依依拉了下被子,问。
龙依依抬头定定的盯着林君泽看了很久,仿佛是在消化他说的话。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林君泽惊慌失措的拿起手机,要打电话。
“我没事!”龙依依想要抬手阻止,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小弧度的抬了下盖在身上的被子,然而,手背上传来的刺痛让她皱眉轻呼。
“你没事吧?你不要动,你还在挂点滴,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林君泽放下手机,紧张的问。
“我没事,不用叫医生!”龙依依粗哑的声音透着虚弱,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生病,梦到了哥哥,他一直照顾在自己身边,一步都没有走开。
“我怎么会在这里?”龙依依闭了下眼睛,不解的问。她记得,她明明是在台湾的啊!
“我在路边看到你一个人在淋雨,后来发现你发高烧,就把你接到我的公寓,你已经昏迷快三天了!”林君泽说起来还心有余悸!那天晚上的情形,真的是太危险了!他刚好听到广播里说,XX地区有人下班骑自行车回家,不幸被电击到送至医院抢救无效,警方提醒市民远离电线,尽量关闭电源。
广播还没收听完,就看到依依没有撑伞,站在雨幕下,还扶着电线杆!
“淋雨?”龙依依重复了下这两字,一些画面如闪电般浮现在脑海里!对!她现在在香港,不在台湾了!她跟哥哥闹翻了!因为哥哥跟姜澄求婚了!而她机场等了三个小时,哥哥都没来!她到了香港茫然的在雨中走着,走了好久好久。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那天晚上,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里?还没有带伞!”林君泽不敢问是不是跟圣夜吵架了!因为他看到依依穿的是家居拖鞋。很明显,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就连外套都没穿。
龙依依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嘴角抿成一抹直线,透着伤悲。
林君泽见状,不再问什么,轻声说:“我去帮你热一下粥,很快就可以吃了!”说完,起身出去。
龙依依睁开眼睛,心痛的感觉如黑洞般袭来,吞噬了她的意志。侧头,看向窗外,白色路灯下,有绵绵细雨在灯柱下飞舞,窗户上,有细细的雨滴慢慢凝聚成大颗的水滴滑落。老天爷,你也在为我哭泣吗?是不是也觉得我可悲的让人想笑?哥哥,他根本就已经不在乎我了,我竟然还梦到他,守在我的身边,照顾我。
现在,他应该是守在姜澄的身边,照顾她吧!怎么可能还会想到我呢?
龙依依收回视线,坐起身,拔掉点滴,下床走出房间。
“你怎么起来了?粥已经热好了,你要在客厅里吃,还是回房间吃?”林君泽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碗,看到龙依依赤脚站在客厅里,略显担忧的问。
“我不饿!”龙依依摇摇头,说。
“可是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吧!”林君泽将碗放下,皱着眉头,说。
“我昏迷的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龙依依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林君泽一愣,随后点点头,却被龙依依直勾勾的注视看的一阵心慌,像个做贼的孩子,心虚的别开视线。
龙依依许久后,才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林君泽笑着说,当下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依依发现了,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曾嘴对嘴,喂过她喝水!虽然,是因为她喝不进一滴水,但他也承认,自己心里很开心。他,吻过依依了!
“那我先走了!”龙依依说完转身欲走。
林君泽快一步拉住龙依依,有点急躁的说:“你要去哪里?外面还在下雨,你烧才刚褪!这样出去,怎么可以!”
龙依依这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的衣服,是一件男士白色衬衫,刚好到她的膝盖上面十公分。
“因为你的衣服全湿了,只能换下来,我睡觉不习惯穿睡衣,所以,只有衬衫……”林君泽急忙松开手,略显窘迫的解释着,越说声音越小声,然后倏然抬头看着龙依依,快速补充了句:“你放心,我是让隔壁阿姨帮你换的衣服!”
“你的衣服拿去干洗了,明天应该就会送来,今天也这么晚了,你才刚醒,就先不要回去了!”林君泽用手挠了挠后脑,有点尴尬的说。
明亮的灯光下,龙依依清晰的看到林君泽古铜色的手臂上有一团粉红,是被什么烫到的。
林君泽注意到龙依依的视线,急忙放下手,有点局促的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林君泽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件长袖外套。
龙依依蜷缩在沙发上,细白的小腿弯曲起来,腿上放了一个抱枕,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遮住一大片皓白的手臂,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小猫一样轻巧,慵懒。然而她平静的眼眸中,总是泄露着一些深深的哀痛。这样的她,让他没由来的心疼!她的心底到底装着多少秘密?他想走进她的心里,想看看,那里面隐藏多少哀伤!
“冷不冷?我去给你拿件外套!”林君泽走到龙依依身边,轻声问。
“不用了,我不冷!”龙依依回神,淡淡的说。
“那你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虽然龙依依就站在他面前,可是林君泽却觉得他们之间距离好远,好生疏。至少,现在他就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不用,你去休息下吧!”龙依依抬头,看着林君泽说。他的下巴有暗青色的黑点,眼睛里布着血丝,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这几天没怎么睡。或者说,没有睡!
“我没事!我……哈嘁!”林君泽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然后他歉意的笑了下,说:“对不起!”
“你去房间睡吧,我想坐一会儿,粥还很烫!”龙依依低下头,淡定的说。
林君泽闻言一怔,随即心里狂喜,说:“没事,我陪你坐一会儿!”
“我把粥端过来给你!”林君泽走到餐桌边把粥端到沙发这边,放在茶几上,说:“等吃完粥,我给你拿药!”
“谢谢!”龙依依轻声道谢。
“对了,你三天没回家,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圣先生?”林君泽突然想到,问。
龙依依闻言一愣,‘爹地’?是啊,她怎么把‘爹地’忘了!‘爹地’应该还不知道她回来香港了吧?‘爹地’看到她,一定会开心吧?是的,一定会的!就算失去了哥哥,她还有‘爹地’!意识到这一点,龙依依阴霾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没关系!”龙依依不自觉摸上了左耳上的耳钻,说。明天直接回家,给‘爹地’一个惊喜吧!
龙依依喝完粥,吃过药之后,药效开始发作,她的头有点沉,眼皮有点重。
林君泽洗好碗筷,出来看到龙依依还坐在沙发上,就说:“依依,你去房间睡觉吧!”
“你呢?”龙依依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抬头问。
“没关系,我睡沙发!”林君泽看了下时钟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说起来,他真的很累了。连续三天没睡,现在依依醒了,吃过粥,他已经放心不少了。
“还是你睡房间,我睡沙发吧!”龙依依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的声音好像有点鼻音。
“我是男生,哪有让女生睡沙发的事情!”林君泽见龙依依耷拉下眼皮,就走过去,坐在横向的沙发上,仰面躺下,说:“十二点了,你早点睡吧!”
龙依依踌躇了下,没再说什么,起身回房间。
迷迷糊糊间,龙依依好像听见有人在按门铃,好吵!
龙依依从睡梦中醒来,门铃还在响,到底是谁?
‘叮咚,叮咚,叮咚!’可见,门外的人已经等的很焦急了。
林君泽被吵醒,坐起来,头好痛,仿佛要裂开般。他用手扶着头,看了眼外面,天才朦朦亮,这么早,是谁?
刺耳的门铃单音还在继续,不依不恼。
林君泽将盖在身上的外套扯下来,起身摇了摇头,边穿外套边去开门。
龙依依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林君泽走过去开门,问了句:“是不是衣服洗好送过来了?”以前在台湾,干洗店的人偶尔也会这么早就送过来,因为当天就要穿的。
林君泽打了个哈欠,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赫然愣住。
龙依依揉眼睛的右手在看到门外的人时也霎时顿住,‘爹地’?他怎么会来这里?
半开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林君泽觉得左手手腕传来剧烈的刺麻,好痛!
“‘爹地’,你怎么来了?”龙依依惊愕的看着圣夜,不自觉脱口而出。
圣夜看到衣衫不整的林君泽跟穿着男式衬衫的龙依依时,觉得有股血液直冲脑门,当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步跨进去抓住龙依依的皓腕,往外拉。
“啊!‘爹地’……”龙依依一时间跄踉了两步,惊恐的喊了声。‘爹地’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爹地’生气了吗?为什么?
“圣先生!依依!”林君泽回过神时,圣夜跟龙依依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往下降。
林君泽追下楼时,只听到‘嗤——’的一声,一阵狂风袭过,湿露的地面留下两行轮印。
龙依依只觉得在飞一样,第一次感觉到飘的速度!心跳扑腾扑腾仿佛要跳出喉咙。她只能一手紧紧的扶住车门把手,一手紧紧拉着安全带。
在龙依依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想吐的时候,车子倏然刹住,龙依依惯性的前倾,被安全带勒的好痛!
还没缓过气,就被圣夜拉下车。
“‘爹地’,你怎么了?‘爹地’?”龙依依感觉到圣夜浑身散发着怒气,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爹地’?”圣夜走的很快,龙依依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爹地’,你要带我去哪里?”龙依依被圣夜带上楼,心里没底,‘爹地’今天到底怎么了?
圣夜手劲略重的将龙依依带进房间按在墙上,‘砰’的一声摔上门。
“啊!‘爹地’,你弄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