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
地下宫殿。
紫色烟雾缭绕之中,一个天然汉白玉石床上,躺卧着一个白衣男子。
四周,空旷而又幽深,令人看不到边。顶部,岩石的肌理随着一个圆形洞口投射的光线清晰的显露了出来。光线所到之处,一群美艳的舞女轻摇着身体晃动着圆俏的臀。几近透明的浅紫色罗纱,浅的快要没了色彩,隐约的透露着舞女们充满弹性的身体。她们卖力的摇摆着,纷纷扬起明媚的笑献媚的凝望着白衣男子。那男子却是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专注的望着汉白玉床上的手电筒。
伸出手,推动按钮,手电筒突然就亮了。他笑笑,又推回去,光芒就消失了。挑起眉,把手电对准了领舞女孩若隐若现的隐秘处,推亮,推灭,再如此反复着,逗弄着。女孩细白的脸很快嫣红了起来,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白衣男子的呼吸渐渐急促了些,低哑道:“过来。”
女孩仿佛等待这个召唤已经一个世纪之久了,着魔的向汉白玉石床走去,脸上带着一抹朝圣的欣喜与狂热……
这男子长了一张天使与魔鬼混合的脸庞——
白皙的面颊,此刻因为刚才的纵欲而泛着丝丝红晕;黑亮的发,细长细长的,缠绕在如刀刻一般的健壮身躯上;嘴唇,因为激情的碰撞显现着性感的红肿;鼻子,拥有了立体完美的线条;深邃的眼睛,眼眸是诱人的湛蓝色,此刻闪烁着餍足的愉悦;睫毛,浓密的程度跟千寻有的比了;双眉,斜挑在眼眸之上,与丹凤眼搭配在一起,完美无缺!
半裸的上身,宽阔的胸膛随着稳健的呼吸起起伏伏,雄性的气息毋庸置疑的四溢着。小腹的丹田处,浓密的黑色绒毛在光线穿透下折射出了健康的金色质感,深深浅浅的一直延伸到令人脸红心跳的隐秘处,被白色的宽摆裤裤腰遮蔽了去。修长笔直的手指,此刻又再次好奇的把玩着千寻背包里的手电筒。
“她醒了吗?”男子突然扬声问道。
“还没有。”黑暗里,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茶壶盖的声音。
我们的女画家,究竟遭遇了什么?
“没醒?昆奴,带我去看看她。”说完,一个翻身,从床榻上一跃而下,朝向冒着紫色烟雾之地走去。
原来,茶壶盖的名字叫昆奴。
男人驻足在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千寻身边,仔仔细细的研判着她仿佛已经魂魄远去的冰冷面颊。
“这女人,怎么长得这么奇怪?”一边饶有意味的观察着,一边奚落着千寻异于常人的面容。
或许,从大唐时期的审美眼光来看,千寻的长相的确很怪异。可这并不能阻止男人闪烁着浓厚兴趣的眼神。此刻,在满室夜明珠的璀璨照耀下,千寻面颊上晶莹白皙的皮肤下面,大大小小的血管隐约可见,那代表着生命痕迹的血液流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寻得见。原本干裂的唇此刻丰盈红润了起来,向外微微噘着,犯着诱人的罪!浓密的眉毛紧蹙着,微微塌陷的鼻梁在构图完美的面颊上起到了可爱的装饰效果。还有那对精灵般的尖形耳朵!
男人的手突然抖动了起来,不明原因的抖动。
他抖动的手慢慢的伸向了精灵般的耳朵,像抚摸瑰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揉搓着。
“我的马里亚纳海沟。那是我的!”千寻呓语着从昏睡中惊醒,双眸对上了深邃的蓝色。
?这个绝色男人是谁?千寻不算大的眼睛里闪烁的问着。
男人眉毛一挑,桀骜的问道:“马里亚纳海沟?那是什么?”
坐起身,千寻不客气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男人面色一沉:“不关我的事?这地下宫殿之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而你,既然来了,你的一切就统统属于我了。”说完,把玩着手电向后退去,冷冷的望着坐在华贵金色床榻上的千寻。
“完美比例!”千寻对着男人****的上身惊叹着,立刻四处寻找起自己的画夹。这个男人的身体,勾起了她想要创作的欲望。找到了,在床榻的下面,她的旅行包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还好,一旁的画夹没有损坏的痕迹。
拿出炭笔,习惯性的想要掏出口袋里的骆驼牌香烟,却发现了身上的怪异。低头一看,自己身着烟紫色的轻纱罗衣,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身子似乎还刚刚沐浴过,泛着幽幽的香,卷发已经干了,闪着健康的亚麻色光泽。
“我的烟呢?”对于自己的狼狈处境,千寻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找不到香烟实在令人着恼。终于,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了自己的连帽衫和牛仔帽。赤着脚,跳下床,熟练的点燃一支香烟,蹦跳到男人的面前(没办法,地面太凉了,没有穿鞋感觉很冷),仔细端详着他完美无缺的脸。“呼”吐出一口烟雾,缭绕的围着男人的脸打着旋。“过来!”千寻拉起男子温热的手,牵引着,来到了一个石凳边:“坐下。”简单的命令仿佛慑去了男人的魂魄。
当男子终于从恍惚中缓过神来,非常清醒地认识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有人命令他时,千寻的素描已经快完成了!
男子恼怒的望着头戴一顶红色宽檐帽,仅着一件烟紫色薄纱宽摆罩衫,粉嫩唇瓣上斜叼着一支烟的千寻想着:这女人打扮的出奇的怪异,但,却并不难看!
想什么呢?他猛地摇摇头:在自己的地宫之内,不能任由这个古怪的女人命令自己!
站起身,刚要向千寻走去。
“不要动!”千寻忙喊道。就快完成了,不能功亏一篑呀!
身形不为所动,来到古怪的千寻面前,想要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你,是个画师?”男人惊喜地望着即将完成的画像,白色的画纸与灰色的炭笔两种颜色,从未见过的笔触和线条,组成了一个与自己神似的人。
“呼”又一次把烟圈吐在男人脸上,呛的他咳了几声。“快坐回去。”千寻不耐的催促道。
“要我坐回去,可以。不过,为什么只有我要脱光上身给你看呢?”男人邪魅的笑着,湛蓝色的眸光不怀好意的望着千寻罩衫下的雪白肌肤。
遗憾的是,男人并没有收获到意料之中的不安与局促。相反,他被闻言转瞬间褪去罩衫的千寻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千寻利落的解去罩衫上的丝扣,那烟紫色的轻罗立刻像一阵风一般滑落而去,匍匐在千寻雪白的脚边。
男人的瞳孔突然紧缩,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衣衫尽褪的千寻:“你……”
“现在你可以回去坐着了吧?”千寻头顶着红色牛仔帽,不着寸缕的身体坦然沐浴在从岩洞投注而下的阳光里。丝毫没有为自己此刻的裸裎而感到不安。唇畔吐出的白色烟雾与地宫之内弥漫的烟紫色烟雾纠缠着、翻滚着,不一会儿就混在了一起。
千寻抬起头,从帽沿下斜视着男人,眼神仿佛在询问着:还不坐回去吗?我们已经平等了。
就这一个目光,男人突然之间失去了语言,失去了思想,失去了桀骜,顺从的坐回在石凳上。而后,双眸紧盯着****的千寻,目光直透烟雾,投注在她尖翘的脸庞上。
此刻,卷发很有默契的散落在千寻的前胸,将那对称不上丰满的旖旎害羞的遮了去,这一来,倒是比全部裸露更耐人寻味了。蓬乱的卷发发梢间隐约可以看到诱人的粉红色泽,如同婴儿新生的肌肤一般,那金字塔般的‘塔尖’调皮的随着心脏的跳动起伏着,好像下一秒钟就要从卷发中露出端倪了。从胸部向下望去,平坦的小腹光滑、柔美,那里的皮肤如同羊脂玉般柔腻动人。柔美的线条滑向臀部时,突然翘了起来,看起来极富有弹性。而后,这线条又在腿部收拢,结实、匀称的消失在脚边害羞的紫色罗纱旁。
这些,我们的绝色美男却一眼也没有看,只是死死的盯着千寻的作画时一丝不苟的目光。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无视眼中的奇妙感觉在心头盘踞着,是恼怒、质疑,抑或是男人本身喜欢挑战、喜欢征服的天性在作祟。这只有他的心底才最清楚。但不论怎样,他的征服欲已经被千寻挑起,只有她匍匐在脚下乞求爱怜才能浇灭这欲望。他,已经决定单方面的挑起这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了。
想到这里,男人不再任由千寻的摆布,站起身拂袖离去。
最后一笔!完成了。千寻终于在他离开前完成了作品,“呼”的一声吐出最后一个烟圈。
“喂,跟我在一起的两个人你看到了吗?一个是和尚,还有一个是超级性感的美女!”在他的身后,千寻喊道。
正在这时,茶壶盖(懒得叫他的本名了,就用这个名字好了)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喊道:“王子,王子,皇宫的特使来了,急着见您呢!”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室内的旖旎惊得硬生生立住了身形。
那男人喝道:“还不快滚出去!”茶壶盖闻言,立刻慌张的离开了。
“你该穿上衣服了吧?”男人恼怒的说道:“你就这么喜欢在男人面前一丝不挂吗?”他转过身望着千寻的目光简直都快要喷出火了!
一直等到千寻把衣衫整理好,他才消失在无边的阴影中。
他凭什么生气?千寻不解的想着。
对于一个喜欢画人体画的画家来说,怎样取得模特对你的信任度,把身体最放松的一面呈现给画家是很重要的。在巴黎作画的时候,为了让模特的心情放松下来,千寻常常会和模特一样****着身体,不过,她总是喜欢在头上戴一顶帽子,就像今天一样。所以对千寻来说,这样的行为是很正常的,这跟喜欢在男人面前一丝不挂的放荡行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就跟黛螺虽然是个艺妓,但无损于她是一个地道的人的道理一样!
想起刚才茶壶盖喊那男人‘王子’,千寻自言自语道:“他是个王子?怪不得,除了拥有完美的身体,还同时拥有了完美的贵族气质。”想想自己最大的缺憾就是不完美的地方太多,这,无可奈何,生下来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可是,完美本身难道就不是一种缺陷吗?不完美的事物,人们对它的期望原本就不高,再糟糕也糟不到哪里去。可完美的事物,天生就是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的,因为他们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
地宫大殿之上。
看起来,刚才我们曾经看到的两个深幽的房间,应该是这个地宫的后宫部分了。此刻,频伽——回纥国的王子,正身着正装,接见着从回纥都城卡拉巴勒噶孙来到的使者。
频伽穿着丝质的银色长袍,领子很高,并绣有大型圆圈图案。乌黑长发上面缠绕着一个银色的缎带,尾端垂在他的背后。长袍两侧开衩,露出了他的长皮靴。此外,他还系了一条用金子和玉石装饰繁复的腰带,在腰带上挂着外壳镶嵌着珠宝的匕首。
眼前的这个回纥王子与刚才的那个****的邪魅男人判若两人,只见他正襟危坐,面色冷凝的聆听着使者的话语。
尽管浑身的金光闪闪,可是在他的湛蓝眼眸中,却可以轻易的捕捉到思绪飘远的感觉。他的思想仿佛仍然停留在光裸的千寻身上,即迷惑又困顿。
一见钟情吗?她又不是绝世美女,自己地宫之内的舞姬们随便挑一个都比她长的妩媚动人!
性格吸引吗?她只不过在自己的面前痛快的脱去了衣服,可是以自己成人之后在女人方面的经验来说,几乎还没有碰到不想在自己面前脱光衣服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是毫无波绪的心,今天会异常的跳动。为什么?自己只想看面前裸体女人的脸而不想看她更诱人的身体?
对了!频伽眼前一亮:因为她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她居然该死的胆敢无视我的存在?我必须征服她,要让她知道回纥频伽王子的存在不允许任何人漠视!
“……王后请您务必要在这次的比试中赢过唐朝的太子,扬我回纥国威!”那使者喋喋不休的说了大半天,混不知频伽王子殿下根本没能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字半句。‘扬我回纥国威’六个字荡气回肠的在金碧辉煌的地宫大殿上回响了好一阵,频伽却没有一点反应。使者尴尬的咳了咳,却仍然没有唤回频伽飘忽的思绪。
茶壶盖站不住了,走上前轻轻的推了一下频伽已经坐定的身体。“殿下,王后的使者已经把她的旨意传达过了。”
频伽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点了点头:“请转告母后,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使者满意的退了下去,准备去享受王子为犒劳自己而准备的美酒、佳肴和美人了。
“昆奴。”频伽喊了一声,只见茶壶盖非常默契的俯首在他的耳边,将刚才使者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与唐朝比试两国的文化?分为三个部分:音乐、绘画、骑射?
频伽又一次仰卧在汉白玉石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手电筒。
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做?频伽的思绪再次飘忽起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想我们的人体画家,而是想起了自己那像宝石一样璀璨,像珍珠一样润泽,像鲜花一样娇艳的母后!
频伽之所以如此惊奇,是因为他的母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唐朝公主。二十八年前,十六岁的咸安公主奉命远去回纥和亲。从此离开了她热爱的大唐,离开了她熟悉的人、事,永远的生活在这无边的沙漠之国。然而,风沙的侵袭并没有使她的容貌损毁一分,相反,大漠之中的沙粒与日光更加衬托出了她皮肤的柔腻与光滑,使得回纥国王一见倾心,给与了她无上的荣宠。使得她过上了令所有回纥女人都羡慕不已的奢华生活。
而我们的频伽王子就是一个迷人的混血王子。他的乌发来自母后的遗传,而湛蓝色的眼眸却来自父王。
这样一位来自大唐的公主,为什么要命令自己的儿子不远千里到唐朝去比试两国的文化呢?还说什么‘扬我回纥国威’?难道,她不希望自己的母国获得胜利吗?
频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