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阳光明媚,熙攘宽敞的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喀……”一辆载满市民的公交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T恤,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孩儿蹦蹦跳跳下了车。那女孩儿朝前几步,在一个大的商厦前停了下来,随手掏出兜里的宣传单,细嫩的手指在上面探索着,终于一点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进去了。
“学生,你的票”商厦二楼的玻璃门口,一个中年警卫大叔说道,顺便伸手,用胳膊把中间的空隙堵了起来。
“这个?”女孩无辜的笑笑,扬扬手中的紫色纸张。
警卫一愣,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儿,发现女孩还不是一般的漂亮,大大的眼睛扑闪着,透明的光辉从中泻出,黑色的发丝随意飘在脑后,自然清纯。小小的嘴巴里含着个自己女儿经常吃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一只手仰起门票,另一只手插在宽大的白色T恤上的兜里。见自己盯着她看,嘴一裂,延展出个大大的微笑,让人亲切、心疼。
“美院的学生?快进去看吧,对你们学习很有帮助的”警卫笑笑,他想起了上高中的女儿,她也爱画画呢,不过没机会来看大师的画展。想想自己的态度,觉得好笑及了,什么时候,自己将保卫画展的安全忘记了?见那女孩儿笑盈盈的进了门去,他欣慰的点头笑笑,自己也莫名其妙。
女孩儿确实是美院的学生,可是……,这世上带面具的人多了去了,兼职的人也不少,美院学生,只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罢了。
她所来参加的,是一个美术展览,想到眼前这些作品的画者,已经在三天前从这世界上永远消失,画展却依旧轰轰烈烈举行,她的唇边划过丝冷笑,只是那笑犹如雾气出现在炙热的空气中,马上便消逝了,有谁能抓得着?
手依旧插在腹边的兜中,她很不认真的看着这些被誉为当代奇迹的作品。心中念叨着,即使能画出当代奇迹的作品又如何呢?不过是平白为这世界添了个早逝的年轻英才而已,她嘴微微一撇,将视线停留在一副写意的作品上,那雪白的宣纸上,纵横着尊贵、高雅的牡丹,只是那牡丹不同与普通的牡丹,一朵一朵,犹如嗜血的恶魔,花瓣颜色像是用暗红如风干的血迹染成的一般,无一片绿叶的衬托,在画廊特意安排的淡黄灯光中,显得妖异鬼魅。
女孩静静停立在那副画前,脑中突然涌现出三天前,画家死的时候的模样,鲜红的血液从胸腔中暗自涌出,印在纯白的棉质T恤上,女孩的脸突然僵硬了起来。三天前那血液,可不就形成了眼前的这副嗜血牡丹?可是……那年轻画家,怎么会在死前已经将牡丹画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
女孩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吓到了,抚抚胸,刚才惊慌的表情不见了,如桃瓣匀染的脸上,翘起个暖和的微笑,低头看着身旁穿着卡通装的小弟弟,见他一脸羞涩的盯着自己嘴上的棒棒糖,弯下腰,笑道:“怎么啦,小弟弟?”
小男孩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着眼前姐姐的嘴,小声道:“姐姐还有这样的棒棒糖吗?”
女孩儿盯着小男孩的眼睛,“想要就有,不想要就没有哦!”
小男孩哪里知道这是眼前的姐姐跟自己开玩笑,未等女孩说完,就焦急道:“要,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棒棒糖了。”
女孩儿刮刮他的鼻子,从兜里像变魔术一般的,拿出个棒棒糖来,递到小男孩儿的手心上。小男孩儿高兴的接过棒棒糖,裂开嘴冲女孩一笑,嘴中露出几点空缺,看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样子,女孩开心的笑了。
“姐姐真好,姐姐,我要过去了,不然妈妈该着急了”小男孩儿眨着如黑豆的眼睛,在女孩儿的身边磨蹭着说,看起来恋恋不舍。
女孩笑着点点头,待那小男孩扭身的一瞬,原本如三月春光般和煦的脸,突然罩上了一层暗色的光彩。
女孩若有所思,若是那时自己的妈妈也来寻找自己,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又想,自己换牙的时候,是在学习射击,还是学习用玻璃碎片做暗器?她摇摇头,不想再想下去,怕那黑色的潮水又涌出,去吞噬、撕扯她的心灵。她轻轻点了下自己的脑袋,就像是个被考试缠绕的小学生一般,然后抬头看了眼那幅画。
她心中突然惦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每杀一个人,她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进行哀悼,拿这个画家来说,就是她来他生前准备,可是死后才举办的画展参观,可是她明白,真正吸引她来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美院的学生,也许只有她知道,她是多么讨厌每天在那沉闷的画室中,拿着轻飘飘的笔杆,像傻子一样站立,还好,她不用像那些可爱的学生一样担心自己挂科,因为她进校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更别说是考试了。不过有时她也会羡慕那些学生们,因为他们担心的只是考试问题,可她要担心的,是自己的心脏会不会进入别人的子弹,又或者是,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子弹更精确射入对方的心脏。
她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看那副画,那副据说是画家画给她的画。听那画名,谁也不会联想到眼前这个青春、清纯、可爱的小女生,因为那画叫“暗夜精灵”。女孩儿笑笑,恐怕今天来的人,有一大半是来看这副画的吧!暗夜精灵,一个隐藏在城市角落里的杀手,据相关报道称,那暗夜精灵为一邪媚、妖艳的女子杀手,杀人手法快、精、准,一般三秒内取命,为一杀手组织所培养,身份不祥,特征不祥,目前犯案无数,警方尚在缉拿当中。
女孩儿将手从兜中拿出,撩了下头上的发丝,向四周看看,朝人群围得密实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