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无情,无欲,便是如今的我。
我叫无心。
从我苏醒的那一天起,我的大脑便只是一片纯白,前生今世,对我来说,都是迷茫!
身边只有个青衣小童子,叫清尘。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有些哀叹,我却是不知为何,更是询问不着!
一间茅庐,一壶清茶,一树繁花,便是我每日的功课!
清尘说我以前是很爱花的,当花是挚友,怜之甚于他人!如今,我只是坐在花下,淡淡欣赏,美也足足进了眼帘!
有一日,清尘突然提起,似乎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子,折过我的花,后来再也没见过!
清尘本是个小小的童子,可是说起那女子,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的印象也极为深刻,因为他谈及那女子之时,我的心,突然生生疼了起来,仿佛,我忘记了什么对我很重要的东西,绞尽脑汁,后来也未想起什么!
再后来,每每回想起那女子,心中便是多了层模模糊糊的印象,心,却不如第一次那样疼。
岁月流逝,清尘早已经离开了我,有了自己的家室,而我依旧独居。
春来,桃树上,总是蜂蝶缠绕的。那日,听见婴儿清脆的啼哭,桃树下,竟有个粉嘟嘟的小人。我抱起她,她甜甜的笑了,如那桃花一般灼灼。我唤,“夭桃。”她伸出嫩嫩的小手,抓我的脸,这刻,我笑了,从来未有的愉悦!
十六年后,夭桃已然成了翩翩粉衣的女子,每日,她便要站在那桃花树下,甜甜的问:“无心,我长大了吗?”
我教过她父亲这个词汇,可是自从教给她我的名字,无心,她便再也不喊父亲。
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笑笑,“我家夭桃长大了!”
每当这个时刻,她便高兴的在那桃树之下旋转,跳舞,像及了一只娇艳的蝴蝶!
“公子……”门栏处,有人轻轻一唤。
清尘回来了,带着他的儿子,一个帅气、沉稳的少年,那少年看见夭桃的时候,脸,竟比那树上的桃花更红。
清尘看见夭桃的时候,嘴巴因吃惊而张大,半响,才道,“真像!”
到底,是像谁呢?
清尘向我提亲,说是孩子们都不小了。
夭桃那晚立在桃树之下,焦急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眼中的泪,已经盈盈。
第二日,我依旧是给桃树浇水,夭桃却是突然从后,抱住了我的腰,纵是这个年纪,也不禁心跳,暗暗呼吸,却是责备,“大清早的,就这么冒冒失失!”
“无心!”夭桃却是并不放手,依旧抱得紧紧的,鼻腔中,暗暗的叹息。
“你是真的无心么?”她喃喃的道
我转身,将她拥入怀中,“傻孩子!”
她的泪,就那样下来了,浸湿了我的青衣。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只能轻拍她的背,见她越哭越烈!
夭桃出嫁那天,我送她了一盆花,她含泪接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而我,从此一病不起!
“无心……无心……”喃喃的轻唤
我吃力睁开眼睛,“我的夭桃回来了!”
我轻笑,艰难的抚上她的发髻。她笑笑,眼泪却已经翻涌而出。
夭桃轻躺在我身边,抓着我的手,头斜放在我胸膛之上,见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悄悄吟诵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她不知,在我送她的那盆花的盆底,刻着一首小诗: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梦中,彩蝶翩翩起舞,夭桃站在桃树下,羞赧的问我,“无心,我长大了没有?”
从此,再也不愿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