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尝尝这个。”一个工兵从郭慧身上取下一颗手榴弹扔给时长震,时长震作为二传手把手榴弹扔给躲在墙拐角的工兵,由他顺墙角扔了出去,就这么一连扔了五六枚,枪声沉寂了下来,只剩下时有时无的呻吟声。
时长震侧耳听了一阵,对着据守在墙角的工兵一点头,那个工兵立刻把枪伸出墙拐角扫射,时长震借着这个掩护一边射击一边冲到了对面拐角,这个机会查看了一下走廊里的情况。
走廊里已经被炸了个稀里哗啦,几个黑人士兵,东倒西歪的或是靠着墙,或者倒卧在走廊里非死即伤,但对面拐角还是有人试图开枪反击,因为时长震等人的猛烈射击,他们被火力压制,才不敢探出头来。
时长震对着对面的工兵兄弟伸出两个手指,意思是对面至少还有两个敌人。郭慧身边的工兵兄弟于是又把郭慧当了手榴弹架子,从她身上取下一颗手榴弹扔了过来,被拐角的工兵接了。
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下,手榴弹简直就是攻坚利器,真不知道这帮黑人兄弟怎么就不舍得用,难道手榴弹的作用就是挂在身上摆酷?
工兵接了手榴弹正要扔,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几个点射声,然后就听见冯楠喊道:“对面情况怎样?”
时长震松了一口气说:“好的很呐。”
这时,别墅院落里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而夜空中则回荡起了金丽公主的讲话声,她的声音随着扩音器、广播和电视,传遍了望东城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海港码头。
根据福特纳王室和望东城最高议事会的协议,双方虽然是盟友的关系,但彼此尊重各自的权益,如超过十人以上的武装力量需进入对方辖区,必须提前报请批准。所以今晚长老会为拦阻工兵连在港口登陆,除了紧急照会望东城最高议事会外,还紧急调用海岸巡逻队的船只运送内卫营直接去港口,尽量避免直接登陆带来的外交麻烦,而且从理论上说,从水路搭乘快艇更加快捷,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望东城对水域也有一定区域的控制权,而适合在海面巡逻的快艇在内河街道一样的水面上显得笨拙无比,拖拖拉拉好一阵,才装船完毕,然后又和望东城的水警发生争执,沿途还撞翻了两艘小船,造成了交通事故。
可尽管如此,内卫营还是及时的堪堪赶上。当工兵连的领队才和周月茜等人搭上话,人员提着行李,还没有全部下船的时候,内卫营也在码头登陆了。
内卫营此次派出了三个长老带队,凝聚力超过平时任何时候,他们匆匆从码头一登岸就呼啦啦的往前冲,连带着周月茜和穆文光一起,又全都赶回到船上去了,这下双方就对峙上了,上面一个抗议下来,下面一个要求上去,吵的不可开交。
内卫营要求工兵连必须向长老会和金丽公主宣誓效忠后,才能登陆,并且要搜身检查有没有携带武器,营房训练都要听从内卫营和长老会的安排。
周月茜精通十几种当地语包括方言,当时就回击回去:“我们受招募的时候只听说过金丽公主,长老会是个什么玩意儿?从来没听说过。”
就这么着,双方发生骂战,内卫营仗着手里有枪,不把工兵连放在眼里,可就在这时,望东城的照会也发出来了,用词相当严厉,同时武装巡警和紧急动员起来的自卫军也往码头这边赶,形成了三方势力的对峙着,闹的不可开交,直到从王室别墅方向隐约传来阵阵激烈的枪声。
听到枪声,内卫营的长老们有些心慌,他们不知道别墅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又联系不上。就在此时,水面上又驶来一艘小艇,前甲板上站着一个人,是原望东城驻军的指挥官布曼中校,现在的内河巡逻艇队和海岸巡逻艇队大多数都是他的前部下。
部门中校站在前甲板上,手里举着个大喇叭,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他说话很快,工兵连的兄弟们只受过几个月的语言训练,根本听不懂,于是周月茜就翻译给大家听,大意是,长老会里有奸臣,妄图谋害金丽公主,篡班夺权,请终于公主殿下的士兵立刻停止不理智的行为,把枪口对准王国的奸臣和他们的士兵。
他的演讲再加上别墅方向传来的枪声,让人觉得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这时有个前内卫营的军官,现在在海岸巡逻队里做副艇长,他对他的主子很忠诚,觉得不能任由布曼中校演讲下去,就命令机炮手开炮打死布曼中校,可机炮手是布曼中校的老部下,不愿意执行命令。这个副艇长一着急,对着机炮手的脑袋打了一枪,谁知这下惹了马蜂窝,首先艇长就不干了,平时这个内卫营的家伙就有点跋扈,仗着是长老会的人,虽然是个副艇长,却把艇长欺负的不轻,现在又试图谋杀老上司,艇长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只一个眼色,就有两个水兵动了手,把这个副艇长用刀捅死,扔进了水里。
这个副艇长的一声枪响,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着了巡逻艇队这个火药桶,有人大喊:“长老会的人杀人啦!叛乱啦。”
于是艇队内部就先打起来了,长老会安插在艇队里的人毕竟不多,几声枪响,一阵子搏斗,大部分就都给扔进水里去了,有两个命大的带伤游到岸边,被内卫营的士兵救上岸,也只是暂时安全了。
巡逻艇队发生哗变,岸上的形势也是一触即发,内卫营、自卫军和工兵连在加上船上的水手们,相互谩骂着,咋呼着,枪口晃来晃去,说不定哪一下就得擦枪走火。
但是凡事聪明点的人都看得出,现在是内卫营落了下风,虽然岸上水面分了几派,但都是对着内卫营的,巡逻艇队原本还站在内卫营一边,但被布曼中校这么一演讲,已经倒戈了;望东城自卫军就不说了;原本工兵连手里没武器,应该很好被欺负,但这么一闹腾,货轮上的水手们立刻就把重机枪什么的全搬出来了,工兵连的兄弟们也分到了一些武器,甚至还有一具轻型反坦克导弹发射架,据说是在莫斯塔加海域遇袭之后,所有开往望东城的以色列货轮都加强了重型火力。
这下内卫营二三百人就被围在码头上了,而且对着他们的全是‘重型火力’,有巡逻艇队的三七炮,二五炮,货轮上的重机枪,这一旦交火,那就是一场大屠杀啊。
但内卫营还带队长老还在硬挺,毕竟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别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对我们有利的形势呢?他们尽量把事态往好的方面想。
但是光想还不行,还得有所行动,有个聪明的长老看见布曼中校正在登上一艘巡逻艇,准备全面接管海岸巡逻艇队的控制权,他就叫过枪法最好的一个手下来,让他狙杀布曼中校,觉得这样也许可以夺回巡逻艇队的控制权,至少能引起一阵骚乱吧。
那名部下当即隐藏了人群中,举枪向布曼中校瞄准,可正在他企图开枪的时候,金丽公主的演讲开始了,货轮上有人故意搬出了大喇叭,让金丽公主的声音再码头上回荡:福特纳勤劳的公民们,王国忠诚的士兵们,我,王国的公主,金丽,向大家宣布一个令人遗憾又愤怒的消息,就在今晚,王室宫廷发生了政变,一小撮王国的敌人,叛军的同谋,在宫廷发动了武装政变,目前,忠于王室的士兵和大臣们正在于叛乱分子进行殊死的搏斗。我们已经控制了形势,叛乱分子正在被消灭。请忠于王室的士兵们在团结在扎克利长老、史宾杜长老、门罗外务大臣、戴维内卫长官、瓦尔克长老……的周围,对叛乱分子发起攻击,逮捕他们,消灭他们,勇敢忠诚的士兵们,前进吧,自由的福特纳万岁!
广播是循环播放的,而且不知道何时,临街橱窗里的电视也打开了,播放也是金丽公主的讲话。电视里的她穿着民族传统的服饰,亦歌少校护卫在身后,一遍遍的发表着她的讲话。而视频比单纯的广播更具有说服力,即便是内卫营的士兵此时也有些稳不住了,特别是隶属于金丽公主提到的几个长老的名字的士兵(他们不知道所谓忠诚的长老已经被冯楠等人在别墅里干掉了大半,金丽此举是完完全全的离间计),无论是忠于主子也好,还是忠于王室也好,他们都面临着一个选择,而且没被提到的那些长老的士兵,根据排除法应该属于政变者的追随者了,属于‘敌人’阵营,可现在大家手里都有枪,又混杂着站在一起,这要是动起手来,不开枪还好,一开枪肯定是死伤一片,谁都不愿意自己死,于是选择就变的令人纠结了。
这次带队的三个长老既然能带兵,也是有点脑子的,见大家都心神不宁,而且开始窃窃私语,情知要兵变,于是就有个跳出来喊道:“大家不要相信!公主殿下一定是被叛乱分子劫……”劫持的持字还没出口,一声枪响,这名长老的脑袋就跟西瓜似的炸开了,血和脑浆溅了旁边的人一头一脸。
开枪的是货轮上的工兵。
海军工兵要接受海面排雷训练,其中训练项目之一就是用狙击步枪引爆水雷,因此其中有些优秀者的枪法不比狙击手差。
枪声一响,场面打乱,先前瞄准布曼中校的士兵手指头一哆嗦,布曼中校应声落水。巡逻艇队的士兵一看老上级让人黑了,也没等命令,一阵炮火就打到岸上来,顿时打的内卫营鸡飞狗跳,血肉横飞。还好布曼中校只是受伤,并没有死,被救上来后赶紧让艇队停火。
艇队虽然停了火,岸上内卫营内部又打起来了,既然已经死了人,大家被热血蒙了心,也就不怕死了,不同长老的部下相互打成一团,肉搏的也有,开枪的也有,一时间不可开交。
货轮上的工兵除了要提防被流弹误伤之外,就只剩了看热闹的份儿。看着下面几百黑哥们打成一团,一个工兵笑道:“好嘛,这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周月茜笑道:“不用帮,来来来,大家跟我喊啊。”于是她用本地语喊着口号,工兵连和女兵班的一帮人跟着喊:
誓死效忠金丽公主殿下!
叛乱分子不得好死!
逮捕叛乱长老,你就是殿下忠诚的士兵!
一开始还只是货轮上工兵连的兄弟们在喊,他们毕竟有口音,听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但喊了几轮之后,先是货轮上的犹太水手——这帮家伙主要是凑热闹玩儿;然后就是巡逻艇队上的士兵,最后连望东城自卫军也跟着喊了起来,这纯粹就是帮着壮声势了。
口号声是无穷的动力,那些自以为自己主子已经和金丽公主站在一边的士兵们越战越勇,很快就掌控了形势,其余的内卫营士兵不是被打倒就是投降了,而且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被打死的人居然奇迹般的不多,因为大家都还留着分寸,用枪托的时候多,开枪的时候少,但被打死的人当中包括剩余的两个带队长老,他们的脑袋被枪托砸了个稀烂,脑浆全涂在地上了。
虽然直觉告诉货轮上的工兵他们希望的那一帮人打赢了,但码头上的黑哥们穿的一样,长的也差不多,还真很难分辨,就见周月茜又振臂一喊:金丽公主殿下万岁!自由福特纳万岁!
于是还站着的士兵也跟着一起举手狂喊,而倒在地上或者蹲在地上的黑哥们就没喊出来,也有几个想混进来喊的,又被一脚蹬倒,于是工兵们相视一笑,顿时心领神会:咱们赢了。然后他们又赞起周月茜来:个子虽小,嗓门儿可不是一般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