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虽然荒芜,却并非一无所有,杨立明等人走不多远就发现几栋破农房,估计已是N久前的了,因为在一处貌似泥炕的角落,还依稀看得见雕花油彩,这种起炕雕花的风俗在‘破四旧’之后就已经绝迹了。不过他们俩可不是来凭吊‘古迹’的,是来找柴禾的,只是这房屋残骸里一根木头都找不到,估计早被前几波训练的家伙捡光了。
夏刚夏强两兄弟也在某家的院落里找到了一口枯井,也是被填埋已久,多半也没啥搞头。于是四人又往前走,在一个小山坡后发现一片小树林,再往下居然有一条小河,虽说冬季是枯水期,但也有一人多宽,而且从河道来看,到了雨季,这也算得上是一条中等的河流。夏氏兄弟欢呼一声,提了水桶就冲上去了,杨立明对曹向东说:“要不咱们也动手砍树?”
曹向东说:“这里的河道,肯定有冲下来的干柴,而且水泡日晒的,泡芙了好烧,别砍树,老梁是护林员出身,你砍树,他听说了心里会不舒服。”
杨立明点头道:“也是,那咱们再走走,看看河滩上能搞到点儿啥。”
于是两人又往上游走了几十米,果然看到一根枯木,足有小腿粗细,五六米上,曹向东跑过去拿军锹敲了两下笑着说:“不错,都干透了。”
这下水和燃料都有了,帐篷里也燃起了马灯,再加上熊熊的炉火,香气扑鼻的肉汤,简陋的营房里终于算是有了生气。
大家聚拢在炉火旁,正准备享受今天的第一顿热饭的时候,帐篷门儿忽然被撩起,夹带着一股冷风,门口出现了一个苦逼呵呵的年轻女人,看那样儿,快哭了的样子,原来是郭慧。
大家想起梁永浩之前的话,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大家这一笑,郭慧那儿实在扛不住了,说了句:“你们都欺负我。”然后就哇了一声真的哭了出来。
大家赶紧憋住笑,杨立明跳过去把她弄到里头来,还说:“哎呀,别开着门了,好容易攒点儿热乎气儿。来来来,让让让让,给中尉腾个地儿。”
大家挪出地方来让郭慧坐下烤火,她手脚冻的发麻,七八里路,硬是顶着寒风一路走回来的。
时长震找了个饭盒,给郭慧盛了碗肉汤递给她说:“捧着喝,里外一起热乎。”
感受到战友间的温暖,郭慧又流了几行眼泪,又喝了几口汤后觉得身上暖和了,才缓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把冯楠给骂了一顿。
原来冯楠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郭慧和这帮兄弟来个同吃同住,却不跟她说,骑自行车搭她回军官宿舍的路上也不说,直到到了军官宿舍办入住了才跟她说。气的郭慧当场就和他翻了脸,但也没辙,她在那儿举目无亲,又没证件入住,只得顶着寒风一路走回来,差点就冻僵了。
郭慧正讲的声泪俱下的时候,忽然发现肉汤里飘着白惨惨的一块肥肉,皱皱眉说:“我不吃肥的。”
众人异口同声地笑着说:“中尉,将就点儿吧,肥肉挡寒呐,您就别挑啦。”
吃过了热烘烘的饭菜,开始分配床铺,毕竟是男女有别,郭慧就想睡到最里面那张床去,说不定还能拉个帘子什么的,可杨立明说:“中尉就往中间睡睡吧,离炉子近,暖和。”
郭慧一咧嘴说:“那我不是跟睡狼群中间一样啊。”
杨立明笑道:“别把自己说的跟小绵羊似的,你狠起来也狠着呢,上回还硬邦邦罚了文光一千个俯卧撑呐。”
郭慧说:“谁让他出卖兄弟的。”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笑,杨立明说:“那其实是有原因的。”此话一出,穆文光那边脸色又不好看了,时长震赶紧说:“说到文光了,我看咱们再调整下,让文光挨着中尉睡,这边就是立明陪着,你们关系好,文光又看不见,正合适。”
郭慧白了杨立明一眼说:“这群人里最靠不住的人就是他了,我觉得还是永浩好点儿。”
夏强立刻笑着喊道:“永浩,中尉点你了,要临幸,你去打点水洗干净点儿。”
梁永浩一块腊肉骨头飞过去,却被夏刚伸手接住了。
安排好了床铺,大家又说笑了一阵,郭慧的眉头却又皱起来了,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悄声问杨立明:“立明,上厕所怎么解决啊。”
杨立明立刻跳起来照夏刚屁股上一脚说:“哎呀,光聊天忘了,厕所挖怎么样了啊,不是说你们负责解决吗?”
夏刚笑着说:“吃饭前我们找了块空地点上火了,这会应该烧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去。”说着,招呼了弟弟,扛了铁锹就出去了。
郭慧搞不清点火跟上厕所有什么关系,就又问杨立明:“他们说什么啊,点火什么的。”
杨立明解释道:“咱这儿什么都没有,厕所都得自己挖,可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挖的动?所以就得先用火烧,烧化了再挖,就这么烧一层,挖一层,烧一层挖一层……”
郭慧被他说的尿意越发的急了,就说:“哎呀,你别说了,那多久才能挖好啊。”
杨立明说:“那可说不好,而且挖好了还得搭挡风墙,估计起码也得两三个小时吧。”
“什么!”郭慧一听就站起来了,两三个小时……这怎么熬得过去啊。
时长震毕竟老成,笑着对穆文光说:“文光,别装瞎了,赶紧的,带着中尉找个背静地儿解决一下。”
杨立明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对郭慧说:“中尉,你早说啊,早说我陪你去了。”
郭慧此时已经快忍不住了,站起来说:“你,你才靠不住呢。”说着拉了穆文光就跑,后面曹向东等人就开始起哄。
解决的内急,郭慧和穆文光往回走,看到不远处夏氏兄弟就挑灯夜战呢,就问:“文光,你们这厕所不是专为我挖的吧。”
穆文光说:“当然不是,部队扎营,给水和卫生可是头等大事,部队人数越多,这个问题就越重要,不然要是爆发传染病什么的,不用打仗,部队就先垮了。”
郭慧这才‘哦’了一声总算是明白了,领兵打仗可真不是件容易事,特别是这些方面,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
回到帐篷,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时长震烧了些热水,给大家泡脚,夏氏兄弟也回来了,一个劲儿说:“今天晚上只能凑合了,天太冷,根本挖不下去。”
曹向东说:“那就赶紧泡脚休息,明天上尉还不知道怎么收拾我们呢。”
泡过脚大家上床休息,郭慧却不像这帮家伙,脑袋沾枕头就能睡着,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一群男人中间睡觉,虽然知道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特别是周围的鼾声,此起彼伏,花样繁多,怎是一个精彩了得。
郭慧算得上是个本分女子,和男人在一起睡觉的经验不多,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上大学时两个,都是偷偷摸摸的,只有零敲碎打,没有同居。但了特勤局后就遇到了某人,风度翩翩的一个外勤特工,但约会了两次后那家伙就劈腿了,也是以悲剧收场。不过自从前几天打了一架之后,郭慧忽然发现那个男的也很一般嘛,至少挨揍时的表现也和一般人没啥区别。
就这么想着,郭慧的眼皮也渐渐合上了,但还没完全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好像有人把帐篷门掀开了,她正想着这是谁那么讨厌时……
“嗒嗒嗒哒哒哒……”一阵枪声响起。
“我靠!什么情况!”大家都是老兵了,对这声还不熟?闻声纷纷跃起,可才一睁眼,‘轰’的一声,眼前就是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原来是爆了一枚闪光弹。
接下来不但枪声四起,又有无数的棍子噼里啪啦披头盖里的打下来。
大家在明白反抗无意后,都抱着脑袋蹲地上了,反正棍棒打的也不算太重,还扛得住。
“你们都死了!你们******都死了!”郭慧抱着脑袋都听见了冯楠暴跳如雷的声音,这时她的视力逐步恢复了,偷眼看周围,大家伙儿都在,无一漏网,周围是一群穿迷彩服的家伙,手里提着橡胶辊,各个脸上都红扑扑的,透出那种运动过后的兴奋。冯楠则提着冲锋枪一边骂人一边来回走动。
“好好想想你们是怎么死的!不然今晚别想睡觉!反正也是一群死人,根本不需要睡觉!”
等冯楠骂够了,时长震举手说:“上尉,我们知道了。”
冯楠立刻跳过去对着时长震大喊:“你知道了?你确定你知道了?!是你一个人知道了还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时长震立正说:“所有人都知道了!”
冯楠把眼里的目光把每个人都扫了一边,扫过郭慧的时候,郭慧吓的都不敢抬头,因为她可不知道时长震的知道了是什么,这要是冯楠要抽她起来单独回答就惨了。好在冯楠没这么干,而是又大吼道:“知道了就好!那现在,你们给我出去跑五公里,回来再做你们该做的,列队!时长震领队!给我跑!”
于是大家都穿着秋衣秋裤哆哆嗦嗦的列队,随着时长震一声口令,帐篷帘子被再次掀起,一队人提起脚步,把自己扔进寒冷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