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统而总之,不管愿意不愿意,周易只能老实呆在五狱山下,每日仿佛老头子一样,回忆一下自己往昔的岁月与快乐聊以自慰,虽说英雄迟暮,不提当年之勇,但是一人一猴被关在山下,也没什么事情好做,于是只得说说各自的经历,解闷而已。
周易的经历固然神奇,但这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经历更是不凡,单是其出身就已经让周易望尘莫及,在周易看来,任何东西,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论卵生胎生,鸡生鸡蛋,龙生龙蛋,总算是有个正当来历。
正所谓不管人或者妖,总是有妈的,人是人******,妖有妖******,但这猴子的来历却偏偏另类,居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让周易不由得大叹怪物果然就是怪物,不愧是能够搅得天地变色、敲诈东海龙宫、篡改生死簿,连西方教主都头痛无比的人物,齐天大圣当真不是白叫,这猴子的经历精彩无比,对周易的好感也因为不知多少年前的一个故旧好得不得了,于是每日说书般一听一说,或是一说一听,两相满意,都是津津有味。
山中岁月无聊,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平日里只有土地山神什么的杂牌小神定时送些吃食过来,也不多作停留,天天面无表情仿佛死了爹妈一般,与孙悟空的交流全凭神念,周易在这一界妖魔横行的世界之中修为只算三流,不能长久支撑,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无聊而过,除了等待那猴子口中所说能解救自己两人的家伙之外,也没任何办法好想,山中只有一户人家,离两山距离也算颇远,平日不见人影,只是偶尔才能见到那一家子的惊天壮举。
“哎……我说燕回,你爷爷又跑到猴子那边去挖山了?去年折腾了我整整几天,这次又去折腾猴子了,看样子是疯病又犯了,你就不会去劝劝他,让他别干那傻事,干脆搬家不就得了么?”
周易一口啃着一只多汁甘甜的桃子,含糊不清的对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老气横秋的说道。
却只见正蹲在地上的少年闻言一笑,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木讷的面容,仿佛那张脸上根本不带有任何七情六欲。
“二师傅,若是我们真劝动了爷爷搬家,穿山甲御派这一走,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到时候你和大师傅嘴谗再想吃桃,可怎么办呢?”
周易笑了一笑,吐出桃壳,不甘的咋咋嘴巴说:“可那老家伙要挖山,又挖不透,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一点成效也没有,也不见这两座山有哪座给他挖低了哪怕那么一点,如果真能有成效,我高兴还来不及,只盼望他能够挖坍这山,好让我早日出去呢,可你们都知道这山被无边法力庇佑,若是普通的山,以你们穿山甲御派那些法术,倒也不难,可现在有大法力庇佑,你爷爷想把这两山给生生抹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与其这样做无用功,倒不如放弃你们那所谓的祖业,不要被那些前人留下的东西所禁锢,出去看看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
“恩,二师傅我会的!”见燕回木讷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笑,却比哭还难看。
周易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白搭,这一家子人都以那老不死的马首是瞻,自己这便宜徒弟表面上看起来木讷得要命,实际上却聪慧异常,自然不会去做这已经能够预见到结果的事情,于是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任何时候都要带着笑容么?不是这种伪装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别天天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脸,搞得好象比我还大!我几月前传你的那几句口诀,你可曾修炼纯熟?”
“恩!”
燕回一张木讷的小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更加没有笑容,只是点了点头,全然没有一般小孩的灵动与骄傲的神情。
已经与这徒弟相处了三年的周易知道他的脾性,说是已经烂熟了,便当真是烂熟无比,倒背如流。当下也不考究,轻轻一叹道:“大师傅的七十二般变化,你还是无法掌握么?”
“不能。”
燕回头也不抬,手中又拿着一只桃,正在细心为剥皮,露出里头娇艳欲滴的果实,递给周易,仿佛全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也不必介意,人有的时候,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否则只会是适得其反,那猴子的七十二般变化,玄妙非常,其中关于人体窍穴筋肉的神通变化,就是我,也不能参透,你的修为终究是不够,天资虽高,却仍旧不够火候,只可把口诀默默记下,待以后有了些底子,才好修炼,今天我再传你下半篇口诀,半年之后,再考较你的进境。”
“是!”
燕回一张小脸满是恭敬,捧起桃子放在周易口边,而后者大口一张,很没师傅威严的吃得汁水乱溅,边吃边解说八九玄功的口诀与妙法。
那燕回虽然生得不怎么样,其天资周易却是深知的,诺大两座大山,又都是被大日如来施下神通禁住,那佛光对于周易与孙猴子来说,是桎梏和牢笼,只会限制两人的法力,强如猴子还可以使用些神通,而周易这个级别,被这神光一禁,基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还有那玄清之气为自己支撑这山,恐怕早就死得硬硬的了。
而对于普通的修行中人,那佛光却是不可多得的助力,佛光性祥和,对于护持和抵御心魔方面有不可多得的妙处,此山中只此穿山甲御派一门在此,这孩子又是自小在这里长大,条件自然是得天独厚,身体内灵气充盈,根行深厚,周易与孙猴子被压山下,闲来无事,于是连哄带骗收了这孩子当徒弟,也顺便当免费劳工使,只是由于那穿山甲御派离这两座大山距离都颇远,往来也需要一个寒暑,因此不能够常见面,而关于这孩子的爷爷,那个名为愚公的挖山猥琐男,周易唯一的记忆就是苍白的须发与树皮般的老脸,当真是一点兴趣都奉欠,那家伙来挖山的时候倒是见过两次,看起来就不像是神经正常的家伙,法力甚至比周易还要低劣,没有半点好感。
当下周易收起心事,一心一意的教导起燕回来,两人渐渐入玄妙之境,只是山的那一端隐隐传来仿佛不知倦歇的山石搬动之声,不知不觉又是几个昼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