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易神色渐冷,仿佛一柄出鞘的战刀,死死的盯住一脸淡然、神色无辜的阿拉丁,双目一扫之前的沮丧与颓唐,只透露为无穷的寒气,那精神力锐利如刀,直刺入对方的内心,似乎要将对方的灵魂也一起穿透。
“哼!以你现在的修为,也只能欺负欺负我这个已经在土里埋了上千年的老头子!”阿拉丁触到周易锐利如刀的目光却是全身一震,那双混沌无神的眼睛陡然睁开,哪里有半分衰老的神色,竟是与周易的目光直视,眼中精芒一闪,周易只觉对方的精神力深如大海,自己发出的攻击无形中已经没了踪迹,不由心下大惊,当然更兼此刻不是对峙的时机,于是只得回收精神力,眼中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不断打量起好整以暇的阿拉丁来。
“我对付不了别人,难道还会对付不了你!”阿拉丁洋洋得意道:“你以为你是那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神通广大的猴子?还是无数个轮回前那个法力通天、洪荒独行的太古圣人陆压道君!”
“你也知道陆压道君?”周易神色大变,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此刻已经不再是惊骇,而是恐惧的望着一脸愤慨唏嘘的阿拉丁,枯涩道:“你既然知道陆压道君,那你可知道我的前世是什么人?”又自嘲道:“也许我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岸边花草,随风摇摆了几个轮回。”
阿拉丁望着胸膛起伏不定的周易,一脸不屑道:“我想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三界的事,少有逃得过我老人家所知范围内的!你骗得了那猴子,骗得了那头猪,骗得过几乎所有人,却骗不过我!我老人家虽然不济,但论起精神力的修为,还不是你现在能比得上的!”
“这么说你还真的是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周易心中震惊,一脸不可置信,双手不自觉已经紧紧握住,几乎撰出血来。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老人家活的岁数不见得比你这圣道尊者几世轮回来得短啊!”阿拉丁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周易别在腰间的葫芦,哼道:“斩仙飞刀,你若不是陆压转世,以你现在如此低微的法力,又怎么能完全催动这陆压道君当年的独门法宝?就连你现在所练的,恐怕也是八九玄功吧?”
“你说的全对。”周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仿佛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自己心中的那点疑团再次被阿拉丁挑明,可眼中的坚持仍未退散半点。
“可陆压是陆压,我是我,我们已经成为不相同的两个人。不错,我继承了他的法术、他的修为、他的法宝、甚至他的记忆,但是我不会继承他的宿命!他已经几世轮回,所以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巫族给三界的所有人带来了多大的浩劫,可是我明白这情况有多严重!我师傅不会原谅他,道济不会原谅他,李白不会原谅他,我也不会原谅他!当初若不是他任性为之,又怎么会有今天这许多事?”
“可你也是他。”
“我不是他!”周易松开紧握的手,忽然释然的吃吃笑了起来:“我是人间界空空门第三十二代掌门,号称神偷司空远的唯一亲传弟子,永远也不会是那个睥睨众生的陆压!”
“可你同时也是人巫族第三十二代掌门,陆压的转世!”阿拉丁忽然重重的喘息起来,随即又平复了下去,喃喃道:“难道逃避过去就真的能忘记一切?还是时间当真能冲淡一切?就像卷帘那样,抛弃了从前的自己,让最后那一点点羁绊成为永久在三途河上漂流的碎片?唉,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义无返顾的你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陷入劫难之中,你便真的就此消沉下去不想办法挽回?”
许久,阿拉丁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头叹息起来,良久长叹一句,重新化为轻烟飘进神灯中。周易默默的拾起木桨,望着那灯良久,最后还是收入怀中,须臾之后,哈哈哈长笑三声,重又拾起那横在一旁的船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小船重新在三途河上飘荡了起来。
也不知划了多久,周易终于重新发现了来时那抹白得耀眼的彼岸花海。
“咳……终于到了!这该死的地方,没一点正常的地方,连找个人聊天都是个难事,该死的阿拉丁还说这河上的景色好,好什么?刚离开一片火红就见到这边一片雪白。周易之所以驾舟返回是因为岸这边雪白的花海中的那位花精总算见过一面,在这人口奇缺之地好歹也算是相识,一队人马过河,大家伙都走了唯留下自己,跟那个躲在夜壶里的阿拉丁又聊不到一块,因此周易有心来找那个纯白如玉的彼岸花妖好好的陪自己聊聊,希望从漂亮的花精那里得到一点慰籍。
“喂!那谁谁谁啊,我回来了,快出来和我聊聊,我看到了河对岸火红的花海了!”周易突然忘了那花精的名字,只得对着岸上大声的“喂!喂!”起来。
周易身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光,望着那如雪的白花大声呼喊道,却许久得不到回音。
“哎,算了!也许人家现在正有事忙着呢。”
周易无奈道,忽然觉得有些厌倦,不想再划动一下那厌恶的船桨,只想永远的停靠在这里,望着那洁白的花海,一直这样下去。
既然西天已不可追,不如就此摆脱那劳碌命,永远的停在这个终点吧!
周易如是想道,便歪倒身子在船上准备打盹。
可世事往往便是如此神奇,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下一秒将发生什么事情,这便是造物的神奇,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秒是什么,因为只有那样,才是活着。
周易轻轻的将船靠在岸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将那一直放在心上的烦恼和羁绊统统丢掉,那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你不想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像苍蝇、蚊子一般,以各种方法出现在你周围嗡个不停,只会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而需要他时他却怎么找也不见人影,即使是蓦然回首,那人多半也是不会在灯火阑珊处的。
那明媚如花般的妖精没有出现,周易正想歇息,却只见那令周易分外惊艳的那一片片如雪般纯洁美丽的花海中,一名比花更娇艳的女子正焦急的向着河岸眺望,望见周易目瞪口呆的神色,便抛给周易一个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