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许世唯提起着这些事情,我都选择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记忆里的烙印让那个我愈发的患得患失。他是葛飞,可他又不是葛飞,葛飞不会利用我,葛飞从来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而许世唯……从一开始就想利用我治江曼云的病。
我沉默了许久,拉开许世唯的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很认真的开口:“许世唯,关于那些前世今生的,我并不想知道,我也不愿让所谓的前世打乱了我的生活,所以……你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你不是柳砚生,而我……也不是宁沉香。”
这是我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以前许世唯提起这事儿,我便只当他是发神经,亦或是岔开话题。现在想想,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也知道,你不是宁沉香,我不是柳砚生,那么你在害怕什么?”许世唯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然他但凡是认真起来,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直戳要害。
我……的确在害怕,尽管我表面总佯装的满不在乎,事实上,我心里的确是怕,我怕我的选择会是错的。都说人生如梦,诚然那些零散的记忆亦真亦假,可我却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种伤痛。痛一次就够了,傻子才会飞蛾扑火的去痛第二次。
帐篷的空间极小,许世唯稍稍一个小动作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再次搭到我肩上,微微苦笑:“林思佳,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否定他。”
“我也不想,可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在他的步步逼紧之下,我还是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到底,我就是不敢相信他。
我……对他,的确有感觉,最初我的确是把他当作葛飞,可现在不是,纵然葛飞还没有离开。都说男人花心,女人又何尝不是,不过是因为中国几千年来男尊女卑的思想,大部分女人便打心眼里认为一个人心里只能容下一个人。
张爱玲说:也许每个男子全都有过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致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抹蚊子血,而白的还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心口上颗朱砂痣。
于女人而言,或许一生也会有这么两个男人,一个是红豆初开的初恋,一辈子也无法忘却。另一个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能给予安全感的男人,诚然我不愿承认,但我也必须得承认,许世唯的确是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依赖久了,那么她就再离不开这个男人。外面又是一阵狂风,这风来得急,帐篷几乎都要拔地而起。我下意识的翻身缩进许世唯怀里。他的手轻抚着我的头发,像是在承诺什么一般:“别怕,我在呢。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有事。”
我不知道外面又是什么东西路过,即使在帐篷里面,我也心惊胆战的,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么?”我抬眸望着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许世唯低眸与我四目相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当然,我答应你,永远陪着你。”
身为一个女人,我也容易陷入甜言蜜语之中,尤其是对着一个时时刻刻都会保护自己的男人,那是极其容易深陷的。而我……就这样深陷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如葛飞那般突然消失,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如柳砚生那般负心。或许我们的结局真会应了叶景臣那句:“没有好结果。”
可我也愿意试试,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额,感情自然也要重新开始。与其找一个不爱的有安全感的,倒不如找一个爱的同时又有安全感的。
我没有在说话,只静静的靠在许世唯怀里,他也没说话。大约这便是幸福,与爱的人相拥入眠。好吧……其实我的确是有点儿害怕,如若今晚不是在这鸟不生蛋,阴森森的破林子里,我想我是不会那么快的就接受他的。
随着夜深,我也渐渐入眠……
“沉香,沉香?”朦朦胧胧中,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奈何桥上的鬼魂依旧来来往往,我打着哈欠埋怨眼前白衣胜雪的男人:“师兄,好端端的,你怎的扰人清梦啊!”
这个扰我清梦的人是我师兄,乃是彼岸九尾狐,三界鼎鼎有名的美男子,生的一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面孔,很是招桃花,隔三差五的便有妖女仙女的找上门来,偶时连那蝙蝠一族的僵尸也给招来。可真真是祸害啊!
师兄端端盘坐下来,托腮倚靠于长案之上,绝美的面容挂着温柔的笑:“沉香,你觉师兄如何?”
师兄与人说话素来是斯斯文文的,自我有记忆以来,他便是如此。我与他相识一万五千年之久,他那般的斯文有礼,可真真是比如今的人间帝王李治还要斯文。
不过,他今日怎的问起这般莫名的话来了,我深感困惑:“额……师兄你生的俊俏,法力高强,还是彼岸九尾敬武帝长子,甚好,甚好。”
“怎的,您是瞧上谁家的姑娘了?嘿嘿嘿,说来听听。也好让师妹我大开眼界,瞧瞧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能入了您的法眼。诶,是是不是你们九尾狐族的姑娘,听闻九尾一族的女子个个生的美貌非凡。”我琢磨着他就是瞧上谁家的姑娘了。上回子小黑春心萌动之时,也跑来问我他这人如何。
许是受不得我这一脸子八卦,师兄的瞬间黑了脸:“宁石头,你能认真些么?”
“我很认真啊!”我睁大了双眼,认真的瞧着他。
师兄盯着我片刻,悠悠道:“那你觉,我会瞧上谁。”
“我怎会知晓……”我若是能猜到,还问他作甚,身为阎王的徒弟,他的感情生活素来是极为保密的,就连地府里最八卦的长舌鬼白无常也休想从他那里打听到半点儿八卦。
“不好啦!不好啦!”师兄正欲开口,长舌鬼忽然急急的冲了过来,由于冲得太快,他险些跌入忘川河中,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来到我这三生石旁。我倚在岸上,懒洋洋的望着他:“小白,你慌慌张张作甚?可别跌入忘川河啊,小心喝了忘川河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我与白无常开惯了玩笑,当下便调侃起他来。可他却不如平常那般消息笑嘻嘻的回我一两句,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两条眉毛险些皱到一块儿了,结结巴巴道:“阎王,阎王出事了?”
“啊!师父!”我大惊,师父的虽不如那天界帝王法力高强,可也不至于这般容易让人伤了。而且,白无常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师兄也变得格外紧张:“怎……怎么回事,谁做的。”
“魔界新任魔尊,他还……”白无常顿了顿,畏惧的抬眸望了师兄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结结巴巴道:“他言,若要阎王活命,拿三生石换。”
“三生石!”感情魔界那新任魔尊是冲着我来的,我细细的回忆了一遍,除了年少之时在东渊与一只老王八发生过纠纷之外,我可没与谁结下梁子,那只老王八能成魔尊?这不可能额,不对,我还与雪狼族的狼大战三百回合,将那厮打得鼻青脸肿的。
可也不对啊,雪狼苍权早在许多年前便让我压在那三生石下,忘川河底了呀。
我抬眸望着师兄,万分困惑:“师兄,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高人?”
师兄并未作答,他的脸色极难看:“沉香,你且先在地府守着,我回彼岸之城去搬救兵。这一战,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依旧这般阴险狡诈。沉香,若是有什么事,你就赶快逃走。”
“你还是与我一同走罢……”师兄不知怎的回事,忽然又拉着我,急急忙忙的越过忘川河,走过奈何桥。
我不知师兄为何这样紧张,从前战役也不少,可他从来不曾如现下这般要我同他一起走。师父被袭,如今下落不明,我若离开,地府之中能与魔尊抗衡的并不多。去彼岸之城搬救兵,也无人能代替师兄,所以……我不能跟着师兄一道离开。
我停下脚步,急急对师兄道:“师兄,我不能走,我若走了,魔界再次袭击,只怕死伤无数。”
“你在这儿,也是无济于事的。”师兄眉头紧皱。
我摇摇头,镇定的连我自己都震惊:“师兄,你没听小白说么?他们要的是三生石,若是敌不过,我跟他们走便是。”
师兄前所未有的紧张,捏着我的手腕许久,话语说的极其沉重:“那你答应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定要保全性命,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我点点头,露出牵强的笑:“你放心罢,我早不是当初的石头了,我晓得该如何做。”
师兄依旧很担心,可也没法子,他必须走了,在地府和我之间,他必须选择保全地府,所以即便是再担心,他也不能带上我。
我不曾想到,魔尊法力那般高强,且是那般的阴险狡诈。师兄将将离开,魔界的人就来了,来人却是只身一人,以至于整个地府都放松了警惕。
他着了一身碧蓝的衣裳,站在奈何桥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沉香,你们地府就这么点儿能耐?”
“你……是魔尊?我们以前认识么?”我努力的回忆,过去是不是得罪过这么一号人,我左思右想,硬是没印象。
我捏紧了转生镜,不管我是不是认识他,这一战都不可避免,他太狡猾了,他未曾伤人,他应该是偷偷进来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地府出了内奸。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知晓的我名讳也是再寻常不过。
容不得我想太多,他已经飞身越过忘川河,落在我身旁。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将法力都集中在右手上。纵然我打不过,也终是要背水一战。
“怎的,你要与我动手,你是打不过我的!”他似乎并没有与我动手的意思,慵懒的靠在案上。
“我们认识?你是谁?我与你有仇么?你为何要袭击阎王?”我问他的同时,琢磨着要不要趁机将他踹下忘川河。也不知怎的,面对眼前这个……魔尊,我一点儿也不觉恐惧。
他狭长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沉香,你我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你竟问我是谁!你这忘性倒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