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已深。在西安这座西北最大的城市中,夜景是辉煌灿烂的,高楼大厦,路灯公园,红男绿女来来往往。他所住的地方是那种在西安已经不多的,是可能七八十年代的建的那种住宅楼,在昔年,也许还是不错,但是在今天,与周围随处可见的、鳞次叠比的那些气派非凡的华厦广宅相比,就是显得分外的寒酸与土气了,更别说那三层的个头,而对方是高耸几可入云的了。住在这里一个姓张的老大爷就因此忿忿不平过,发着对有钱人和国家的不满之辞,他是八十年代的退休干部,当然那时分到这里住是优待,不过现在却有意见了,他这么一个自称淡泊名利的,一切都已看透的老头居然也是心染尘埃了。但是他给林子文的印象也说是如此,最后,他还是在一帮孙子、儿子陪同
下,笑嘻嘻搬走了,也上升到高厦阶层的一员去了。现在也许他就在那些闪闪发亮的大厦中又发牢骚了,抱怨住的楼层不够高,不合他这个红尘之外高人的身份——但如何呢,林子文不去管他了,实际上他也没兴趣,因为他正有些苦闷。他的苦闷不是那种诗人式的,是那种觅灵感而不得而半夜抓狂暴走,也不是那种街道下面那种男女的情乱纠葛,——事实上,我们的林大大已经是结婚十五年有奇,年纪正好是六的平方数,也挺巧的,今夜就是六月六日,说多了,总之浪漫情绪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了。他就是那种现实社会中普通、常见、平庸的中年男人。于是他苦闷的当然是现实的问题,不过不是因为这座住宅楼要拆迁了,开发商要在这里起大厦了,也不是他的同事小马趁他有麻烦时少还了他四百块钱。对于前者,开发商自会有补偿金给他的,事实上,由于他这一家是这座住宅楼中最后几个未搬走的之一,开发商们为了早日动工,让他们快些迁走,还特地添了钱。至于小马这个小子,林子文也不想与他计较了,不就是四百块钱吗,四百块钱就能试出一个人的真心,也就值了——他本就是个不愿与别人多纠缠计较的人。他之所以苦闷,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了,以至于在这短短三天内一直有一种堕入五层云中的、做梦一般的不切实的感觉,并且女儿们也不能给自已帮助,相反她们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笑吟吟的,她们提出的建议在二个小时前,林子文还以为是荒谬绝纶呢。与此相关他还要决定一件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了,不下于重生:他该不该去上大学呢??虽然那只是一间普通又普通的学院。
他就这样从七点到九点,站了二个小时来使自已做个决断,到后来这种似乎要延长到十点的状态中止了,打断这种连续的是街道下面几个年轻人,他们都是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的,尖锐笔挺,穿着到处是洞的奇装异服,面上胸上肚皮上都是刺青穿环,正在开着几辆大马力的摩托车在街道上大声尖叫,后来他们发现了林子文,于是全是摩托轰响地向楼下聚来了,七八张面全向上看,十几只道目兴毫无敬意的在他身上打转,:嗨,美女,不要想了,下来陪哥们逛逛街啊!!这些无法无天的年轻人中登时暴发出一阵狂笑来,口哨齐刷刷也吹了起来,响亮又尖锐。林子文先是怔了下,但是反应过来后,又是满面发烫,他现在是又羞又怒,若在以前,说不定他就会破口大骂了,但是现在他只能气得发抖也要忍了,他一转身,赶快向里走,身后那些小子还在哈哈大笑,好些调侃的语句还一直传上来,“美女,不要走嘛,陪哥们说说话嘛!!”,“哎,美女,你的身材好标淮啊!!”“你的三围是多少,说来听听嘛!!”“美女,有男朋友了没有”……
站在门口处的小静和小美都是相视咭咭笑了起来,这两个女儿没有一些与父亲大人同仇敌忾的意思,相反似乎她们对这场面也觉好玩极了,有意思极了。林子文沉着脸,瞪了她们一眼,两个少女止住笑,但是眉角眼梢那些莞尔胡卢却不是能隐得了的。“老爸,有决定了没有??”说话的是小美,她穿着红色外衣,说这话时,她尽量使自已表情严肃些。林子文不吱声,其实他心中也有了决断,但是他觉得那样回答是有损他男人的尊严。他不回答,小静开口了,这个妹妹一向以口毒著称,“姐,不用问啦,”她用了一种高傲,决断、有些不屑的口气“老爸是聪明人,还不明白自已的现下处境么!!我早就知道他的决定了”她向小美姐姐眨着眼,并且把那个老爸咬声特别清楚“是不是啊,我亲爱的老爸,其实你这么一副姐姐的身材,还能做些啥事呢!!”林子文怒视着她,她也是得意的翘着嘴角,毫不示弱与他对看。小美出来唱红脸了,“小静,爸爸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才好的,不过我们也是关心你是不是,爸爸你就说吧,无论你决定什么,我们都听!!”
似乎因她这么一句比较平缓的话,林子文也觉找到了下台的阶级,他叹了口气,开始走下楼阶,“爸,你的意思怎样??”身后的两个女儿齐声的问道。“我还能怎样!!”林子文苦笑说,忙忙向下走,“嘻嘻嘻!!”身后的两个女儿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们对这答案满意极了。林子文继续叹气,“我为什么会有两个这样不体恤长辈的女儿???”走了几步后,他(应该是她了)想起这三天来的发生的事情,还有刚才那一批小混混的神情和语气,他又打了个寒战,“老天为何要这样对我!!!”于是心情就越发灰黯了!!
林子文变成林紫纹,那是三天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