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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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像我这样为爱痴狂(苏芊蔚)

楔子

早晨去食堂吃早餐,电视里天气预报说有一股强冷空气南下,提醒市民们注意保暖。

夏维祺并没有对这条新闻多加注意。祖国地域辽阔,到了冬季地域差异性就越发明显。北国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而在南方的这座繁华的城市,迁徙的候鸟在此停下扇动的羽翼,街道边的树木仍是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

晚自习回来,才发现气温骤然下降,夏维祺还穿着早上出来的那件单薄的外套,走在细雨如织寒风呼啸的校园里,冷得牙齿直打颤。室友王琳琅居然也在,正缩在被子里和人语聊。她是本市人,习惯了亚热带气候,这个时候冻得一个劲跟电脑那端的男友抱怨。夏维祺放下书包,从衣柜里翻出厚一点的外套,提着水瓶准备去打开水。王琳琅忽然探出头来,“祺祺,你妈妈晚上打电话来了,我说你去上自习了,让她晚点打过来。”

只好返回,从抽屉里找到电话卡。电话一接就通,夏妈抱怨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上自习去了。”

“你都快二十四岁了,少让父母操心。”夏妈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换夏爸接电话。

“祺祺,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让你妈妈担心。”

夏维祺知道,他们并不相信自己真的去上自习了。曾经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她骗了他们太多,彼此之间信任已经完全瓦解。

她已经懒得解释,只是机械地嗯嗯应承着,直到听到那头一声“那我挂电话了啊”,精神一振,“嗯,爸爸晚安。”

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提起话筒,拨通了苏天赐的手机。

“喂,夏。”声音有些沙哑,夏维祺听到那边一个声音在说“你躺着不要动”,迟疑了一下,“你在睡觉?”

“嗯,是啊。”压抑地低低咳嗽了两声。

夏维祺听她的声音很不对劲,“你感冒了?”

“嗯。所以不用提醒我冷空气南下注意身体什么的,已经迟啦。”苏天赐笑了笑,问:“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我这边天气也冷了,外面下着雨,可我想吃牛肉粉丝汤。”

“想要我陪你一起么?”苏天赐说,“行啊,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夏维祺忽然说不出地怅惘。大学时她和苏天赐关系最要好,她本来就是小孩子心血来潮的性格,那个时候又因为和苏合安的恋情不稳定,常常半夜十点多的时候嚷着要出去吃东西。于晴和陈杉杉她们从不理会她的发疯,只有苏天赐最容易心软,开始还笑着说“不行不行,我吃过晚饭,又吃了很多零食,现在还撑着呢”,她只要拉着她的胳膊磨那么一两下,苏天赐往往不得不缴械投降。

一个人孤身在异地求学,种种不适中,也包括这一项。

“宝宝,吃药了。”

她听到那边清润好听的男声,想起那个眉目清秀精致漂亮的少年,原本还带着年少的单薄青涩,半年前的婚礼上,却已经长成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都说男孩子的成长是飞快的,仿佛一夕之间蜕变,化茧成蝶。

“是沈笑言?”

“嗯,是啊。你要不要和他聊聊?”

正好听到那边沈笑言说“手机我帮你拿着”,夏维祺向那边打招呼:“你好。”

“是夏维祺么?宝宝常常说起你。”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电话又转到了苏天赐手上。夏维祺听到她打哈欠的声音,知道她还在病中,刚刚吃过药需要休息,于是说:“那你好好养病,我过几天再打给你。”

按下红色按键,忽然满腔哀凉。

说不羡慕是假的,曾经多少次梦到自己穿着雪白的婚纱,手放在苏合安的手心,走过红地毯,走过鲜花的海洋,走过说着祝福的人们,走向幸福的终点。彼时满心欢喜,几次都从梦中笑醒过来。

大学时,恋情最稳定的是于晴,最想结婚的是自己,最顺其自然的是陈杉杉,而对爱情婚姻最不屑一顾的却是苏天赐。

当初最令人担心的人,却是她们之中最早步入结婚礼堂的人。

世事没有什么绝对,如同那么那么爱苏合安的夏维祺,有一天也会平静地对着他客气而生疏地微笑,“真的不用麻烦你。”下颌线收敛成倔强高傲的弧度,早已非那个歇斯底里乞怜爱情的小女孩。

苏天赐说,怎样的痴迷和眷恋都该有个限度。是的,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把心上刻着“苏合安”三个字的部分全部剜掉,虽然血肉模糊,痛得恨不能不长这一颗心,但是自此之后,就不会再受伤了吧?

那一场恋爱,几乎耗去了她全部的生命。离开苏合安,仿佛经历了一场重生。苏天赐曾说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此生此世,她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热情去爱一个人了。

第一章 只如初见

夏维祺不喜欢冬天,她所在的城市偏北,冬天一到,气候就变得干冷干冷的,很少下雪,却会刮很大的风。那种干燥的寒风刮在皮肤上像是有刀子在割,对女孩子们的皮肤是一大灾难。夏维祺每天晚上看着镜子里自己冻得猴子屁股一样的脸,都觉得无比沮丧。

天气预报说受寒流影响,未来几天都是雨雪天气。半夜里听到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第二天起床,窗外已经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大概雪夜的睡眠格外香甜的缘故,夏维祺起得迟了,闹钟被扫到地板上,电池都摔了出来。经过父母的房间时,里面仍旧是静悄悄的,她一边哆嗦着开门,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委屈。

外面天才蒙蒙亮,荧荧雪光将天地照得明亮。雪地上有些打滑,她努力控制着车把,还是不小心一头栽倒在雪里。胳膊擦着地面滑了出去,一阵钝痛。委屈的情绪顿时涨到了满点,眼眶一热就哭了出来。

太过分了,从来不给她做早餐也就算了,大冬天女儿上学要迟到了,都不提醒一声,反而自己呼呼大睡!讨厌,去死!

“你没事吧?”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夏维祺心情恶劣,不想理人,默不做声地爬起来,准备去扶自行车。那人先她一步,将车扶起来,拍了拍车上的雪,检查了一下车龙头有没有歪,然后才对她笑了笑,“检查完毕,完好无损。”

是个长得很帅气的男生子,穿着裁剪合体的长款风衣,脖子上松松系着米色围巾,笑起来的时候薄薄的唇线扬出优美的弧度。

夏维祺忽然有些尴尬,伸手去接车把,“谢谢。”

男生却不放手,指了指夏维祺的冬季校服,“你也是A中的吧?高一新生?我二年级的,你们的学长。”

说话间,他已经跨上了车,示意夏维祺,“快上车,升旗仪式要迟到了。”

夏维祺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不能正常思考。她没问他为什么要载自己,对他的指示乖乖照做。

前面又将书包扔了过来,还有一包香得呛鼻的纸巾,“脸上留那么多水分是打算等它结冰么?快擦擦吧。”

夏维祺想了想,闷闷地说:“我不是因为摔疼了才哭的。”

前面传来一阵低低的暗笑,在夏维祺为对方如此明显的取笑恼羞成怒之前,他端正了面孔回过头来很严肃地说:“我知道。”然后猛一蹬车子,“抓紧喽!”

一路上险象环生,夏维祺吓得胆战心惊,几次想干脆跳下车保命要紧。男生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她念头刚起,他就回头故作严肃地警告她:“不要动!”

好不容易赶在纪律委员抓人之前冲进校门,男生按住刹车,车轮在地上擦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随着惯性弹起了一下,才停住。

“刚才那个动作帅吧,是我自己原创的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得意地炫耀。

夏维祺跳下车,将他的书包扔过去,急忙查看她的车轮胎。

升旗仪式已经开始了,男生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小妹妹,快一点!”人很快就没了影。

等夏维祺锁好车子,气喘吁吁地跑到操场上时,升旗仪式已经开始了。因为是下雪天气,班主任也没追究她的迟到,点了点头说:“快点!”

下午放学时,天空中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夏维祺去车棚取车,地上结了一层细碎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车胎被冻住了,她把车拔出来,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车胎印。

扯下手套哆嗦着手指去开锁,手指冻得僵硬,半天都握不住那小小的钥匙。将脸上的围巾拉低一点露出嘴巴,手放到嘴边呵气,再使劲搓了几下,感觉到尖锐的刺痛,才又握住钥匙去捣鼓那把铁将军。

“啪!”手指麻木无力,钥匙掉在了地上。

这时,她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我说粽子妹妹,你是打算在这里把自己冻成冰雕么?”

熟悉的声音。夏维祺抬头,仰视的角度里,男生的身材越发显得修长。他正抱胸懒散地倚在车棚边的柱子上,书包斜跨在一边,咬着奶茶的吸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

纷纷扬扬的雪花砸在脸上,仰视的视线里雪花下落的速度快得眼睛来不及捕捉,她有些晕眩,低垂下头,使劲眨了眨眼。

男生将空塑料杯拍扁,一个轻松的投篮,塑料杯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准确地落入十几步远外的垃圾桶中。

“让开一下。”他脱掉手套扔过来,从雪里捡起钥匙,“那个是正宗羊绒手套,借你戴一下。”

夏维祺接过手套让到一边。她在大雪里蹲了那么长时间,身上积了雪,随着起身的动作,雪花自肩头簌簌而下。有些落在男生栗色的发丝上,轻盈地黏附在上面。无数细碎的雪花仿佛碎钻闪烁。

夏维祺抱着他的手套站在一边,男生开了锁站起来,拍了拍座驾上的积雪。

“好了,现在可以骑了。”

“谢谢你。”夏维祺有些紧张,“苏合安。”

“咦,你认识我?”

在一中有谁不认识你啊,“嗯,迎新联欢会上看过你的街舞,我很喜欢,投了你一票。”

“谢谢你的支持啦。哦,我朋友来了。”朝那边人流挥了挥手,“我要走了。”

夏维祺也看到朝这边挥手回应的几个男生。她有些依依不舍地将他的手套递过去,“再见。”

苏合安伸手来接,看见她红肿的手指,迟疑了一下,“还是你戴着吧,看你这手都肿得像猪蹄。”

“那你自己没关系么?”虽然这样问,心里却舍不得。

“没关系的,你戴着吧。”苏合安笑,“要从那样一双手上接过手套,我会有罪恶感的。”

他这是关心我么?夏维祺吃吃笑着,调皮地眨眼建议:“要不我先戴上我自己的手套,再把你的手套递给你?”

“你那手套我看着就觉得冷。”怪不得手指会冻伤得那样厉害。

“这样写字比较方便啊。”夏维祺倒是真不敢拿出那双被她一天到晚都戴着,已经从白色彻底变成黑色的露指手套。

“真的要走了。”那边已经着急了,苏合安跑开几步,“粽子妹妹,雪大风冷,路上小心!”

“你叫我粽子妹妹,那么自然,好像叫了几千几万遍一样。”夏维祺在当天的日记本里写到,“可是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呢,我都说出你的名字了,你应该礼尚往来问我才是。”

拿起放在旁边的米色羊绒手套,左手插进去,明显大了一圈,伸直了手指,还是有一截是空的。她将手贴在脸上,细羊绒说不出的温暖柔软。

“可是不急的,我们还会见面的对不对?然后你就会问我的名字了吧。”今天的日记感慨多了一点,“真想明天能快一点到来,那样我就可以看见你了。我不喜欢家里,非常非常不喜欢。你一定不知道,你是第一个关心我手指生冻疮的人,他们每天和我一起吃晚饭,可是从来没发现这一点。每天晚餐的碗还是要我洗,他们总说小孩一点家务都不做会被宠坏,可是,他们有宠过我么?”

“我好高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温柔。”最后她写到,“那么,今天也请晚安,苏合安。”

是不是梦里太过香甜的缘故?第二天起得更迟。好在昨天已经通知下雪天冷,取消早操。

夏维祺骑车经过昨天的街道,因为比较繁华,人来人往,积雪都化成了水,天冷一冻,又结了厚厚一层冰。行人走在上面直打滑,路边已经滑到几个行人。夏维祺不敢大意,一路上握紧车把不敢有片刻松懈。直到骑过那一段路,也没发生什么意外,更没碰到那个修长的身影。

早操取消,课间操也就顺理成章地取消了。

夏维祺到楼上二楼的厕所边晃悠了一阵,也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失望。探头看了看二年级的走廊,楼上楼下正在进行雪球攻防战。几个男生嬉笑着打闹着从身边跑过,抓碎的雪球扬了夏维祺一脸,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退,撞到一个人身上。

“快给我雪球快给我雪球!”女生一边避开楼下的攻击,一边急忙催促着。夏维祺低头抓起地上的雪球,团了团递过去。

“啊,谢谢。”女生弯眉笑,“你是高一的吧?”

我看起来那么小么?夏维祺点点头,“是啊,我高一一班的。”

女生用力将雪球砸了出去,热情招呼她:“是来找人的么?”

该怎么说呢?夏维祺有点犹豫,女生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往后退,可还是晚了一步,两人被楼下铺天盖地的雪球攻势砸得睁不开眼。

“太过分了!”刚刚那个学姐跳起来,不顾下面猛烈的攻势,一边抓地上的雪球一边往下攻击。夏维祺跟在她身后,配合着帮她团雪球。

楼上的女孩子们收集够了作战工具,统一防线再次拉起。

夏维祺管后勤,远离前方战线,可雪球像是长了眼睛,一个劲往她身上招呼。

夏维祺有点恼怒,不知道是谁这么针对她。挡在她身前的学姐愤怒地朝下面喊:“苏合安你混蛋!不许欺负学妹!”

夏维祺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刚刚一直借捡雪球之际,做贼似的偷偷朝教室里看几眼,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她觉得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从学姐身后探出头,朝楼下打招呼:“苏合安。”

“我说么,林静哪里找到这么好的帮手,如虎添翼,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苏合安呵着寒气跑上来,薄外套已经叫雪水给浸透了。他随手脱下来,朝教室里喊了一声:“林静,把我的大衣拿过来,好冷。”

“你根本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林静拿了大衣出来,没好气地扔过来,“被砸得没有招架之力的是我们才对吧?”

“谁让你们说要占据高地、嫌在下面不好意思的?”确实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知道了吧,取材速度永远没有我们快,只有成为活靶子的份。”

得到的是美女学姐毫不犹豫的一脚。苏合安尖叫着连连跳开,“林静,你想谋杀亲夫啊!”

林静冷笑,“我这叫大义灭亲。”抬起一脚又踢了过去。她这样毫无芥蒂地和苏合安嬉笑打闹,夏维祺忽然说不出地羡慕。

“娘子,先别忙着大义灭亲,帮为夫把衣服给洗了吧。”

“每次都叫我洗,我是你的女仆啊?”虽然没好气,还是把衣服给接了过去。

“你不是女仆,是原配正室啊!”

“去、死!”这次一脚正中小腿胫骨。

“真是,把自家夫君踢残废,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苏合安皱了皱眉,又乐呵呵地抓住门框朝里面喊:“下午放学请你吃东西啊!”

“这还用说,你敢不请就灭了你!”

他们什么关系?夏维祺不安地咬紧了下唇。

苏合安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她。夏维祺忽然有些紧张,她今天特意换了一件可爱的薄袄,上来之前怕嘴唇显得太干燥,涂了点唇膏。应该不会显得很刻意吧,她想。

“话说,原来粽子妹妹把帽子围巾去掉,也蛮可爱的嘛。”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要不是这种小学生的身材,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因为怕冷,在室外夏维祺始终是把帽子拉上,再围上围巾包住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一米五六,身体还会长高的。”夏维祺说,心里不高兴他说自己是小学生。小学生会和你念同一所高中么?她不服气地想。

苏合安有些惊讶,接着忍俊不禁,“果然还是小孩子。”

“苏合安……”

“叫学长!”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谁说我是找你的。”夏维祺为被说是小孩子的事生气。

“那么,”苏合安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可掬地弯身看着她,“这位小妹妹,有什么事我可以为你代劳的么?”

夏维祺揉揉鼻子,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你帮我告诉苏合安,我把他的手套洗了。天太冷,他的手套结冰了,要等到太阳出来了才能把手套还给他,所以请他这些天注意保暖。”

“在下必定代为转达,敬请放心。”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还有,”夏维祺咬了咬唇,说,“我不叫‘小妹妹’。”

原来是在不满这个。苏合安垂眼暗笑,还是配合着问下去:“那么,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可以请教您的芳名么?”

“我叫夏维祺。”她忍不住甜甜地笑起来。

“咦?”骑士风度也维持不下去了,苏合安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下围棋?这是什么意思,你爸爸喜欢下围棋么?干吗不叫下雪?”

“我以前的名字就叫夏雪。”夏维祺瞪着他。

小丫头又不高兴了。苏合安收敛起来,换上亲切的笑容,“叫夏雪不好么?为什么要改名字?‘夏维祺’的‘维祺’又是哪两个字?”

“夏雪很难听,别人老是取笑我。”夏维祺有些郁闷,踢着脚下的雪,“所以去年办身份证时,我自己去改的名字。”

“呃……现在这个名字也很容易引起误会啊。”很想笑。

我不是现在才知道么!夏维祺再次瞪了他一眼,“我是翻《四书五经》才决定取这个名字的,《诗经·大雅·行苇》里有一句‘寿考维祺,以介景福’,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是什么意思?”苏合安虚心地请教。

就知道你不知道。夏维祺说不出的得意,“寿是长寿的意思,考是指老人,祺是吉祥幸福的意思。这句话总体解释是祝愿老人长寿幸福、吉祥安康,福气从天而降。维是思维的维,这个是通假字,通惟妙惟肖的惟;祺是祺祥的祺,维祺维祺,意思就是永远吉祥幸福。”

“维祺维祺,这么说果然是好名字。”苏合安虔心认错,“之前取笑你是我不对。”

“没关系的。”好像有点卖弄过头了,夏维祺将双手背在背后,悄悄为自己的表现打了个叉。

“那祺祺很喜欢《四书五经》么?看起来很了解的样子。”

“也不是啦,就是没事时读一点。”她喜欢他叫她祺祺,感觉很亲昵,距离不知不觉也拉近了许多。

“才女!”苏合安朝她竖起大拇指,“我连《四书五经》是哪四书五经都不知道,四书里应该有《论语》吧,五经我只知道《诗经》。”

“四书是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指诗、书、礼、易、春秋,也就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以及《春秋》。”夏维祺在一边小声说,脸像是被蒸汽蒸过,渐渐有些红了。

“那我赶紧记下来,没准下次语文考试就要考到。”

快要上课了,人陆续回到教室。几个男生打闹着从这边经过,一拍苏合安的肩,“哥们,新马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禽兽了,连这么小的……”

“滚,别吓坏人家小妹妹。”苏合安一脚踹过去。

夏维祺退开几步,“苏合安,那我回去上课了,再见。”

“嗯,再见。”他想了想,又喊回去:“叫我学长!”

“苏合安。”夏维祺故意气他,呵呵傻笑着,头也不回地继续顺着台阶跳下去。

“夏雪,夏雪!出来吃饭了!”夏妈将最后一道西红柿鸡蛋汤端上桌,看女儿的房间还没动静,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一回来就关在房里不出来,都不知道体谅父母上班辛苦,出来帮忙做做家务。”

夏爸帮她布置碗筷,“她还是孩子嘛。”

夏妈一眼瞪过去,“都十六岁了,还算孩子?古代十六岁都嫁人生小孩了!”

夏爸小声嘀咕:“现在是新世纪嘛。”被夏妈一个眼神狠狠剜过来,立马噤声。

“夏雪夏雪!”夏妈叫了几声,看还没动静,不由提高嗓门,“你在里面干什么……”

门打开了,夏维祺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在餐桌边坐下。

夏爸殷勤地盛了碗饭递过去,被夏妈一筷子敲在手上,“让她自己盛。”

夏爸朝女儿打眼色,快接过去!夏维祺视而不见,起身去厨房另拿了一副碗筷过来,自己盛了饭慢吞吞地吃起来。

夏爸两边都不讨好,郁闷地低头吃饭。

“都快期末了吧?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

夏维祺握紧筷子看了夏妈一眼,“下下个星期。”

“那就要抓紧时间复习,你上次期中考是第三十七名吧?这次争取冲进前三十。”夏妈难得神色和蔼地夹了块排骨给她,“多吃点。”

夏维祺拨弄着碗里的那块排骨,小声嘀咕:“以前明明说期末考只要冲进四十名就可以了的。”

“说什么呢!”夏妈敲着筷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不努力就会被别人赶超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再说了,班级三十名算什么了不起的成绩,别到最后大学都考不上,还要让老娘拿钱把你塞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大专里让人笑话……”

夏维祺低头吃饭,不想搭理她。大人说的话都不可信,她闷闷地想。

“放寒假了,就跟我们去乡下你外婆家过春节。刚好你爸和我都能休年假。”

夏维祺愣了一下,说:“我不去!”

“你说什么?有胆再给我说一遍!”夏妈动怒了。

夏爸轻咳一声,提醒女儿:“小雪,外婆年纪大了,想见见你。还有你惠表姐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粘着她,这次去可以和她一起玩啊。”

反正不管她愿不愿意,最后做决定的都是他们。夏维祺默默扒完饭,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夏雪,你干什么去?”以为她在耍脾气的夏妈脸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