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天使牌男主角(可爱男人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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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姿姐有令,在睿智集团楼下呆站两周、吃尽汽车尾气的尉迟树,终于有幸被秘书带上楼来了。

尉迟树端坐在会议室沙发上,小口啜饮着方才秘书端来的咖啡,向来平静的心湖,此刻竟然泛起紧张的微澜。

从第一天站在她楼下等待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得很明白了,只要能够说服她认真看过一遍他的设计图稿,她就一定会改变主意。

他的设计不仅仅是优秀的,说杰出、说天才都不为过。她没理由嫌弃。

他气的是夏婉姿因为他迟到这个小小的理由,竟然把他的才华和心血也一并拒之门外。只要她见识过他有多厉害,他相信她无法拒绝他。

然而,此刻忐忑难安的心情,是为了什么?他应该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百分之百的自信吧?自从入行以来,人人高捧他,他得到赞誉无数,从未被退过稿——他很棒,棒得无可挑剔,他……不怕她。尉迟树在心中默念。

就在这个时候,玻璃门被缓缓推开,夏婉姿走进来了。

她今日穿深紫色侧幅连衣裙,合体的剪裁修饰出流畅纤细的腰线。脚踩红底鞋,苍白的脸上,仍是那一抹要笑不笑的神情。

尉迟树深吸一口气,不知怎的,对她这表情很敏感,心跳跟着乱了一拍。

上一次她说要退他稿,也是这种表情。

“我们来聊聊你的设计。”她在他对面坐下来,摊开图稿,声音友好得过分。

尉迟树抬起眉头,“你真的看过?”还以为她根本不会看。

“刚才请你喝咖啡那五分钟,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夏婉姿气定神闲地反问。

什么?他呕心沥血的设计只值五分钟?当下,尉迟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很少对女人生气——不,应该说,他根本很少生气,可是此刻夏婉姿笑容甜美的脸庞,竟然令他罕见地失去平静了。

谁知,下一秒钟,她话锋一转:“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设计很棒,你很有才华。”

短短一句话,令他低到谷底的心情,复又高扬。

不过,忙着高兴可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她马上又说话了:“——可惜和我们期待的风格不符。你的笔触太精致,太专业,太冷静。在你的作品里面,我感觉不到家的温暖,感觉不到那会是个令人放松的地方,感觉不到孩子们会喜欢。所以,很抱歉,这份设计稿我们无法采用。”

夏婉姿一口气说完了,而尉迟树听毕,呆愣了好半天。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她怎么能在一分钟之内如此频繁地操控他的情绪、令他的心像坐上云霄飞车那般忽上忽下?

她短短的一席话,将他打趴下抓起来再打趴下。

结局呢?结局还是他被打趴下。

尉迟树重重吐出一口气,伸出双手蒙住脸,遮掩嘴角泛起的苦笑。搞了半天,她说来说去,主题思想没变——仍旧是要退他的稿。

唉……真是的,他这叫什么?自取其辱吧。原本还能当作是她在故意报复他开会迟到,退稿与实力无关;现在可好,人家把退稿理由一二三四都摊开来讲明白了。他为期两周的死缠烂打,换来的是更郁闷的结果啊!

“我送你出去。”夏婉姿和上次一样率先站起身送客。

看着尉迟树那活像刚被揍了一顿的颓然表情,她本该要得意的,这是她最擅长的不是吗?对令她不满意的设计师和他的作品,狠狠施以打击,这样Tess&Co。下次派别的设计师过来,皮就知道要绷紧了,在之后的谈判中也会更加容易妥协。

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可是为什么,却并没有如预期般尝到胜利后的快感?

相反……有股内疚的情绪,缓缓从心底某个角落升起?

而这股内疚的情绪,一直操控着她的意志,让她很坚持地陪着尉迟树一直走到电梯口。

“我送你下去吧。”他在她楼下站了整整两礼拜,现在换她送他下八楼,礼尚往来,很合理——夏婉姿在心里对自己说。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尉迟树苦笑。他不想再对着这张把他打击得自信全无的脸,尽管她很漂亮。

电梯来了,尉迟树几乎是光速逃离进去,“不用送了,再见!”话音未落,夏婉姿伸手一拦,撑住即将关上的铁门,“别跟我客气。”

她跨进来,电梯门关上。

现在狭小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偷瞥了一眼尉迟树的表情——嗯,大设计师果然不高兴了,人之常情。他扭头背向她,镜面的墙壁照出他的表情——他噘着嘴,朝自己的额发吹气。

这么个怄气法,实在有点幼稚。好歹也是社会人,连表面上假装一下没事都不会吗?

夏婉姿低叹一声,没发现自己稍稍放软了口气,“其实,你的图稿……也不是完全没有修改的余地。你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感情不够细腻,笔触间没有对孩子的爱。这样吧,我给你两个礼拜的时间,你把图稿修改好了,再来找我一次。”

听,听,她在说什么呢?这样放低姿态、原则弃守的一番话,怪不得只能躲到电梯里说了。如果被秘书木绵绵听到,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她夏婉姿几时给过别人第二次机会了?不是一向都毫不留情面、一锤定生死的吗?

可是今天,尉迟树沮丧的神情,破天荒地令她良心难安了。她发现——她想给他第二次机会。

然而,那个被赏赐了第二次机会的人,在听了她这番话后,依旧拿脊背对住她,紧抿着嘴唇,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婉姿蹙起眉,怎么?还怄气?这位大设计师那么清高吗?不愿改图纸?

她清了清喉咙,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间电梯厢体晃动了两下,她还来不及扶住墙壁,眼前就陷入一片浓重黑暗之中。

又故障了。夏婉姿见惯不怪,连忙伸手按下墙上的求助键,然后朝尉迟树的方向解释道:“我们租的这间写字楼有些年头了,所以经常会发生突然跳闸的事,别介意,维修人员很快就会到的。”

黑暗中,那个高瘦的影子僵在墙角,没有任何回应。她感觉得到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的强烈抗拒气息。

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没见过这样的人哪,使起性子来跟个小孩子一样。现在电梯厢里一片黑暗,他不发挥骑士精神过来安慰女士也就罢了,难道要她反过来安慰他吗?

“尉迟树,我发现你很听不得批评哦!”她开口,挑衅的口吻中含着笑意,“难不成你以为自己的作品好到无可挑剔?你会不会太有自信了一点?以往那些客户,根本就是被你的盛名唬住了吧?”

尉迟树沉默不语,继续僵在自己的黑暗角落里。

“喂,我说的是实话,这样就伤害到你脆弱的玻璃心了吗?”

她话音未落,他霍然转过身,大步向她走来。

黑暗中她看见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哇……终于把他惹火了!高大的身形蓦然袭向她,她这才发现这男人虽然瘦,但绝不是弱不禁风那一型,比如此刻,他结实的手臂毫无预兆地环上她的颈项——

要掐死她?不,不是。

“喂!你——”夏婉姿愕然地瞪着那突然重压在她身上的男性躯体。

荒谬的事情发生了——尉迟树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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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家伙。”

医院急诊室内,关哲夫扶额笑叹。

他是Tess&CO。设计部leader,大叔的年纪,却生了一张与年龄严重不符的童颜,眼睛尤其大而漂亮。他身着一袭黑色西服,在漆成纯白色的医院过道内,显得突兀但挺拔俊朗。

他朝瘫坐在对面长凳上的短发女子眨了眨眼,“夏婉姿,你要负责。”

这充满戏谑意味的话语,令夏婉姿顿时涨红了脸,争辩道:“谁知道你的人这么没用啊?坐个电梯也会吓得昏过去!”更过分的是直接昏倒在她身上,把她压得跌坐在地,一动也动不了!他的脑袋还好死不死埋在她胸前,昏得心安理得,电梯维修人员赶到时,他们脸上那暧昧的笑容令她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们家尉迟有幽闭恐惧症,虽然近两年已经好多了,但还是偶尔会发作。”关哲夫笑道,“一定是你欺负他,把他给吓昏了。”赖给她就对了。

“喂,你讲话要有证据哦!”她瞪他一眼。

“尉迟很爱抱人的。每次坐电梯,感到害怕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扑上去抱住。我们公司的女同事基本上都被他当浮木抱过。不过,也没见有谁反感被他抱,大家都挺乐于助人的就是了。”关哲夫耸了耸肩。

不奇怪啊,人长得帅就是有特权,那些女人被他抱住,说不定还会像捡到了大便宜一样心中窃喜呢。夏婉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所以啰,问题在你。”关哲夫俊眉一挑,转而指控她,“他宁愿怕得昏死过去,也不肯抱你,你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对他太凶悍了。”

“你……”气人,她要爆血管了,“我才不、稀、罕!”难道被他抱是荣幸不成?啧!

“夏特助,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会脸红。”关哲夫打趣。

“……”没话跟他说了,夏婉姿别过头去欣赏医院墙上张贴的甲型流感防控指南。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内疚?我们家尉迟是不是好可怜?要不要补偿他?幼儿园的案子要不要交给他来做?”

夏婉姿转头吼他:“关哲夫,你少公私不分了!”

“随便说说又不会少一块肉。”关哲夫摸了摸鼻子,将目光调往里间的病房,“不过,以尉迟的个性,他……应该也不会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工作机会吧?”那小子虽然成日笑眯眯的,但性子倔得很。

夏婉姿随着关哲夫的目光望向病床上的男子,紧闭双眼的尉迟树,显得有几分脆弱。那卷曲的茶色头发,紧紧抿起的嘴角,深埋在雪白床单里精致的脸容,看起来更孩子气了。

关哲夫说,她欺负尉迟树。她虽然自认没有,但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见鬼的……开始感到内疚起来了。

而尉迟树这家伙也很故意啊,平日里见人就抱,居然单单挤兑她,刚才在电梯里,别以为她没看见,他躲她躲得还真够远啊。怎么,她夏婉姿是会吃人的厉鬼吗?至于让他这么抱不下手?

咦?夏婉姿突地僵住神色,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可恶,关哲夫给她洗脑了。

此刻她竟然真的在反省,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竟然让尉迟大设计师宁愿自己一个人吓昏过去也不愿意向她求助!

该死,中计!她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门,板起俏脸,拎起皮包站起身,“既然他没事了,我先走了。”

“你不等他醒过来吗?”

“我干吗要等?”她回过头,怒瞪关哲夫,他在暗示什么?而她……又在心虚什么?尉迟树昏倒根本不关她的事好不好?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你要对他负责啊。”

“我是怕他醒过来看见我再吓昏过去!”

夏婉姿跺脚吼了一通,然后气呼呼地跑了。

关哲夫心情愉悦地目送女魔头离开。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失去冷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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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夏婉姿没有再见过尉迟树。这家伙八成被她的退稿两连发给打成重伤了,很自觉地不再出现在她面前自讨没趣。

她当然也不在意。幼儿园的项目本就是座金矿,尉迟大设计师不屑做没关系,外面自有一堆人抢着做。

夏婉姿放出话去,几日之内就收到好几家设计公司的意向来函。她把尉迟树这个名字抛到脑后,全副心神投入到工作中去。

一日下午,她的老板方睿不意传来短信,约她晚上七点在梅萨意大利餐厅共进晚餐。

夏婉姿瞪住手机,整个人傻住了。

吃饭很平常,但方睿主动约她,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公事上的应酬她陪他出席了千百场,私底下方睿的暧昧举止,却只停留在工作场合的小小调笑。

他从来不吝于赞美她的衣着多漂亮发型多时尚,他会笑着感叹工作上没她辅佐不行,他甚至很有心,经常在她忙到天翻地覆的时候敲MSN提醒她:“我的特助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记得要按时吃午饭哦。”

但下了班呢?零蛋!

他从不约会她,不送花也不打电话,正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可恶态度,才让她的心在半空中悬了整整四年。

然而这次,似乎又有所不同。

方睿订了她曾有意无意向他提起过的那家氛围超浪漫的情侣餐厅,还特意嘱咐她要一个人到场,难道说……他终于开窍了?

他终于意识到她这些年的陪伴和支持,是出于爱意?

夏婉姿把那条邀约短信反复看了十几遍,心中的期待感,像气球那样慢慢膨胀起来。

她坐不住了,大步走出办公室,抓起正在埋头打字的秘书木绵绵就问:“绵绵,我今天看起来怎样?”如果不美,她要请假提前回家换衣服。

咦?这问题不常见哦。绵绵打量上司半晌,努力思考后,很认真地作答:“还是和平时一样气场强大。” 姿姐等一下是要去狠削客户吗?还是要抓下属来训话?无论是哪种情况,相信她都能胜任。

绵绵崇拜地望着面前的热辣美人,今日姿姐走中性帅气风,白色浆洗衬衫,搭配流苏小马夹,下着很紧绷的黑色铅笔裤,这季很流行的古铜色铆钉从大腿一直钉到脚踝。再踩上姿姐专属战靴——随时可以把男人踢成不举的尖头蛇纹靴,啧啧,这身行头看起来真是威风凛凛呢!

“没问你这个。”笨蛋!夏婉姿白了秘书一眼,“我是说,我今天的打扮……还算漂亮吗?”说完这句,她脸色有点尴尬。她竟然忐忑到问秘书这种问题,一想到要在工作以外的场合和方睿约会,她就自信全无。

“啊?”绵绵一愣,然后笑出来,“姿姐今天是怎么啦?很反常哦。”诧异完了又急忙补上一句:“你每天都这么漂亮啦,人漂亮,穿什么都漂亮!”——这才是她作为秘书活到现在的生存法宝。

这话听着果然受用。夏婉姿掩饰竭力脸上的喜色,镇定地点一点头,“唔。”转身回自己办公室暗爽去了。

木绵绵望着姿姐那媲美女战士的矫健背影,很诡异地嗅到了春天的味道。搞什么,现在明明是夏天的尾巴秋天的开头,昨天她还在楼下看到第一阵秋风扫落叶呢。话说公司楼下的那棵行道树越来越秃了,这阵子那个爱穿白衬衫的帅哥也不知道来点缀一下……绵绵趴伏在电脑桌上哀叫,没帅哥看,工作好郁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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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尉迟树和同为资深设计师的同事兼好友黎绮一起吃晚饭。

黎绮选了一家情调颇为浪漫的意大利餐厅。入座后,她笑眯眯地劝慰这个被退稿迷思困住的大设计师:“呶,今天这一餐,leader说了报公账,吃完就不许再闹别扭了。”

尉迟树笑着缓缓摇头,他哪里是闹别扭,“我已经认输了,这个case你来跟就好。”

“哦?这么放得开?”黎绮笑睇他,“那前阵子跑去堵客户,又在人家公司里表演昏倒的是谁啊?”

尉迟树尴尬地涨红了脸,瓮声瓮气地解释:“昏倒的事,我可没事先策划过哦。”怎可以这样嘲笑他这个身不由己的病人呢?

黎绮大笑,这男人真好玩,玩笑话都分不出吗?“说真的,你很讨厌那女人吧?居然宁愿一个人撑到昏倒,都不愿意向她伸手求助。”

尉迟树仍是摇头,俊秀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迷路孩童般的困惑神情来。

“我……并不讨厌她。”他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好像在确认自己的情绪似的,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确定那种感觉——和讨厌无关。”

“什么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他诚实地回答,“只是觉得在她面前我已经表现得够没用了,所以才……没脸开口要她帮忙。”

“你几时开口求过谁帮忙了?不都直接扑上去用抱的?”黎绮故意糗他。尉迟树这天然呆的个性她可是很了解的。这家伙仗着自己长得帅,女人不会拒绝,每次在电梯里感到害怕了就顺手抓个女同事搂在怀里压惊,也不管对方会不会误会。

她自己当然也未能幸免地被他抱过好几次,一开始还难免芳心怦动,误以为帅哥对她有意思。时间长了才发现,尉迟树根本就是情急之下不管不顾,见谁都抱的。

所以现在,她已经看得很透彻啦!对尉迟这个乱来的家伙,远远欣赏就好,哪个女人要是真的头脑发热因此爱上了他,那才是自找苦吃呢。

“对她,我还真抱不下手。”尉迟树吐了吐舌头。夏婉姿可不是亲切感十足的乖巧玩偶,她是朵带刺的野玫瑰呢!

“咦?”黎绮倏然眯起眼,像发现新大陆,“我发现你每次在说到‘她’这个字的时候,都会脸红哦。”

“我本来就爱脸红。”他辩解道。然后低下头,努力地和盘中的意大利面条奋战。

黎绮笑着叹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才和白痴的差距就在一线之间。眼前这个男人,长了一张王子般的脸,个性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实在很教人无力呢。

两人说说笑笑,这一餐吃得相当愉快。突然,尉迟树以叉子卷着意大利面的优雅动作停了下来。

他原本迷蒙的眸光瞬间变得很专注了,抬起头,有些意外地望着正抬首挺胸由餐厅正门走进来的女子。

黎绮循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立刻忍不住笑了,“尉迟,你的克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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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姿比约定时间提早半个小时就来到了梅萨餐厅。领位员带她来到早已预订好的沙发区雅座。

她刚一坐定,便有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侍者捧来一大束深红玫瑰,“这是订位的方先生特别交待我们转交给您的。”

婉姿道了谢,将那硕大的花束抱了个满怀,仿佛捧了一团火球在胸前,心头甜滋滋又热烘烘的。

红玫瑰代表什么?方睿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今天晚上,方睿……会向她表白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实质性的改变?婉姿轻啜着杯中甜酒,两眼一眨不眨地盯住腕上表盘,看秒针以缓慢节奏一格一格地挪动。离约定的时间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发急促,恨不得等待的时间马上飞一般地过去,心上人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结果,很讽刺地,与她的期待恰恰相悖,她的心上人方睿——迟到了。

更讽刺的是,他不是稍微迟到个几分钟意思一下而已——和婉姿约了七点整,直到七点二十五分,方睿还迟迟未见现身。

夏婉姿开始坐不住了。要知道她这辈子最讨厌两件事,一是迟到,二是等人——好吧,其实它们是同一件事,她就是特别讨厌约会的时候对方迟到要她傻眼干等!

她猛地手撑桌面站起身,可恶,不等了!回家睡觉!

然而, 刚迈出去的步子,在空中悬了两下,却又没骨气地收了回来。

转念一想,今天晚上约她的人可是方睿啊,她暗恋了整整四年的男人,如果错过了这次挑明关系的机会,下次要她等到何时?

婉姿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回沙发区,好吧,就算她没出息好了,她无法对心仪的男子坚持原则,再久她都等。

殊不知,她这几次三番站起又坐下、徘徊又踟蹰的纠结小模样儿,恰巧落入餐厅另一角某对共餐的男女眼中。

“夏小姐她怎么啦?”黎绮轻笑,“走来走去的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尉迟树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傻子都看出来了,夏婉姿在等人,并且等得很不耐烦。

自打她一踏进餐厅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她了,她今日做中性打扮,小马甲与铅笔裤的搭配帅气利落,巴掌大的脸孔却太过娇艳,这强烈的反差感,很难不吸引男人的目光。

他一直看着她入座,收花,捧着火红的玫瑰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他必须承认那幅景象令他很不习惯,那个曾把昏倒的他遗弃在医院急诊室里的冷血女人,脸上竟然会出现那么柔情似水的娇甜笑容?呃……看得他头皮发麻。

那送花的男人又是谁?哪个男人这么热衷于自我牺牲、竟然勇猛到想去追求女魔头夏婉姿?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本性难移的女人就发作了。只见她低首频频看表,唉声叹气,坐立难安。她一下子站起来,一下子又气呼呼地坐回去,把蛇纹高跟鞋跺了又跺。还好餐厅的地砖够结实,否则早被她蹬穿了。

八成是那男人放她鸽子了吧?看到这里,尉迟树很坏心地暗暗高兴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厚道,但鉴于夏婉姿对他从没厚道过,所以他认为他有理由“祝福”她情路不顺。

但是,她怎的不离席呢?躁郁归躁郁,跺脚归跺脚,她白跺了半天,竟然又很孬地坐了回去继续等!

这算什么?尉迟树在桌子底下揪紧了餐巾,不爽了。

这女人先前在他迟到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他的?她不是号称最讨厌迟到吗?那现在呢?她那一副打算要等到天荒地老的坚毅表情又作何解释?

真是厚此薄彼,他不甘心。看样子,夏婉姿很喜欢那个放她鸽子的男人吧?

尉迟树倏然站起身,对黎绮嘱道:“你先吃着,我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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