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披一张狮皮,手持长矛和标枪,此外还怀着一颗比任何武器都起作用的坚强的心。他走进树林,一眼就看见他的被杀死的仆人的尸体,看见那仇敌正用它那膨胀的身躯炫耀自己的胜利,用嗜血的舌头在尸体上舔来舔去。
“唉,我可怜的朋友啊,”卡德摩斯无比痛苦地大叫一声,“不给你们报仇,我就跟你们死在一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搬起一块巨石向毒龙投去。这样大的一块石头会砸得城墙和塔楼摇摇欲坠,但这条毒龙却一点也没受伤,它的坚硬的黑皮和鳞片像铁甲一样保护着它。现在英雄开始投掷标枪。这回怪物的身体顶不住了,钢制的枪尖深深地刺入它的脏腑。疼痛使毒龙勃然大怒,它回过头来咬碎枪杆,但枪头却牢牢地留在体内了。它又被刺了一剑,就更加暴怒了,它的咽喉胀了起来,白色的泡沫从毒腭里往外喷吐。它挺起比树干还直的身躯,像箭一样冲过来,但它的胸部撞在树干上了。鲜血终于从这头怪兽的脖子里流出来,染红周围的杂草,但伤势不重,毒龙仍能躲避冲刺砍杀。
最后,卡德摩斯把剑深深地捅进毒龙的咽喉,一直捅到一棵橡树里,使巨兽的脖颈钉在树干上。
卡德摩斯久久地凝视这头被杀的毒龙。后来他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从天而降的雅典娜站在他身旁,她命令卡德摩斯立刻把毒龙的牙齿种到翻过的土里,它们将生出人的后代。
卡德摩斯听从女神的旨意,用犁在土地上犁出一条很宽的垄沟,把龙牙撒到沟里。土块突然开始活动,从垄沟里首先冒出来的是枪尖,然后冒出一020顶晃动着彩色羽毛的头盔,很快就出现了肩、胸、手持武器的胳膊,最后站出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从头到脚整个儿都是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在许多地方同样从泥土中长出人来,于是,一整队装备齐整的战士在腓尼基人面前长了出来。
卡德摩斯不禁大吃一惊,准备与新的敌人战斗。但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一个人朝他喊道:“不要拿起武器,不要介入内部战争!”这时,在地下冒出来的战士当中开始了一场毁灭性的斗争,最后只有5个人活了下来。其中有一个后来被称做厄喀翁的,首先按照雅典娜的旨意放下了武器,自愿求和,别的人也跟着这么做,在这5个泥土所生的战士的帮助下,从腓尼基来的外乡人卡德摩斯,如神谕所示,在这里建立了新的城市,并命名该城为忒拜。
彭透斯
酒神巴克科斯,又叫狄俄尼索斯,是宙斯和塞墨勒的儿子,即卡德摩斯的外孙,他被封为果实神,又是首先种植葡萄的神。
狄俄尼索斯是在印度长大的。不久,他离开了养育和庇护自己的诸位仙女,去各地旅行,向世人传授种植葡萄的技术,并要求人们建立神庙来供奉他。他对待朋友宽厚大方,但是对不相信他是神只的人却常常施以残酷的惩罚。不久,狄俄尼索斯声名传遍了希腊,并传到他的故乡底比斯。那时候,卡德摩斯已经把王国传给彭透斯。彭透斯是泥土所生的厄喀翁与阿高厄的儿子。阿高厄是酒神巴克科斯母亲的妹妹。彭透斯侮慢神只’尤其憎恨他的亲戚狄俄尼索斯。所以,当酒神巴克科斯带着一群狂热的信徒来到那里,并准备对底比斯的国王阐述神道时,彭透斯却顽固地不听年老的盲人占卜者提瑞西阿斯的警告和劝说。当有人告诉他,底比斯城内的许多男人、妇女和女孩都追随赞新来的神只时,彭透斯愤怒极了。
“是什么使你们发了疯,竟成群结队地追随他?你们尽是些懦弱的傻瓜和疯癫的女人,你们难道忘记你们的英雄的祖先了?你们难道甘愿让一个娇生惯养的男孩征服底比斯吗?他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懦夫,头上戴着一个葡萄藤花环,身上穿的不是铠甲,而是紫金的长袍。他不会骑马,是个逃避战斗的懦夫。你们一旦清醒过来,就会看到,他实际上跟我们一样是个凡人。我是他的堂兄弟,宙斯并不是他的父亲。他的显赫的教仪全是虚假的一套!”他骂骂咧咧地说。接着他又转过脸来,命令仆人们把这一新教的教主给抓起来,套上脚镣手铐。
彭透斯的亲戚和朋友们听了他傲慢的语言和命令大吃一惊,十分害怕。
他的外祖父卡德摩斯也摇着白发苍苍的头,表示反对。可是一切劝说却更加激怒了彭透斯。
这时候,派去执行任的仆人都头破血流地逃了回来。
“你们在什么地方遇到了巴克科斯?”彭透斯愤怒地大声问道。
“我们根本没有看到巴克科斯。我们抓了他的一个随从,他好像跟随他的时间并不长。”仆人们据实回答。
彭透斯仇恨地瞪着抓来的人,大声问道:“该死的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父母亲是谁,家住何方?为什么信奉新的教仪?”
抓来的人无所畏惧,平静地回答说:“我叫阿克忒斯,家乡在梅俄尼恩。
我的父母亲都是普通人,既没有牲口,也没有土地。父亲只教我用钓竿钓鱼,因为这套本领就是他的财富。后来我学会开船,熟悉天象、观察风向,并且知道哪里是最好的港口,我成了一个航海者。有一次,船在开往爱琴海提洛斯岛的时候,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沙滩。我从船上跳下来,一个人躲在岸边过了一夜。第二天,我迎着朝霞爬上一座山地,试试风力、风向。这时候,我们船上的伙伴们也纷纷上岸。我在回船的途中遇上他们,只是他们还带着一个男孩,他们是在无人的荒滩上制服这个男孩的。男孩长得很英俊,像女孩一样漂亮,他好像渴醉了酒,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跟睡着了似的,很难跟上大家的步伐。
“‘哪位神隐藏在这个孩子的心里?’我问众人。
“‘不知道,我们肯定他是一位天神。’2“‘不管你是谁”我继续说,‘我请求保佑我们一切顺利!原谅那些将你二’
带走的人吧!’会“‘你在嘀咕什么?’一名船员叫了起来,‘不是向他作祷告吧!’
“别的人也嘲笑我,我根本无法与他们对阵。他们中间一个最年轻、最壮实的小伙子,其实是个凶狠的杀人犯,作案后逃亡出来,他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朝水里扔去。我如果不是偶然抓住船上的一根绳索,肯定会被淹死。这时候,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男孩拖上大船,他躺在那里,像是睡熟了。后来,他被大家叫醒,于是来到船员中间,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大声喧哗?我怎么会来到这里?你们要把我送到哪儿去?’
“‘你不用害怕”有一个阴险的船员回答说,‘告诉我们你愿意去的港口,我们将按照你的心愿,把你一直送到那里。’
“‘好吧”男孩说,‘请你们把船开往那克索斯岛,那里是我的故乡!’“这批骗人的水手假心假意地答应他,并且吩咐我立即扬帆,准备启程。
那克索斯岛位于我们的右边。可是当我升帆时,他们却向我眨眼低声说:
‘你这个笨蛋,你在干什么?你难道疯了吗?向左!’
“‘我不明白,那请你们换一个人来执行命令!’说完我就退到一边。
“‘好像航行真的离不开你似的!’一个粗暴的人嘲弄地说,同时走上前来,升起船帆。就这样,那克索斯岛在右边,船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男孩似乎这时才发现他们的骗局,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在后甲板上眺望着大海。他佯装绝望的样子,哀求着:‘啊,水手们,你们答应把我送到那克索斯岛,现在行驶的方向错了!你们这批人欺骗一个孩子,那是没有道理的。’水手们只是嘲笑般地看着他和我,手上不停地划桨,没有改变方向。突然,船抛在海上,一动也不动了,好像搁浅似的,不管水手们如何用桨划水,都无法前进。一会儿,葡萄藤缠住了船桨,藤蔓攀上了桅杆。
“巴克科斯一原来男孩就是他,神采奕奕地站在那里,前额束着葡萄叶做成的发带,手中握着缠着葡萄藤的神杖,在他的周围伏着猛虎、山猫和山豹。香甜的葡萄酒味传遍全船。水手们吓得跳了起来。第一个人刚要叫喊,发现他的嘴唇和鼻子已连在一起,变成了鱼嘴。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就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他们身上长出了蓝色的鳞片,脊背弯曲起来,双臂缩成了鲭,而两只脚早就变成了尾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鱼,从甲板上跳入大海,上下漂游。船上一共20个人,只剩下我安然无恙。不过我四肢发抖,随时等着去我的形。可是,巴克科斯却友好地走上前来,因为我没有伤害过他,所以他说:‘你别害怕,请把我送往那克索斯岛。’当我们到达那里时,他把我拉在祭坛旁,将我封为侍候神只的仆人。”
“我们已不耐烦听你这套废话,”彭透斯叫道,“来人,把他抓起来,叫他受千种苦刑,然后把他押在地牢里!”奴仆们遵命把他捆绑着关进了地牢,可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却把他放走了。
彭透斯十分愤怒,开始大规模地迫害巴克科斯的信徒。彭透斯的生身母亲阿高厄和几位姐妹都参加了热烈的礼拜活动。彭透斯派人捕捉她们,并把巴克科斯的信徒都关进大牢里。可是,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他们的手铐脚镣自动脱落,监狱的门大开。他们怀着对巴克科斯的敬仰,回到了树林里。
派去捉拿酒神的仆人也惶惑地走了回来,因为巴克科斯微笑着甘愿让他套上枷锁。巴克科斯站在国王面前,国王尽管不想看,但酒神的年轻貌仍然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感到惊讶不已。但他还是顽固不化,把酒神作为盗用巴克科斯的名字的骗子。国王叫人给酒神钉上沉重的镣铐,关在靠近马厩的一个山洞里。可是酒神一声令下,随即地动山摇。洞口的砖墙被震塌,手脚上的镣铐也松开了。他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回到他的追随者中间,显得比以前更漂亮、更英俊。
又有一名报信的人来到国王彭透斯面前,向他汇报那些狂热的妇女们在树林里作出的奇迹,而他的母亲和姐妹们正是这批妇女的领头人。她们只要用手杖敲击岩壁,石头缝里顿时流出了清泉和酒,溪水中流淌着牛奶,空心的树干里滴出了蜂蜜。
“是的,”一位打探消息的人补充说,“如果你自己在场,亲眼看到神只,那你一定会朝他跪下去!”
彭透斯更加怒不可遏,他命令全副武装的步兵和骑兵去驱散大批信徒。
不料巴克科斯却亲自来到国王面前,他答应将女信徒一起带来,但国王必须穿上女人的衣衫,因为他是男人,而且还未入教,女人们会把他撕成碎片的。
国王彭透斯非常勉强而且怀疑地接受了建议,他跟在酒神的后面,走到城外,这时却突然中了魔法,这是万能的神只送给他的教训。他好像觉得眼前有两个太阳,一个双倍大的底比斯城,每一座城门都是原来的两倍高,而巴克科斯在他看来却像一头公牛,头上有一对巨大的牛角。他充满着对巴克科斯的激情,祈求得到一根神杖,他拿到手上,兴奋地往前跑去。
他们来到一座深山大谷,周围布满了松树。巴克科斯的女信徒们聚拢过来,向着她们的神只唱着颂歌,她们用新鲜的葡萄藤缠着她们的神杖,但彭透斯已经双目神,也许是巴克科斯故意引他走迂回的路,所以他没有看见狂热地聚拢过来的妇女们。现在,酒神把一只手伸向天空,奇迹出现了,那手一直伸到他抓住的松树的树冠上,将它弯曲下来,就像拨弄一根柳树的树会枝一样,然后让彭透斯坐在上面,让松树慢慢地回到先前的位置。奇怪的是彭透斯却没有掉下来,他稳稳地坐在高高的树冠上。山谷里许多巴克科斯的的女信徒都看到了国王,可是国王却看不见她们。这时候酒神狄俄尼索斯对着山谷大喊一声:“妇女们,他就是嘲笑我们神圣教仪的人,惩罚他吧!”
森林里没有一片树叶颤动,没有任何生物的声音。巴克科斯的信徒们抬起头来,她们听到了教主呼唤的声音,顿时飞快地奔跑起来。仿佛来自神只的差遣,在狂欢中她们穿过湍急的河流和密密的丛林,终于走近了,看到坐在树顶上的仇人——她们的国王。她们先是扔石块、折断的树枝和神杖,可是这些东西都扔不到国王所在的树冠上。后来她们用坚硬的栎树棒挖掘松树周围的泥土,刨出了树根。大树轰隆一声倒了下来,彭透斯和树身一024起栽倒在地上。酒神在彭透斯的母亲阿高厄双眼上画了符,所以她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现在她首当其冲,做了一个惩罚的手势。这时国王大惊色,突然恢复了知觉,高喊一声“母亲”,想扑进母亲的怀抱。“你还认识你的儿子吗?我是彭透斯,是你在厄喀翁家时生的儿子。可怜我吧,千万别惩罚你的孩子!”但这位巴克科斯狂热的女信徒,却口吐白沫,斜着眼睛看着他,没有认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所看见的只是一头凶狠的野狮。她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猛地拉断他的右臂。她的姐妹们蜂拥而上,拉下了国王的右臂。一群妇女疯狂地奔上前来,七手八脚,每人从他身上撕下一块皮肉。阿高厄又伸出血淋淋的双手,紧紧地拧住儿子的脑袋,将它穿在她的神杖上,仍然以为那是一个巨大的狮子头,并且带着它兴奋地穿过基太隆的树林。
珀耳修斯
一个神谕向阿耳戈斯国王阿克里西俄斯宣示:他的外孙将夺取王位,把他杀死,因此,他把他女儿达那厄和宙斯所生的儿子珀耳修斯锁在一个箱子里抛进了大海。
宙斯保护着他们穿越大海的风浪,他们漂到塞里福斯岛靠了岸,那里是狄克堤斯和波吕得克忒斯两兄弟统治的地方。狄克堤斯正在捕鱼,箱子漂了过来,他就把箱子拖上了岸,两兄弟都很喜爱被遗弃的母子,于是波吕得克忒斯便娶了达那厄为妻,珀耳修斯则得到他精心的抚育。
珀耳修斯长大成人以后,他的继父鼓励他外出探险,建功立业,这个勇敢的青年表示愿意去冒险,父子二人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让珀耳修斯去砍下墨杜萨可怕的头,然后把它带回塞里福斯交给国王。
珀耳修斯出发了。在诸神的引导下,他来到远方的一个地方,众怪之父福耳库斯就居住在这里。珀耳修斯首先遇到的是福耳库斯的3个女儿一格赖埃姊妹。她们一生下来就长了满头白发,轮流使用共有的1只眼睛和1颗牙。珀耳修斯夺取了她们的眼睛和牙齿,当她们恳求他把她们必不可少的眼睛和牙还给她们时,他提出了这样的交换条件:她们必须告诉他去女仙那里的路。
这些女仙都是奇异的造物,她们占有3件奇宝:一双飞鞋,一个用做衣袋的皮囊,一顶狗皮做的头盔。无论是谁,只要穿上这双鞋,他就能飞,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只要戴上这个狗皮头盔,他就能看见他想看的东西,别人却看不见他。
福耳库斯的3个女儿带路,把珀耳修斯领到了那些女仙的住地,从他手中拿回她们的牙和眼睛。在女仙这里,他找到并拿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他挎上皮囊,绑上飞鞋,戴上头盔。此外,他还从赫耳墨斯那里得到一个青铜盾。
他这样装备起来以后就飞向大海,到福耳库斯另外3个女儿戈耳工们住的地方去。
福耳库斯的第三个女儿墨杜萨是凡人肉体,珀耳修斯只能砍掉她的头。
他发现这些怪物正在酣睡:她们的头部遍布龙的鳞甲,头上没有头发而是盘着许多蛇;长着野猪一样的獠牙和可以飞翔的金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