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硕顺着随从所指的缝隙朝塔内一看,里面深处果然有两卷草席模样的东西.他叹口气道,“只是没有钥匙,该如何进去查探?”
“大人莫急,我们不是备有这个么?”个头矮小些的随从自怀中掏出一把怪模怪样的铜制器具来.
曹硕一见,便呵呵笑了,“好家伙!亏你还记得这物事.”
“亦是好久不用了,自从不干那营生跟了大人您做正事,我便极少用这个了.”那名携带着器具的随从也是嘿嘿一笑.
曹硕挥挥衣袖,示意随从动手.
有了那柄特制的万能钥匙,三两下便开启了塔门.曹硕推门进去,用万能钥匙开门的那名随从将携带的打火石和蜡烛燃了,照亮了塔内,只见角落里有两张草席卷着,另一名带着短剑的随从上前去掀开来一看,竟然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南光寺的和尚们随即被召集到佛塔前,曹硕亮了身份,在临时摆上的桌前坐了,他环视一周后,开口道,“你们这寺中的佛塔,内中藏有两具尸体.”
净澄老和尚点点头道,“曹大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寺庙中常常收纳些无主尸身,都是些无力下葬的穷苦人家或是客死异乡无人收埋之人,佛家讲究功德,便常收来烧化了,也算是替人间做件慈悲善事.”
曹硕微微一笑,“那就请大师先进来看看这两具尸体吧.”
净澄应声,随着曹硕入了塔内去看那两具尸身.那女尸年纪约在三四十岁左右,寻常衣着,头上略有些一般首饰,面上有些脂粉妆容,身上并无异常明显伤痕.但等到净澄见到那具男尸,当场就惊呆了:那尸体头上无发,须眉皆白,身着大红袈裟,眼见着五官却很熟悉,正是他的师兄,南光寺住持净晦大师!
“师兄……住持他,他此时此刻应该在经楼内闭门修行啊.”净澄惊得差点跌倒在地上,他双手紧握佛珠,连声念佛.
曹硕摇摇头,弥勒佛一般的圆脸上也变作苦笑,然后示意随从速去请仵作前来验尸.
两日后,南光寺两具尸体的身份俱已落实:男死者当即得到辨认,为南光寺住持大师净晦;女死者则正是先前谢祖亮口中所说的那已经失踪多日的姚娘.这二人都是中了一种奇异毒药身亡,死亡时间约是在中秋前后两日内.因为又是两条新的人命,且与人骨殿悬尸案及如意柳女尸案有关连,加上南光寺本是百年古刹,本朝开国以来也多次由朝廷出钱修缮过,算是京城香火极盛的佛门,净晦大师平日积德修善,口碑修行都是极好的,却与一名私娼同时被发现死在佛塔内,那飞短流长的闲话又岂是阻拦得住的,所以如今京城接连不断出了这样多的古怪事情,不要说平民百姓,就连皇城内那位尚且年幼的天子都坐不住了,日日催问诸臣事态进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骨殿悬尸案,如意柳女尸案,南光寺佛塔藏尸案,这三案四尸事件似乎不再仅仅是人命而已,内中伸张出的未知黑洞正在逐渐扩大,线索仿佛随时在出现,但又随时消失不见,三案似乎是有某些联系点,又缺乏一个令人茅塞顿开的契机.苦苦追踪案情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孙固与曹硕二人越发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只得各自拟了折子递了上去,请求朝廷再议对策,看是否要从大理寺再派人手施援.孙曹二人的本子最后递到信德王与刘相二人处,一直压了几天都没有回复下来,看起来王爷同刘相也是在反复斟酌思量办法.孙曹二人在等候朝廷答复期间,稍有空时便到义庄处同仵作议事,这日赵昂却来拜访,说是他刚自江南检视灾后赈济状况归来,路上得知他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出了连环大案,或许他有些消息能供参详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