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们这次是……”我可不能把正逃命的事情说出来,便道,“这次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战事现在只是稍停,过几天还得回来。”
“难道顾仙长不打算上京接受封赏吗?”江俊达显得相当吃惊。
“接受封赏?”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金香玉,可她也是一脸茫然,只得问,“接受什么封赏?”
“顾仙长还不知道啊。”江俊达笑道,“我昨日去许知府那里拜会,也是从他那里刚刚听说,朝庭已经下了旨意,封您和张道临仙长为护国法师,领一品俸禄,还要在您的家乡盖庙供奉,只是不知道您仙乡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所以不能去您家乡宣旨,这才派了钦差到阵前,难道您没见到饮差吗?”
“大概是错过去了吧。”我嘴里这样应当着,心里却不禁泛起一股愁怨的滋味来。
家乡何处?只怕谁也想不到我的家乡是在一千多年以后吧。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回到家乡了。我这一阵子刻意不去想这些,再加上事情发生得又多又急,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思考时间,让我也没有工夫去细细思量眼前的处境和茫不可测的未来。可现在酒席上闲来无事,一想到这些刻意忽略的事情,压在心底的恐惧犹疑便全都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不禁长叹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举起酒碗冲着江俊达微一示意,随即一饮而尽。
我的酒量不行,这桌上的却不是在军营里喝过的米酒,而是入口辛辣的烈酒。这桌上用的也不是半两的小杯,而是足能装下四两的小碗。一碗酒下肚,只觉得热气自丹田涌上来,脑袋晕晕,身子飘飘,忍不住低喝道:“好酒!”
“师父,您怎么了?”金香玉关切地问。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显得有些遥远而虚幻。
我摇头道:“没事儿,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今天要一醉方休。”
这话其实说得不对,我前不久才在军营里大醉一场的。不过此时却也理会不了这些,举起空碗大喝道:“上酒。”旁边仆从立刻乖乖地将酒碗倒满。
我也不跟其他人谦让,举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这越喝心里便越觉得难受,酒到即干,也不知喝了多少碗,到最后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隐隐约约听到香竹和金香玉轮翻在耳旁呼喊着什么,但内容却是一概没听清楚,似乎是在劝我不要再喝了。
我大笑着站起来,仰天道:“好酒,爽快。”看门厅外夜色浓重,忽然想起那句“天涯海角你我共在一轮明月下”的话来,便忍不住想要出去赏月,以慰思乡之情和有家归不得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