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跟你在说话。”树终于扭动身躯,懒散的站立在流云面前,高高在上的观祥。
“你?”流云手指颤抖的指着树,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一棵树也能讲话。忽然脑海中闪出傲雪的身影,她也曾是一颗树,望着眼前的树想到,它能讲话当然不稀奇。
流云身子缓缓地向后退去,脑袋向后面的方向看去,没有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继又瞪向树,忽然,眼角处瞄到一块地方,流云想从那个地方跑过去,搬起唯一对自己有希望的石头在手中。
树一步一步的欺近流云,从地面上冒出根根藤条,瞄准式的朝流云奔去也。流云心中自有妙计,在藤条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快速的扔出石头,手疾眼快的朝树的右边跃去。石头碰触到藤条,立马被炸得粉碎。
流云趁此机会,从腰间取出软剑,“嚯嚯”两声,用力劈下那几条大得吓人的藤条。树感觉自己的手被根根斩断,心狠的放出“剑根”,剑根从地低下拔地而起,猛地抽向流云,流云毫无准备的掉落在地上的枝条上。
树快速的伸出无数枝条,将流云团团包裹得像抽筋的疯狗一样,结结实实,不得动弹。
树对着流云生气的说道:“你居然把我修炼了千年的灵气一下子给斩断了。”
剑根锋利的头对着流云的眼睛,来回吓唬着,语气怪腔的说:“你想要我怎么向你给我交代呢?一下子吃了你,太不划算了,你自己说说看!”
剑根突然调转矛头狠利的刺进流云的后背,停住。树看着流云后背慢慢的留下一个窟窿,笑声越发得诡异,连控制剑根的神经也慢慢的抽离,剑根毫无支撑力,剑锋一寸一寸的刺进流云后背。
流云痛得惊呼出声,“啊!”
“怎么样?滋味好受吗?”树的声音因兴奋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剑根猛的抽离流云的后背,鲜血滴落在树枝上,点点殷红,树枝很快的把血吸干,它激动得颤抖得更厉害,身体不断的摇晃。流云握紧手中的软剑,用身体还剩的力气朝捆绑住自己的藤条,挥霍了几下,几根藤条伤痕累累的松开他。
流云趁机溜了下来,单手着地,气虚喘喘的站跪在地上,额头冒出点点冷汗。后背的血频频向外溢出,流云反手点住了穴道,不然它流出。
“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还可以喝到人类的血,已经几千年没喝碰过了,哈哈……”树精神抖擞的屹立在地上,笑得诡异。
流云朝它看了一眼,持着软剑的手握着更紧,闭上眼,深呼了几口气,尔后艰难的站起,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想吃了我?”
“怎么?不可以吗?人类的灵魂,人类的鲜血,人类的肉体,我好久没碰到了。难怪身体会不自然的兴奋起来,控制不了。”树妖伸出两根树枝在前面,放出狠话,“今天,你休想活着出去。”
话一出,树影冲也似的扑向流云。流云身体猛地歪歪一斜,躲过一劫。可他无法躲过树前次百次的攻击,又一次倒在树爪下。
这次树没有跟他多说废话,粗壮的树枝上裂开一个口,张开它那恐怖的血盆大口,藤条配合它的树身把流云拉向那张着液沫横流的大口前。
千钧一发间,流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剑对小流云说:“此非邪剑是一把至刚至柔的软剑,它可以自由散开,也可以瞬间变为一把锋利的刃剑。它里面所孕育的力量,为师至今还未能参透,今天我就把我毕生所炼制、研究的武功招式传给你。你回去后好好参悟!”
“是!师傅!”小流云嫩稚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响起。
“看好了!”白发老者手握软件,朝小流云说道。
“嗯。”
白发老者精神抖擞,聚精会神的传授给小流云剑术,非邪剑在老者手里,每挥舞一次,并变幻出不同的招式。但白发老者已非当年勇,渐渐的消耗大半内力,手上的动作也慢慢的迟钝下来,握住手中的剑越发得重。
白发老者重重的拧紧双峰,咬紧牙关,一心一意的挥动着非邪剑,茫茫天地间彷佛只有剑才能让他舞出精彩,舞出威凛,一纵一收一翻转,潇洒灵动却又透露出一股苍劲不失威严。
一气呵成!
白发老者看着小流云亲切的说:“记住了吗?那么接下来,你自己好好参悟!”
“是!师傅!”接过白发老者手中的非邪剑,流云单手握紧,它犹如一方纸那么轻飘飘,彷佛它不存在于掌中。剑身在小流云手中萎靡的垂落,流云上下左右横出,还是不能向师傅那样随时控制它。
树兴奋的讥笑着,人类肉体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呢?它慢慢的回忆起几千年前碰触过的肉体味道。
“碰!”一道不深尚浅的脚印踢刺在树身血淋大口的上方,不一会儿树汁喷出几滴于剑炳上,流云轻身点足,朝外飞跃而出。再次欺近,拉起几把藤条朝树的口塞进,三三两两的残树枝散落一地,流云一点足又朝树的正上方而去,手中的非邪剑一转舵用尽力刺下去。
此时树不发一语,树身开始剧烈地颤动,流云剑拔不出来,只好飞身迅速后退。
倏地,那把剑在树身上缓缓震动,好像要破土而出的晃动。
此时,树说不出一句人话,动作夸张的在颤抖着,翻滚着,殃及一片一片的无辜土地。流云身体虚弱的跳远开来,望着一地被树拖着的地方深陷下去,被翻出的黑灰色黄土由大变小的呈一条直线定立尽头。
流云紧随其后跟上去,见树以一闪电的速度变幻为一颗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高度矗立扎根在地上。流云单手取出非邪剑于腰间,望着树身思索着。
随之一道凌厉的眼神宛如一把疯狂的野兽,瞬间抽出非邪剑,剑在手中渐渐变长变粗变大,手轻轻一挥,树立马被平均分解为两截,倒戈两边。
墨绿色的树枝从岔口出溢出,流云倏地收起非邪剑,那种令人恐怖而又窒息的眼神恢复了平静。
雷光一闪。流云脑海中闪过一道留着黑发的倩影,伤心难过的娇容,他好像忘了重要的事了,赶紧收拾一下心情,朝更里面跑去。
夜越深,路越亮,一排整整齐齐的树木仿若在为流云指路,一颗一颗的点亮绿光,指引着流云向前走。
林中,傲雪心口突地如刀绞般疼痛,反不来半口气,气虚晕晕的坐到在地,其它同伴,担忧的过来搀扶。
“没事,夜黑,不小心滑倒了。”傲雪摇头笑着解释道。
“真的没事吗?”一颗树轻蔑道。
“嗯,没事。”傲雪肯定的站起。
“没事的话,我们继续。”
“好。”
此时,这块土地又陷入一片欢呼中,热闹的气氛显示着它们的开心。它们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如今林中;来客,他们当然得招待她。
“呕……”一股恶心的气味在胸口徘徊,傲雪脸色发青的蹲在地上呕吐起来,额上、后背,隐隐冒出冷汗,左手顶住疼痛的头部,一边呕,一边揉搓太阳穴。
傲雪裂开笑脸,抱歉对其他伙伴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休息。”
“看你脸色那么差,也只能那样,去吧。”大伙同意的点头应允。
几柱坏心眼的槐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的笑出,“我们放出去的毒液,看来奏效了。”
“对啊,对啊,哈哈……”另一株槐树奸笑的附和着。
等傲雪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几株槐树开始它们的行动了。
“你说,她的血能不能让我们幻化为人?”
“应该吧!”
“能不能,应验了不就清楚了。”
“对啊!呵呵……我怎么给忘了能,这几百年来,我们半个魂半个魄也没吸收到,几百年下来,还是这幅身材,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几株中最美丽的一株槐树责备道。
“你打得过那千年老妖树吗?你的魂魄没被吸去,已算幸运了,你还想怎么样?”一株较老的槐树一副身在其中不知其中之妙处的责骂。
“哼!这幅有老有丑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妙处?”美丽的槐树反问道。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你也听不下去,不是?”老槐树责编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美丽的槐树不愿在听下去的喝声制止道。
一排槐树慢腾腾的靠近傲雪,讨好般的问:“你需要我们的帮忙吗?”
“啊?”看了他们一眼,傲雪礼貌的拒绝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先去……”
话还没说完,感觉一股熟悉的气味闯入自己鼻中,傲雪赶紧站起,推开他们,从中间破开而往反方向跑去。
“流云,是你吗?”傲雪顺着气味一路寻找开。
“呀!你,你给我站住。”美丽的槐树生气的转过身对背对着自己跑远的傲雪叫嚷道。
傲雪心里一直着急流云,那还有心思听到后面的叫喊,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傲雪——傲雪。”流云听到有人在叫他,赶紧张口回应她。
傲雪越过一颗树木,背对这流云跑出,四处探头寻找,脸色露出释然的笑。
流云一眼就看见她,对她的后背叫了一声,“傲雪!”看见傲雪转过头,他笑开了脸迎接她。
“流云!”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傲雪连忙闭上了嘴,歪过头不看他。
“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流云搬过傲雪的身体好让她正视自己,见傲雪嘴嘟得高高的,没给自己好脸色的模样。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那时,其实不是……”流云焦急的解释着,却被傲雪打断了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芊芊玉指放在流云嘴边,做“嘘”状。
“嘘,不要说那个字,你永远也不要对我说那个字。如果你再跟我提那个字,那我就真的不理你,知道吗?”说完,傲雪脸红的转过头,不让流云看见她此时的表情。
“好,我知道了,我永远不说那个字,行了吧。那也就是说你不生我的气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对吧。”流云见眼前的人儿羞涩的表情,心中开起了一朵美丽的花。
“嗯。”傲雪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不过,我要去跟它们道下别。”傲雪眼睛直视里头还在欢呼的朋友们。
“去吧!”流云没有多问她是怎么一下子结识了朋友,但是他知道那些朋友非人类,他放开握住傲雪肩膀的手,让她去跟她那些朋友告别。
“记住,要等我哦。”然后头也不回的又跑开了。
流云一人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跑远的傲雪的背影傻傻发愣,他开始幻想着他日后与傲雪的日子改如何过,虎叔的房子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但是如果傲雪不嫌弃的话,他可以靠他的双手养活傲雪和他自己。
一片鲜红色的枫叶脱离了树枝,在空中一直画圈圈的旋转着,然后飘落在流云手掌,静宁停下。流云望着手中的枫叶突然一阵感伤。
枫叶在鲜红时掉落,血在艳红时枯黑,这世间还有什么颜色能够再供我们欣赏,许下的偌言只是永远欠下还不清的债。
“你还有脸回来?”几株槐树远远瞧见傲雪又折跑回来,合伙估算这今天一定要把她了结了。
“怎么了?”傲雪无辜的望着把自己围起来的几株槐树。
“你还问怎么了?你刚刚推了我,你不知道吗?”美丽的槐树气急败坏的一一道出自己所受的屈辱。
“我不是有意要推你的,对不起。”傲雪一副弱者的气势,败下,卑微的道歉。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美丽的槐树咄咄逼人道。
“那你想怎么样?”傲雪懦弱的问道。
“我想怎么样?你问它们咯。”她瞥了眼后方的其它槐树,目的达成的斜嘴歪笑。
几株高高的槐树手拉手围成一圈,把傲雪困在中间,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空隙。株株争先恐后的向傲雪伸出根根丑陋粗糙的手枝,嬉笑的慢慢移近傲雪。
傲雪恐惧的蹲下身子,泪眼汪汪的,可怜巴巴的望向每一株槐树,希望她们不要伤害自己,流云还在等着她一起回去。
“不要!——”
一道尖叫声吓坏满林欢声雀跃的其他兄弟姐妹们,个个皆停下了笑声,停下了歌声,回头张望着。
只见一道七彩光芒亮澈整片深林,像炸弹般往四周轰隆出去。原本绿色的叶子被分解成7、8片,粗壮的树身像被火烧了的一样,变成灰碳。琐碎的木片在空中飘飞,犹如天女散花,可惜它不是花,而是几株树的灵魂、精髓。几百年的道行因它们想接近傲雪而毁于一旦,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它们眼中看到的是,一道很漂亮很漂亮的光芒,它把整片深林照得光亮无比。
几株槐树还没完全看清那道彩光是从谁身上发出,一瞬间的时间,灰飞烟灭。后来它们忆起,自责的道出,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傻,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是很好?虽然它是一颗树。
傲雪拼劲全身力气喊出,声音大得连她自己是怎么发出声的也不清楚,唯一记得一张讨好的面孔对着她笑,笑得纯真,笑得疼宠。脑海中的画面因为那张脸而渐渐晕厥过去,无形中,身体好像被人托起,轻飘飘的飞起。
一路经过欢呼声的妖精们,经过一颗颗小树大树,还有那片被风吹起的灰碳。
飘到树口处,流云正无聊的把玩着脚,一上一下来回互踩,开心的脸因额上飘落的树叶沾着,显得滑稽好笑。
无形的圆圈在流云身边停留了很久很久,紧闭着眼的傲雪感觉到熟悉的气味,眼角处一滴梅红色的眼泪往下滑。风吹不走,掉不下,一直就那样贴着傲雪的眼角形成两朵梅红色的花苞,花苞因为眼泪无法掉落一直向四周蔓延,最后开出两朵妖艳缤纷的梅花在眼角处。
梅花在傲雪眼角处开的诡异,开的妖娆……
忽然,停至包裹住傲雪的透明圆圈,动了起来,以蜗牛那样的速度向前方慢吞吞的行飞。
流云忽然抬起头向路口处望去,见没有人,又失望的低下头。
几公尺外,那团透明的圆圈渐渐染成一个梅红色的圈,以光速的速度冲向云霄,飞入云层之上的宫殿里。
寂静的宫殿,一名黑玉发冠,衣着金黄龙腾梅花纹纱袍的男子,满脸忧郁的看着梅红结界里的傲雪,自言自语:“影儿,把你放下凡间,我实在有点不舍……可不这样,我何时才能见到你本尊,又不愿一直看着你在百花宫里沉睡下去。如果当初我再勇敢一点,今天的你是不是不会不记得我……也许今天你还可以与我一起掌管这天宫里的诸神们……我到底该怎么办?在没有你的天宫里,我是一天虚度一天,现在连父皇、母后也来监视我。生怕我什么都不管,追随你而去……”
一连串长长的叹息。
他慢慢地靠近梅红结界,修长的手中轻轻一触结界边上的花蕊,结界慢慢的缩回去,男子抱紧傲雪于胸前。害怕突然一下子,她就不见了。
“殿下,时间来不急了。”一名手中托着一个貌似钟表,一身铠甲装扮的男子上前对仍抱着傲雪的男子轻声提醒,“再不快点,恐怕……”
下面的话他不敢继续说下去,深怕自己的一句话引来麻烦事。
“梭神,为何朕要如此偷偷摸摸?”男子不舍的看来一眼傲雪,把她放回结界里,对梭神问道。
“殿下,这决定是您当初所下的,属下不敢妄下定言。”梭神小心翼翼的用钟表对准结界四周的花纹,手指结印,口中念起咒语。语毕,手指曲长一指,结界又一次朝凡间飞去。
男子眼睛一路护送它往人间的方向而去,当最后一点光消失在视野处,摊开手整理衣服,手放于背后,威严的朝内殿踱去。
新月如眉。
繁星点点。
一双狠辣的眼睛一直顺着结界来到人间,站立在山头,双手勾搭,念出一大串悲咒,咬下自己的手指,几滴蓝色血液在空中画出一道画,旁边还刻有几个字“雷飞击散”。然后推向一直在坠落的梅红结界,看着它与它渐渐的靠拢,最后融入当中于傲雪身体里。
天空和风万里,阳光普照,火红的太阳如鲜血般艳丽无奇,从东方缓缓升起,照映在一片葱葱郁绿的树叶上。
忽然,一阵强光掠过天际,降落在这片山林中,强光耀眼,劲风扑簌,惊起一滩飞鸟。林中一道闪光掠过,又迅速的消失。鸟儿早起的叫声恢复了平静,叽叽喳喳的同同伴欢呼新一天的开始。
风漫不经心的吹拂着树的每一寸肌肤,树叶摇摇曳曳,飘飘洒洒,吹走散落在地的枯老叶子;也吹起卧躺在地女子的乌黑发丝,乱了节奏的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