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欣子和蚊子之后,我先是一愣,但没过了几秒之后,我便觉得那种亲切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虽然我们已有整整三年没有见过面,但我们毕竟是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四年的室友,同吃同睡,同玩同乐。那是人生中最青春正好,无忧无虑的四年。这感觉是别的时期的朋友永远无法无法给予的。
我妈看这情况就让我先招呼他们,十分有眼色的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我妈前脚刚一走,我就忍不住了。瞬间我的眼眶和他们一样,变得红红的,就像是三只兔子一样。
没过两秒,欣子和蚊子就站起来,紧紧抱住我。于是我们三人就在客厅中拥抱着。好吧我承认,这画面确实有点基情满满的感觉。
“死小子,这几年你跑哪了,换了电话都不知道告诉哥几个一声。真狠心!”欣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不顾形象地说着,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鼻涕流在我衣服上了。
说实话,欣子在我眼里一直就是硬汉的形象,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哭成这样,甚至还说着些撒娇、埋怨的话。我还真有地不太习惯呢。不过,这也正是因为他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乎我这个兄弟。
这时,在一边的蚊子帮腔到:“就是。我和你睡对床那长时间,你每天呼噜都打得震天响了,我都不忍心掉过头去用脚熏着你,这情谊你都不顾及了?一躲就是三年,你小子也真能干的出来这事。”
以前在寝室,确实是蚊子和我关系最好。蚊子以前的时候沉默寡言,性格稳重,现在到也学会了油腔滑调地开玩笑。
看来,毕业了的这三年,大家还是变化了许多。其实包括我自己,也是变了很多的。
我招呼欣子和蚊子坐下,毕竟三个大老爷们抱着在客厅哭也不是会事儿,一会我妈要进来看到了,还不得以为怎么回事呢。
等他们两人坐下之后,我们又闲聊起了以前大学的那些回忆。
一谈起大学的时光,我们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一个我很不想面对的人——海子。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但我至现在也忘不了海子死得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我甚至还能记得起海子对我说地最后一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他说:“快制伏她,用玉佩!”我记得,我都还记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那天发生的事,就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地烙在我心里。我相信,那天发生的种种也深深地烙进了阿龙、欣子和蚊子的心里。谁都没办法抹掉那些记忆,不论过了多久。
在这件事里,我一直觉得责任最大的是我。到底还是因为我降鬼的技艺不行,才会让海子白白丧命。毕业之后我换了手机,彻底与欣子、蚊子和阿龙断了联系,和大学里其他的人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我从没告诉过他们自己的住址,其实我就是想逃避。一看到他们,我总能想起海子,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内疚和自责便会瞬间涌上心头,折磨着我。
回忆着往事,整个客厅的气氛都变得十分沉重。我们三个人都低着头沉默着,欣子甚至在一边独自抽起烟了。蚊子一直不抽烟我是知道的,而我,也因为阴阳师的缘故戒掉了。因为总要念咒或是替人诵经超度,浑身烟熏围绕的总是对逝者的不敬,于是我也戒掉了。
“对了欣子、蚊子,你两怎么凑到一起的,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实在受不了这沉默而又尴尬的气氛,三年未见的老友叙旧,不能总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之中。于是,便开口转移话题了。
欣子掐灭香烟,放松了一下身子,慢慢地说着:“我毕业之前我爸不是给我谋了个公务员的差事嘛,后来我也就去乖乖上班。可那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每天除了坐办公喝茶、玩电脑,都没其他事可做,我觉得那些日子我的屁股都快长茧子了。那日子就是耗费我大好青春,浪费生命,后来老子一咬牙一跺脚就辞了。”
蚊子一边笑着一边插嘴,说到:“你可不知道,他辞了公务员这铁饭碗之后,他老爹差点没气死,想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心都有了。那时正好我的工作也不如意,于是就和欣子一起下海,做建造生意了。虽然苦了点,但起码挣钱多,也不无聊。每天这么东跑跑西跑跑的,倒也还有意思。”
听着他两说他们现在的生活,说实话我有还是多少有点羡慕的。毕竟毕了业还能两个人一起打拼,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我觉得这种生活,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该过的生活,蓬勃有朝气。
而我,没有经历过拼搏奋斗和跌宕起伏,就直接接下了我爸的摊子,进入了平静的生活。看似日子过得有鱼有肉的什么都好,但我缺失掉得却是青春之中最为重要的活力。
我偷偷地叹一声气,又问着:“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问完这话,我就觉得他两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看来却是是有时发生了。
蚊子皱皱眉头,回答到:“其实我两能找到你也纯属巧合。我和欣子现在承包的这个工程,就在你们隔壁县。可是……可是工地上总是出怪事,要给以前我也不会瞎想什么,就觉得只是巧合而已。可是我们以前是经历过那些事的,所以我和欣子就觉得工地上可能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我确实略有耳闻,听说是隔壁总有怨灵出现。但也没有隔壁县城的人过来请我,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欣子又在一边补充到:“后来我们就问当地的村民,当地有没有懂的阴阳之事的人,他们就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了。我两一听就乐了,猜着估计就是你,果不其然。”
兄弟有难,我哪有不帮的份。
于是我安顿他们两住下了,准备明天去工地上看看。可他两怎么都不肯,说工程紧,多耽误一天就多损失许多。到底都是踏入社会的人了,终于也知道小心翼翼地挣钱了。
也好,晚上虽然阴气重,可更能看得清楚亡灵。我现在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了,对待亡灵、怨灵,已经驾轻就熟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我们三人就从家里出发,准备去隔壁县城的工地上看看。而且我也准备好了降鬼的一切工具,以备不时之需。我是绝对不会让三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的,尤其是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我更不允许。
临走时我妈还一个劲地想留蚊子和欣子吃饭,毕竟我毕业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有大学同学来找我,我妈也觉得稀罕。不过看蚊子和欣子挺急的,我妈也就没再挽留了。
欣子开着自己的越野载着我们,没多久我们就到了隔壁县城,来到工地上了。
我刚刚从越野车上迈下来一直脚,还没来得及看四周的情况,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阴气。我是阴阳师的子女,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亡灵。除此之外,成为阴阳师三年,我比之前对亡灵气息的感知更加敏锐了。所以即使不用看,我都知道,这片工地上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站定之后,蚊子和欣子就带着我在工地上四处闲逛着。走了没三、四步的样子,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欣子见我停下来了,紧张地问我:“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点点头。没错,在我们面前十米开外,确实有一个怨灵。他躺在废墟之中,背后靠着一段断掉的钢筋支柱,翘着二郎腿,目视着前方,好像很悠闲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来了,而是只顾自得拿着一个瓷壶往嘴里倒些什么。看着瓷壶的样子,应该装得是酒。死了还不忘拿着酒壶,看来是一个酒鬼。
为了不惊动他,我又慢慢地、轻轻地向前走着,但有些微胖的欣子却不小心踩裂了一块砖,发出“嘭”的一声。
这下子,这怨灵一下就注意到了我们了,把脸扭了过来。这时,我才真的看清他的正脸。这确实与我平日里所见的亡灵、怨灵有所不同。他的脸上有着一般怨灵没有的恐惧,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想想也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所以一般怨灵的表情又凄惨的,有愤怒的,甚至有欢快的,可我就是没见过一脸恐惧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怨灵一定在死亡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说他是被吓死的,我觉得也并不为过。就是因为受了难以承受的惊吓,以至于变为亡灵之后还深深地好怕着,改变不了恐惧的样貌和心性。
果然,这怨灵在看到我们之后,便一溜烟逃跑了,跑得特别快,以凡人的速度是绝对不可能追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