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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庄岩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醉伶楼”走去。
一路上,我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忐忑难安,一想到楼韵与庄岩的约定,一想到他看我的眼神,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对楼韵与原红拂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再这么笃定。
会不会……真是我搞错了?当时原红拂对我的话,只是他的戏言?
不会不会,他能准确地叫出楼韵的名字,这至少能证明他与楼韵之间是认识的;况且,他亲口承认了楼韵与他之间的关系,他向楼韵投去的那个意味不明又充满着暧昧的眼神……
这些,至少可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像楼韵所说的这么单纯才对,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这么好糊弄!
可是,如果原红拂碍于楼韵的面子,不肯承认他与楼韵之间的关系,我又该怎么办?
事情,果然如我预感的那样,在原红拂那里,我又跌了一个大跟头。
当我们走进了“醉伶楼”求见原红拂,向他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只见他神色不惊地撇过眼扫了我们所有的人,把我们引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径直走到床前,坐下,妩媚的回头,他令人惊艳的美貌在大红镂花衣袍将他衬托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轻轻地,他抚弄着搁在床沿上的一支玉笛,在我们期待的目光下终于缓缓的开口,“诸位,你们今天的来意,我想我已经很清楚了,”他的目光落在楼韵身上,淡淡一扫,却又媚笑了一声,“其实,红拂想你们大家可能都误会了,事实上,我并不认识你们所说的这位楼公子,至于刚刚庄小姐所说的什么我坦承与楼公子之间是一对爱人的话,那更是无稽之谈。”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像原红拂这种欢 场中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当着这么多人承认他与楼韵之间的关系,但当他的话真说出口的那一刹,我的心还是沉下了两分,不由得焦急了起来,“不会的,原老板,你怎么会不认识楼韵?”我上前两步走到他的面前,指着楼韵的鼻子,“原老板,请你看清楚,他是楼韵,楼韵!我曾经在你的‘醉伶楼’亲自看见他从你的房间里出来,你还向我坦承说你们是一对……恋人,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我急急地冲他道,企图唤起他的记忆。
哪里知道,原红拂根本不是失忆,他只是如我来时所想的一样,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只见他眼角扫了我一眼,一脸的似笑非笑,“是吗?”又看了看楼韵,对我说,“庄小姐,我想你真是误会了,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位楼公子……噢,对了,看到你我倒想起来了!”他突然故作恍惚的样子。
我大喜过望,紧紧地攫住他的胳膊,“是吗?你想起来了吗?你想起楼韵了吗?”
拜托你啊大哥,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跟他是恋人,这些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证明楼韵的确曾经到过你的楼里,的确和你有过非正常的关系,我也就一切OK了,就算帮我个忙,求你了大哥!
哪里知道,原红拂在那里故作姿态的想了半天,却偏过头来道,“庄小姐是吧?你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天我让庄家超市的人送货到我房里,对了,就是这位楼公子为我送的货。”他指指楼韵,又看看我,“可是这位公子刚把货送入我房里,就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泼妇,一只眼睛好像受了伤包着布条,非要说亲眼看到了她未婚夫在我们楼里狎伶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被她的未婚夫给带走了……”他仔细地审视着我的面容,“对对对,好像就是你……”他用手在我眼睛面前比划了一阵,似在仔细观察我眼睛包住布条的样子,待确定以后,眼睛里竟透出父女相逢般的喜悦,“哈哈……庄小姐,果然是你!你的眼睛好了吗?”
一席话,非但没有帮我的忙,还说得全部的人都一致用指责的眼神看着我,闹得我倍儿没面子。
“咳咳……”我只能干咳两声掩饰我现在的尴尬,缩了缩脖子,避开众人责难的眼神,我继续引导他,“那那那,原老板,你那天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你跟楼韵很熟的,你说他和你很相爱,但由于世俗的关系,你们不能在一起……你当时还一脸的悲戚……这些,你都忘记了?”
“呵呵……”然而我的引导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原红拂用袖捂唇轻笑起来,“庄小姐你真爱说笑,想我开这间‘醉伶楼’整天都迎来送往,有客上门,我们自当欢迎,陪聊,听曲儿,喝酒……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自是不敢得罪,就算客人有一些特殊的……喜好,我们也不能拒绝。但人走茶凉,出了这楼子,我原红拂也就忘了。小姐如今来质问我,还非说我与这位公子之间……”他指了指楼韵,“有暧昧,会不会有些过头了?”
“你……”我顿时被他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况且,身为伶人,红拂吃的是四方饭,虽身不远行,但也听过不少关于京城庄家的事。你说的这位楼公子,红拂既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你庄家的姑爷,大家可以想一想,红拂会这么蠢,跑去人家的未婚妻面前跟她说她未来的相公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他冲大家嫣然一笑,如此解释一番,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肯定地道,“所以,庄小姐,我想你真是记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庄岩与楼管家皆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楼管家喃喃着,用手拍了拍胸口,仿佛听完红拂的解释,他的一颗心才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却对他这样的说辞感觉到莫名其妙,“原红拂你没搞错吧?你当天明明就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跟楼韵早就认识……”我还想辨清事实的真相,他那天与今天的说辞完全是南辕北辙,就算他不敢承认与楼韵的关系,也不用撇得这么清楚吧?
“庄小姐!”哪里知道,原红拂却突然回过头来,打断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虽还柔媚,但那双细长的双眼里却射出一丝凌利与威慑,令我莫名的心怵了一下,“庄小姐,我相信我对于这件事的解释已经非常明白与清楚了,至于你与楼公子之间的事情,这是你们的问题,该由你们自己解决。现在时间尚早,‘醉伶楼’也还未开门营业,红拂接待你们,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现在,请你们出去,我要休息了。”说完,他背过身去,送客的意味非常明显。
“原红拂!你真的是……”看他这样的态度,我真的气得快抓狂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说的都不是事实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一丝希望?
可如今,看到他决然地转身,那一袭华丽的镂花红袍,仿佛是在嘲笑着我的天真。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众人都准备离去,又看着奇轩站在那里一脸担忧的神情,我努力地作着最后的挣扎,我努力的在脑海里想着还能制肘楼韵的砝码。
对对对!不是还有小雅吗?那天她不也看到楼韵过入“醉伶楼”吗?
不行不行,小雅那天虽然有看到楼韵进去,可是偏偏我与原红拂、与楼韵谈话的时候她不在场啊!她根本没有办法为我做证!
天哪,我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么要紧的事,竟然没想到把小雅带在身边!
而现在,连原红拂也帮着楼韵,仿佛这件事就是我无端生有的说辞,庄岩与楼管家……这次看来,是不会再帮我了。
“东家,事情既然已经澄清了,那你看……”
刚步出“醉伶楼”,楼管家就忍不住地问庄岩,“韵儿与小姐之事……”
听楼管家问得这么吞吞吐吐,庄岩顿下脚步,转回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责备我对他们撒了谎,又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陆奇轩,他摇摇头,挥了挥衣袖,“罢了罢了,此事既然我已经答应了楼韵让他们自己处理,我就不管了!”说完,背着手一个人率先冲进轿子里。
失去了庄岩的支持,我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势单立孤。看了看身边的奇轩,我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睛:奇轩,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奇轩也回过头看我,眼神里,是一片温暖与肯定:是的,我相信你!
看着他的眼神,我笑了,安心,却又温暖。
真好,在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幸好,还有奇轩在我的身边。
突然间,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就算天下人都负了我,但只要有奇轩,只要他还愿意相信我,所有的委屈,也都云淡风轻了。
看庄岩上了轿,楼客家转过头来,冲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姐……老奴……唉!千不该万不该啊……”他虚弱地摇晃着头,摆脱一直搀扶着他的楼韵,向庄岩的轿子走去。
此时,只剩下楼韵与我、奇轩三人。
楼韵走到我的面前,向我伸出手,“绮君,跟我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谈。”语气里有着一丝我不懂和情绪。
我却冷笑,看着他,更加紧握住奇轩的手,“不用,楼韵,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话语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楼韵听我这么说,似有一丝伤感,低下头,他的目光落到我与奇轩十指相扣的手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别开了眼,“绮君,不要这样,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哦?为了我好?”我不由得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呢?感谢你不愿解除婚约,感谢你不愿意让我与喜欢的人双宿双栖?感谢你这么自私的要把我困进和你共度一生的恶梦里?”
楼韵听着我这样咄咄逼人的话,脸上受伤的神情更甚,身体微微一晃,他长长的呼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不管你怎么误解我,总之——我,不会放弃你!”
“是吗?”我挑眉以对,倏地拉起奇轩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伸到他的面前,示威性地看着他,“楼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有你的不放弃,但我也有我的坚持。我是人,我只遵从自己的心,其他的,我可以不管!”
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去******狗屁!我是现代的人,我生长在一个法制的社会,我懂得人权与对生命的尊重,我凭什么要为了古人的一句承诺就出卖我的一生?靠!
说到这里,我再也不管不顾,拉过奇轩,径直走了。
直走到无人的僻静之处,我才在瞬间软下了我一直紧绷的身体,一下子瘫进奇轩的怀里,“奇轩,奇轩,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浑身颤抖着,我抱着他宽厚的身体,仿佛是落水者抱着一块救命的浮木。
奇轩拥紧我,良久,他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紧紧的抱着我,让我窝进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待我渐渐平静下来,他松开我,手捧住我的头,轻轻地吻了吻我的眼,温柔的笑,“绮君,我知道为了我们的事,你做了很多的努力。今天看到这一切,我很感动,真的。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再管,不用再想,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
听了他的话,我感觉刚刚还波澜未定的心却在瞬间安定了下来,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是了,就是这个人,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人,才能让我如此的安心。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字,因为有了爱,有了信任,才能成为让我安心的理由.
用力的,我点了点头。
他于是笑得更加开怀,拉住我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