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还没有完全腐烂的人脸上的表情！”凌亦弦道。
明珏愣住，楚旭面沉如水地朝着那地狱所在仔细扫描，点点头，道：“他们的表情很痛苦。”
凌亦弦四人点点头，华绍、蔡英雄、雷箫有些茫然，“被人砍死当然会痛苦啊。”
楚旭摇摇头，“那不是疼痛或者死亡造成的苦楚，而是——”
“挣扎！”君惜朝四人齐道。
“没错！”楚旭环顾四周，一副戒备的模样，肯定地道：“他们不是刻意要自相残杀，倒更像是被人操纵！”
“意识清楚，行为却完全不受控制，屠杀的还是自己曾经的亲友，沾满亲属血腥的双手，单单是看着，对这些闪亮的人都是一种折磨！”说到这，君惜朝向来平静的眉头都不禁紧蹙了一分，“不得不说，这下手的人，好狠毒的心思！”
明珏面无表情，就连向来标志性的笑容此刻都再也挂不住一丝，看似平静无波，可所有在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生气了！
是史无前例的滔天怒火！
“可是，究竟是谁，才有能力做到这一切呢？”蔡英雄歪着脑袋，似乎在翻查着脑海中一切的认知，嘴里念念叨叨，“操纵人类，操纵，操纵……”倏地眼前一亮，他惊呼，“莫不是禁忌之术中的傀儡术？”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不对啊！中了死灵一族傀儡术的人不是会失去意识吗？”
这孩子当初也代表灵院跟着明珏参加了三圣地之斗，在那圣殿神地当中也曾被司马锐的傀儡术控制，之后的一切若不是明珏告知，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沦为地方的枪手。
说到这，明珏也觉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霭，迷蒙中肮脏令人作呕，像成群结队的蚂蚁在她鲜血淋漓的心口上来回踱磨，淌出阴谋前夜的血泪。
全场皆寂，没有人想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火倾容身为几人当中最可能的火元源宿主，想到这番前往这器之天空城都是为了她，最后却见着了这般可怖而令人痛心的一幕，不由心生些许愧疚，道：“现在没走到最后，谁都无法确定天空城是否完全被毁，明珏，你且好好想想，天空城可能还在何方？”
她一语道出，所有人的心都是沉静下来。没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他们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往前走了。
明珏心绪飞转，逍遥谷本就是灵器，受现任城主东方爷爷控制，可他们究竟成功逃了没，逃向何方，她哪里猜得出来啊！
可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道带笑的声音从天空上无端降下，沉沉的压力瞬间兜住了在场所有人。
“怎么不猜了？本将还想多听你们再猜一会儿呢！”
“什么人？”明珏艰难地抬头朝天喝道。
“呵呵。”
天空上一声嗤笑，人影未现，却如烟花乍放般迸发出无数黑色的细丝，犹如掌控傀儡的精丝。
然后，所有人霍然瞪大的眼睛映射出凝坤剑、龙神戟齐齐划破空气的彩光，气势如虹，直冲的对象却只有一人——明珏！
同时，天阙一黑，冰冷的沉黑光芒如星坠地，露出一人狂傲嗜血的容颜。
“死灵六将，死傀，在此参见！”
死傀的声音低沉如鼓，明明带着笑，却令人不寒而栗。
可这一刻，即便是死灵六将的声名骇人听闻，在场所有人却再也没有一丝的额外心力去关注他。场中同时爆发出众人不同称谓却相同骇然的尖叫。
“亦弦！”
“傲天！”
“明珏！”
剑光、戟影层叠交错，绛色、藏青双彩交叠，时空都在这一刻被生生冻结凝固，明珏瞪大的眼眸中是众人停滞如同雕塑一般的阻拦和惊恐。
时灵素、空灵素，果然名不虚传！
明珏在心底不着调地赞了一句，身子已被无形的时空之力彻底束缚，动弹不得，唯有那神志却意外地清醒非常。她看到——迎面而来凌亦弦、龙傲天挣扎而不得的痛苦自责。
心头没由来地沉寂了一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遥遥地望向众人身后同样被定格的秃鹫、残尸。原来，他们就是这样不甘地死去的吗？
那一根根牵缚住她两位好友逼迫着他们无力向她刺来的沉黑死气，就是这位死灵六将的本事了吧！真正死灵的傀儡之术果然远非司马锐那种死灵祭施展出来的可以媲美，最起码，他给了中术之人最痛苦的死法！
一切来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所有都早已成定局。
剑、戟悍然而来，撕裂长空的气爆之声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这时，一道极具腐蚀性的墨色气浪一道拍着一道轰隆过来！
暗灵素！
明珏的光灵素因着融合五行不全的缘故威力根本不及原本的十之五六，可楚旭不同，他的暗灵素本就主吞噬，即便是时、空灵素同样不在话下。
眼前泼墨般降下无数道重叠的重彩，那张扬地吞噬一切其余色泽的霸道，一如那人平日里的举措，此刻，却带了些难掩的忐忑和庆幸。
楚旭面色苍白，整个人都被那可怖的魔头铠甲包裹，眉头紧蹙，双眼猩红而蕴含怒火，看去便就像是那远古魔主般令人望而生畏。他黑色闪电般飞奔过来，双手交叠成印，雄浑的暗灵素海浪般蜂拥出去，铺天盖地，却又霹雳般炸开无数，犹如一张张张开的口，一口狠戾咬断那缠缚着凌亦弦、龙傲天的傀儡死气。
凌亦弦、龙傲天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突然失却力道，时空锁控顿时解开，火倾容、秦归飞速奔上去接上二人，再抬眼，眼眸又瞪大了一圈。
噗！噗！两声轻微却刺耳的闷响响动寂静的全场，汩汩流出的鲜血如同一柄带刺的刀锋，直接贯穿明珏紧绷的心弦，痛彻心扉。
“楚旭！”她大叫出声，盈水的眸中流露出自责和心痛。
被凌亦弦、龙傲天脱手而出的剑势、戟风正面击中，虽被他避开了要害，他那向来宽敞的肩膀此刻却已是皮肉绽放。楚旭哼都没哼一声，面色依旧如前，仿佛被击中的不是他而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