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裴之沛已经从屋子里折了出来,面沉如水。
而紧随他身后的是陈菊香跟她婆婆,黑壮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妈,奶奶,你们怎么也起来了?”
陈菊香跟她婆婆都没吭声,然后他听到男人薄凉的声音响了起来,幽幽地,但莫名令人从心底发冷。
“说,她到底去哪里了?”
裴之沛眼睛微微眯起,无声无息地透露出一股迫人的危险。
陈菊香面不改色地回道,“我都说不知道,你怎么老要为难我们孤儿寡母,你到底是谁?”
“妈,这个大块头说他是钟阿姨的老公。”
黑壮恼怒地趁机告状,“傻子才信他的话,他要真是钟阿姨的老公,钟阿姨怎么还会离家出走呢?”
老公。
差点,七年前他便成了她的老公,只是一步之差,没有成。
如果七年前成了,或许他们现在结局又会不一样。
裴之沛唇角牵强地扯开了半个弧度,声音如淬了毒药的利剑。
“你说得对,傻子才信他的话。”
陈菊香赶忙将黑壮用力地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母鸡护犊似地不让他出来,也不准他出声,激怒眼前这两个看似气势不凡的男人。
何况,说得越多便错得越多。
黑壮到底还小,不识人心险恶,无意间透露了太多的消息给这两位。
先前,自己在屋子里可是咬死了没听过什么姓钟的小姐的,偏偏儿子给说漏了嘴。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精明睿智那种角色,她跟黑壮的道行在他面前根本就是连尘土都不如。
“你们不说我也不勉强,这扇大门,从今天起,你们别想踏出一步。”
他冷淡地丢下了这么一句,“小陈,你去门边守着,一个也不让出,一个也不让进。”
小陈自然是俯首称是,唯令是从。
周黑壮好不容易挣扎开母亲捂住他嘴巴的那只长了厚厚茧子的粗手,急不可耐地抗议,“你凭什么啊?妈,我们把村长叫来,让村长跟大家伙来评评理。这是我们的家,凭什么他一个外人还不让我们进出了?”
陈菊香难得板起脸来训斥道,“黑壮,闭嘴。”
这个浑身气势迫人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他既然敢撂下这样的狠话,一定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陈菊香直觉相信他的话,这或许是裴之沛天生发号施令惯了的缘故。
黑壮有些委屈,但还是慑于母亲的威力,最终敢怒不敢言。
耳朵总算是清静多了,陈菊香默不作声地扶着老母,扯着儿子往回屋。
明天再说。
还有,她还有不少腹稿要问儿子,这小意怎么莫名其妙不见踪影了?
否则,这男人早就找到人了,她一个孕妇深更半夜能上哪里去呢?
这会,陈菊香更多担心的是钟意情的安全问题。
介于那个危险十足的男人存在,她是半个字出口都分外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小意的什么人?如果是她的仇人,那真的是麻烦了。
逃到这地方来都能被逮住,足见这人不好对付,权势惊人,也不知道小意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男人。
钟意情脸色惨白地靠着那颗大树,裴之沛居然不走了?
胁迫了菊香姐一家后,还逗留了下来。
看来,他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抛弃这家人。
他果然是胁迫人的高手,难怪自己总是败在他的手下,说到底,是她的心,还不够狠。
她紧咬着下唇,指甲都嵌入肉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子忽然软了下来,顺着树干滑到了地上,颓然地坐在潮湿的地上,神情木然呆滞。
她都逃到这里来了,他为何还要穷追猛打,就不能放过她吗?
非要逼她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才肯罢休,是不是?
她的手,在本能触及腹部的时候,如同触电般地离开。
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既然如此,那别怪她狠心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
否则,后患无穷,迟早会成为自己被胁迫的梦魇。
她已经被胁迫够了,不想生个孩子再成为他胁迫自己的筹码,连同下半辈子也翻不了身。
这样的日子,太折磨人了。
他们都找到这里来了,除非她不出门,不吃饭,否则迟早会被他们逮个正着,还要波及善良的菊香一家人。
黑壮方才已经得罪他了,菊香姐也是向着自己的,哪怕在恶势力面前,都没屈服将自己给招供出来。
他们很对得起自己,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情,不能牵连他们。
想到这里,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沉重地朝着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行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走上断头台一般,带了壮士扼腕的无奈跟坚决。
“我在这里。”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却被他粗暴地一把带进了怀里。
他阴沉着一张脸,霸道地将她的纤腰给紧紧扣住,然后如同狂风细雨般地俯身掠及她口中的馨甜,借机平息自己的滔天怒意。
他的吻,肆无忌惮,浓烈狠戾。
她只能被动地承受来自他的施压,嘴唇传来的刺痛,让她微微蹙眉,但并没有推开他,因为她根本就推不开盛怒中的他,还不如省点力气。
她惨白的脸色,被他吻得差点窒息,微微涨红。
等到他松开她的唇之后,她明显觉察到自己的嘴唇被他给吻破了,肯定肿得很高,足见他怒火之烈。
“有没有后悔?”
他问。
性感的喉结滚动,他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问她,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
她倏然一笑,咬着下唇,清冷地道,“没有。”
怎么会后悔呢?
如果还有机会,她还会逃,还会逃得更远,此生都不会被他找到更好。
裴之沛的瞳孔骤然收缩,侧头看向她,却不能克制地讽笑,“不管有没有,现在都立刻跟我回去。”
他的耐性,都快被她给耗光了,一秒也不情愿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