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沛接到壮汉一的电话后,不由一怔。
轻烟出事了?
失足从楼梯上滚落?
他微微眯起眼来,眸中的光芒明明灭灭,起起伏伏。
就在他抛出话把她送走之后,她就恰巧出了事。
若说是平常的意外,这也太凑巧了点吧?
若不是的话,那么她……她也太过残忍。
之前处心积虑要生下来,这一刻为了自己的将来,能够不假思索狠下手,过于残忍了。
这样攻心于计的女人,太过可怕。
他一直厌恶这类女人,甚为不喜,以前轻烟也没流露出来,如今她的言行是越来越极端化,让人很难将她跟以前那个大方得体、仪态万千的名媛莫小姐联系到一起。
“裴先生,你要过来吗?”
“不了,她的病情确认了,跟我说一声。”
他好奇她到底对自己狠心到哪种程度……
裴之沛自认自己还没清闲到那个地步,他对她已经够仁慈了,只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跟他过意不去。
即便酿成了悲剧,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有个人,还是要知会一声,毕竟莫轻烟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看这情况,估计是保不住了。
阎子末陪母亲去了一趟珠宝店,母亲的一条项链少了一粒微小的碎钻,对于女人而言,尤其是贵妇而言,最忍受不了的便是瑕疵了,阎母也不例外。
他反正是家里最无所事事的,子夜挑了大梁,爷爷又勒令他身体完全康健再接手过来,说到底,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以免发生悔恨终生的意外。
有些事情,一次便足矣,再来一次,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也干脆撒手不管,毕竟子夜胜任有余。
加上裴先前的一席话,让他心境复杂无比,他出来走走也好,就当散散心。
他没想到的是在珠宝店,撞见了婕瑜跟顾璟琛在一起。
他们两个并没有瞧到他,径自低头在交谈着什么,轻松愉悦,身体挨得极近。
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赏心悦目的。
他突然有些嫉妒起顾璟琛来,婕瑜这么快就接纳了他。
那些谣言,他原本还是不信的,觉得子虚乌有,凭空捏造,传得满天飞。
当亲眼目睹时,他的身子僵硬得不能再僵硬,连脚都抬不起来,如坠千斤。
怎么可能呢?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了呢?
可是,这世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他唇角的苦涩跟心里的苦涩刹那融会贯通到了一点上,苦得堪比黄连。
顾璟琛,学术界的天之骄子,清流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成就非凡。
他的人生,如钻石般璀璨生辉,光芒四射,迫人眼球,一路都是学霸中的战斗机,没任何人能够分去属于他的光环。
他唯一踢到的铁板便是钟意情,在情感上遇到挫折并不可怕,只要他肯再爱,肯移情,那么前仆后继排队的女人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顾太太,这宝座,还是不少人想要霸占的。
他的心,一点一滴沉了下来,被巨大的石头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一次,顾璟琛的巧遇,为婕瑜解围,或许不是巧合,而是他有意而为之。
有心机有城府,外加有魅力的年轻教授,长得有一表人才,配婕瑜,在外人眼里,或许还是婕瑜高攀了他呢。
毕竟,婕瑜已经是二婚了,顾璟琛还是未婚钻石单身汉。
他想悄无声息逃离,怕被他们两人看到自己,怕他们的亲密举动刺瞎自己的双眼,怕不受控制做出惊人之举。
他还没来得及倒退一步,母亲就先一步回头喊了他一声,“子末,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声音不低不高,正好让店里正在挑选珠宝的两人逐一转过头来。
然后,他便迎上了那双动人的明眸,心跳如雷。
轰地一声,天塌地裂。
她只是停了片刻,就转过身去,又凑过头去跟顾璟琛侃侃而谈,仿佛自己之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比掏了出来被扔到了地上,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到最后,已经完全丧失了知觉,神经麻痹了。
他脸上的痛楚,一点一滴刺痛了阎母的眼睛。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她嫌弃儿子的窝囊,凌婕瑜,除了家世不错,其它的也并不出挑,性子、样貌比她好的,其它世家,不胜其数。
阎家的继承人,哪怕是二婚,还是有不少世家愿意将女儿嫁进来的。
要不是子末不愿意,她早就帮忙操持上了,新任儿媳妇都能上门陪她逛街了。
“婕瑜,真巧啊,在这碰到你。”
阎母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了下自家失魂落魄的大儿子,连情绪都不知道掩藏,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对凌婕瑜痴心不悔。
他不嫌丢人现眼,她这个当母亲的还嫌呢。
以前就不是很喜欢,离了也就离了,离了还利用子夜敲诈了一大笔阎家的钱财,真是可恶。
不就是跟顾家的小子勾搭到一块么,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子夜居然被这女人给蒙蔽了,白白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阎母每当想起那一大笔钱来,就肉疼不已。她自己入阎家这么久,操劳了大半辈子,也没得到这么多实际丰厚的回报,当真便宜了姓凌的小贱人。
阎母脸上皮笑肉不笑,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不是真心真意的,凌婕瑜也自然不傻。
阎家的人估计除了子夜可以信任外,其他的,她是一律不信。
这个前婆婆,也不是什么贤惠的好人,这个节骨眼上跟她摆出笑脸,心里八成是在骂她不要脸。
“阎伯母,是挺巧的。”
尽管她分外不想跟阎家人再有牵扯,可当下遇到,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就给个脸吧。
如果人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嘴上不饶人了。
顾璟琛不动神色地打量这三人之间的你来我往,连细微神色变化都没有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