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瑜的性子,刚烈不输任何男子,他又岂会不知道,自欺欺人罢了。
梦跟镜子摔碎一般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也该醒了。
阎子末并不是用蓝牙接听的,阎母又消停了下,断断续续,她听得不真切,好像敏锐地捕捉到了“莫轻烟”三个字,还有什么“孩子”的。
难道说……
阎母激动了,把对大儿子的怒其不争立马丢一边去了,跟大儿子的恩怨那毕竟是内部矛盾,合力解决外因才是当下更为紧要的。
“子末,莫轻烟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
“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孩子可能保不住了,人在陆军总医院。”
阎子末虽然吼了母亲闭嘴,可那是事关婕瑜,如果是别人,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他轻描淡写地道,母亲这些时日对莫轻烟私下的动作频繁,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一无所知。
“我们去陆军总医院。”
阎母喜上眉梢,这样的好消息若是不确认,她心里总觉得不上不下的。
于是,阎子末便跟阎母一块去了陆军总医院。
阎家的人,并不是一般人,所以很快就打探到了莫轻烟目前的状况。
阎母这个一贯看她不顺眼的,也没料到跟小强一般打不死的莫轻烟这一回伤亡惨重。
非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连她自己的身体都受伤不轻。
肋骨断了两根,躺在床上连起来都困难。
阎母跟阎子末去了她的病房,莫轻烟门外守着五个壮汉。
阎母纳闷,“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莫轻烟身边的确是有保镖的,可之前的队伍没有这么庞大啊。
“之沛的人。”
阎子末并没有瞒着母亲,反正母亲不会帮莫轻烟,告诉她也无所谓,掀不起风浪。
莫轻烟已经醒了过来,脸色透明,精神憔悴,身上绑着绷带,整个人狼狈不堪。
阎母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怜悯之色,反而觉得松了口气,是真的。
莫轻烟再也蹦达不起来了,今后再也威胁不了他们阎家了。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莫轻烟自嘲地勾了勾唇,没想到连勾唇这样的举动,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脸色扭曲了起来。
阎子末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没有落井下石的必要。
“阎子末,如今我孩子没了,我也不奢望母凭子贵嫁入阎家,我以后再也威胁不到你了。你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和颜悦色、低声下气,阎子末有些意外,阎母更是嗔目结舌,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
“什么忙?”
他淡淡地问,情绪波澜不兴。
“我不想离开青州,你能不能帮我劝劝裴,让我留下来呢?”
莫轻烟急切地说完,一瞬不瞬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所有的希翼,全部押到他身上去了。
点头,点头,他快点点头。
莫轻烟全身的细胞不停地在叫嚣催促着阎子末快点答应她的要求。
只可惜,她还没等来他的回复,被阎母捷足先登抢先了一步一阵数落,“这帮当然不能帮了。”
“什么小小的忙?你若是安分守己,之沛至于不让你待在青州吗?你可是他外公的救命恩人,肯定是你把他惹怒了,才让他不赞成你留在青州生活。”
对于裴之沛的决定,阎母虽然觉得是有几分狠辣,但对极了自己的胃口。
她也不待见莫轻烟,余生能不见到这姓莫的在自己面前晃荡,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若是在青州,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碰面的机会。
莫轻烟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自己儿子搞大的,以后要是子末再娶,让人为此指指点点,总不是一件好事。
只有莫轻烟离开了,这些过往云烟才会跟着一起消失,子末也能开始他的新生活。
没有莫轻烟,没有凌婕瑜,子末的心境也会渐渐恢复。
莫轻烟早就看阎母不顺眼了,这个翻脸比翻书还来得快的老虔婆,利用完人了就想立即丢掉,实在是太……太不把别人当一回事了。
之前阎子末成植物人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生下这孩子,对自己也算是关怀备至。
她还为阎母可圈可点的行为,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三十二个赞。
没想到啊,这美好的假象才维持了多久就被撕裂得荡然无存了。
阎子末一醒来,阎母就恨不得踹了自己这个没了用处的,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跟她毫无血缘一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我在跟你儿子商量事情,你就算是长辈,莫名其妙插嘴,也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
莫轻烟其实对阎母窝了一团的火,实在不能当着阎子末的面对他的母亲大打出手,更何况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她只能用言语来为自己扳回一城,不落人下风。
如果她的眼睛能放火的话,阎母早已成了一堆焦炭。
“子末,这种女人,你若是想帮衬,回头别给我进阎家的大门。”
阎母本来在珠宝店受了凌婕瑜的炮轰心情正不爽呢,眼下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她自然是要收拾的。
反正莫轻烟如今已经成不了气候了,连裴之沛都不站在她身后了,她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没了裴之沛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对不起,这个忙恕我无能为力。”
阎子末抿唇,脸上略带歉疚。
“其实你还是离开青州比较好。”
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在青州,莫轻烟肯定还会想着法子作,想着法子拼命折腾。
与其让她没完没了折腾掉她的小命,还是去遥远的地方重新过平淡的日子比较好。
若非是看在她怀过自己孩子的份上,他是连提点的话,都懒得跟她提。
对于她,他倒是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从来没有对这女人抱过希望,行事太不知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