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闻道男子熟悉的味道,也不回头,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她贪恋此刻的温馨。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她是聪明的女子,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是要出征了,现在情势如此严峻,已经由不得他再当闲散王爷,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她好好打理王府,不让她又后顾之忧。
“颜儿,累了吗?我们早点歇息吧?”钟离毓轻轻抱起她,往床边走去。一如既往地帮她脱去鞋子,还有外衣。在这个时代,一般都是女子伺候丈夫,可是他总喜欢反过来,伺候着她,而她也不会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伺候。
“我来帮你。”见他动手准备除去自己的外衣,展颜跪坐在床上,伸出小手,往他的腰带探去。
“好。”钟离毓欢喜地应着。
展颜缓慢地帮他解开外衣,挂到床沿上,再轻轻地除去他的靴子,动作很生疏,但是他却很受用,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仿佛这一刻,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忧心。
“好了,可以睡了。”展颜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她还是第一次脱男人的衣服。
“好,睡觉。”说完搂着她,躺了下来。现在已经入夏,天气已经不凉了,但是他还是喜欢抱着她入睡,展颜也不在意,找了个自己认为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没两下就睡了过去,他的怀抱总是让她心安,总能让她很快就能入睡。
看着她安静的睡容,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看来要早点结束战争,早点回来陪她才好,这是他入睡前心中的想法。
这一日,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回了京城,镇南王通敌叛国,已经投靠了西垣。望城失守,剩余的少量残兵撤到离望城最近的宁城。
东陵王接到消息的时候,心里万分惊骇,望城一破,西垣入侵东陵,指日可待。他万万没想到,曾经的东陵战神,会投靠西垣,一向战无不胜的镇南王打了败仗,令人不敢置信,如今,似乎明白过来,镇南王为何会打败仗,原来是早有预谋。
东陵的人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前听到镇南王打败仗,心里还留有几分期盼,认为是镇南王久不上战场,有点生疏,过几天就会好起来,没成想镇南王竟然通敌叛国,大开城门,让贼寇入侵。一时之间,曾经的战神镇南王,成了东陵人人恨之入骨的罪人。
展颜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是卖国贼,她身上还流着他的血,这让她心里很愤恨。为什么,为什么他是卖国贼的女儿,虽然别人不知道她是镇南王的女儿,但是她自己清楚,她身上流着何人的血,她气得双肩颤抖,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她用力握着拳头,指骨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把掌心扎破了。
“小姐,你别这样,会伤到自己的。”晴云在一边焦急地喊。
钟离毓从皇宫出来,一进家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看着她掌心有血渗出来,而她自己完全无意识般。嘴里喃喃地念着:“为什么,为什么……”重重复复就这三个字。
钟离毓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用力掰开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颜儿,不关你的事,他是他,你是你,你无须自责。”
“我是卖国贼的女儿,我是卖国贼的女儿。”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泪花。
“不,你是谷无忧,无忧无虑的谷无忧,别哭。”他轻轻擦去她的泪,试图安慰她。
过了好久,她才从刚才的失控中缓过神来。
“他为什么这么做?”展颜怎么都想不通,真的找不到他叛国的理由,当年听说他在战场,险些丢了性命,但是没有一刻放弃过打败西垣,几度生死,从未曾退却。而当初可以为了保卫国家,愿意牺牲掉自己性命的人,怎么突然会叛国。展颜冷静下来了以后,又从新分析起这件事情来。
“我也想不通,看来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钟离毓也是一脸沉重,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明白,镇南王为何会叛国。
“你什么时候出发?”展颜知道他这几日一直在整顿军队,应该是要出发了。
“明天一早,如今形势太紧迫,已经刻不容缓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想起她刚才情绪失控的样子,忍不住担忧道。
“我知道,放心吧。”展颜已经恢复了冷静。
“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还要去一趟军营,今晚尽量赶回来陪你用膳。”他略带不舍地放开她,柔声开口。
“我,你去吧,我等你。”展颜对他微微一笑,不想让他担心。
钟离毓已经连续忙了几天,明天就要出征了,展颜也希望他临走之前能陪她一起吃顿饭,所以早早就命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着他回来。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到了用膳时间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展颜看见他,欢喜地开口。
“嗯,都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出发。”他温柔一笑。
“那就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展颜第一次动手为他布膳,可能是因为要离别的原因,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草草用了一些,就命人撤了。
钟离毓掏出一块白玉令牌,只见令牌上面赫然写着‘悠然令’三个字,他把令牌递给展颜,轻声开口:“颜儿,我不在的日子,悠然阁就交给你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他们帮你。见到令牌如同见到我本人。”
“好。”展颜没有拒绝,他不在的时间里,她会好好帮他打理淳王府和悠然阁的,等他回来,再还给他。
这一夜,展颜舍不得睡,就睁着眼睛静静看着他,他们成亲才不过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她感觉很幸福,不曾想,这种幸福才持续了这么点时间,就要中断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颜儿,你再这样盯着我,我就吃了你,他暗哑地开口。”知道她没心情,他不敢乱动,可是这个小女人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是很考验他定力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