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声痛呼实是又糯又软,如水般柔,但那一撞一撑之力可都不小,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有。而且与她每一下接触,纪若尘体内灵气都会大跳几下,惟有三清气不为之所动。也幸亏如此,纪若尘才未有当场喷血,但也经脉如绞,痛得脸色惨白。
说也奇怪,那女子才离开他身体,纪若尘体内燥动不休的灵气立刻安静了许多。他腰腹微一运力,闪电般弹了起来,左手拇指已然扣在了玄心戒上。
但在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时,纪若尘当即大吃一惊!
她看上将将二十左右年纪,身着青色长裙,除此之外,并无多余装饰。但她已不需要任何装饰。
乍看上去,她竟与顾清有六七分相似!但纪若尘细细看去时,才发现两人其实截然不同。顾清如苍天白云,高洁孤远,有天地之气,全无一分一毫女儿之态。然而她恰恰是另一个极端,其柔如水,感觉不到一丝锋芒,只会令人心生怜意。这青衣女孩,已将世间女子的温柔诠释到了极处。
此际她鬂发略显凌乱,面色苍白,唇上只有淡淡血色,一双黛眉早已因疼痛绞在了一起。看到她有若梨花带雨的痛,纪若尘冷硬如钢的心中不知怎的,竟也微微一痛。
他目光随即顺着她身体向下扫去,已看到了她苦痛的源头:在她左腿外侧,正钉着一支翎箭,鲜血已洇湿了一大片衣裙。
纪若尘眼力厉害,一眼望去,已知翎箭入肉二寸余,这伤可不算很轻。翎箭箭头长四寸,露在外面的箭锋上生满了倒钩,又有数道细细血槽,鲜血正一滴滴顺着血槽流出。
纪若尘心中之痛一闪而逝,右手微微一动,短剑赤莹已悄然自袖中入手。
这女子虽然看上去道行十分低微,比之纪若尘还颇有不如,但此地道路不通,左近渺无人烟,她恰好出现在这里已是十分奇怪,更奇的是以纪若尘的灵觉,竟然完全无法察觉她的接近,甚至于肉眼也无法辨识,直到她撞入怀中的刹那,纪若尘才看到她的身影,就如此前她完全是隐形一般。
那青衣女孩向纪若尘盈盈一礼,忍着痛道:“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撞到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纪若尘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心神不松反紧,暗忖道:“看来这就是苦肉计了,来得倒是真快!只是如此粗陋计谋,也想骗得了我?真当我是山野村夫不成?”
他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堆起微笑,拱手道:“即是如此,那姑娘快逃就是,何须如此多礼?”
纪若尘本是有心调侃,哪料到那青衣女孩本踉跄着跑出了数步,听到他话后竟又转过身来,道:“叔叔说过,死生事小,礼仪事大,虽身处绝地,礼不可废。今日得罪公子之处,他日定当回报,我……我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