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战甲坚固异常,就连定天神矛也没办法将之憾动半分,又何况是小白手中的白云枪呢?然而,再坚固的战甲也是无法包裹住全身所有的部位的,虽然青鳞战甲的厚实程度已经不可谓不高,然而,终究还是露了两只眼睛在外。
而这露在青鳞战甲之外的两只眼睛,也就成为了与段义行对战的对手的唯一一个可以为之利用的最佳的时机。
小白显然就做到了这一点,虽然她的白云枪根本就无法在青鳞战甲之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然而,她却合理地运用了自己瞬间移动的能力,在段义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率先废去了段义行的一只眼睛,然而又如法炮制,此时,她的白云枪迅如闪电,已经向着段义行仅剩下来的那一只眼睛再一次地刺了过去。
段义行脸色发白,小白出现得是如此的突兀,让他根本防不胜防,而面对小白这近在咫尺的攻击,就算段义行有心,也已经无力回避了,难道今日这一战,自己的双眼将全部贡献在这里了吗?
段义行自然是心有不甘的,然而心有不甘又有什么办法,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根本想不到任何的方法能够避过此劫。
就在段义行万念俱灰,绝望地等待着小白的白云枪废去他第二只眼睛的时候,忽然之间,在他的面前闪过了一阵银色的光芒,随后,一个男子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挡在了他与小白之间。
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忽然出现挡下小白这显然对于段义行来说是致命一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灵门少主戴兴奕。
小白狠狠地瞪着戴兴奕,说道:“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在戴兴奕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有的只是深深的落寞,他的声音,同样也充满了落寞,显得十分的低沉,他对小白说道:“小白姐姐……”
小白喝道:“我已经说过了,不要这么叫我。”
戴兴奕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但段义行无论如何也是我们灵门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两只眼睛一起废在你的手上,对不起。”
小白面色如霜,冷冷地说道:“你我阵营有别,本来就是敌对之人,在战场之上生死相搏只是迟早的事,你又何必找出这么多的借口来给自己无端地施加压力呢。就算你不想与我为敌,为了能够带领大家一起离开这灵门大宅,我也会与你为敌的。”
戴兴奕知道小白说的话句句属实,他们双方之间从一开始的关系便是互相敌对的,虽然灵门八百年来都没有任何的一个侵入者,但灵门之中对于侵入者却是有着明文规定的,只要是擅闯灵门大宅者,一经发现,必须斩草除根,任何人也不能放过,就如同徐顶天一样,纵然离开了灵门大宅八百年之久,也没有一日能够逃离灵门的追杀,只要最终潜入了毒气沼泽,才能够过上一两天安稳的日子。
逃过一劫的段义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戴兴奕已经用手中的断情丝架住了小白的白云枪,虽然对于毁了自己一只眼睛的小白深恶痛绝,但是毕竟少主已经出手,若是自己此时再出手的话,必然会引起少主的不快,于是段义行在戴兴奕的身后行了一个礼,说道:“多谢少主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戴兴奕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说道:“没关系,你先退下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对于戴兴奕的话,段义行自然不会违逆半分,他用那仅剩下的一只眼睛再一次狠狠地瞪了小白一眼,然后静静地退到了一边,注视着接下来小白与戴兴奕之间的战斗。
其实在实力上,与小白相比,段义行还是能够占据着一定程度的上风的,然而小白的瞬间移动之术实在是太过厉害了,而且不了解瞬间移动的人根本不了解它的移动方式,而段义行显然就是吃了这个亏,在每一次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小白时,都显得是那么地措手不及,才会接二连三的吃到这样的苦头。
静静地退在一旁的段义行正好站在了曾子成的身边,看到身边的曾子成,段义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曾子成同样没有说话,虽然二人之间一向不和,但是此时曾子成知道,若是枉生事端,只会对少主接下来的战斗产生不利的影响而已,而且毕竟这次的事件多多少少是由于自己才会引起的,所以,段义行之所以会失去一只眼睛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或多或少,在曾子成的心中,对段义行还是有一些抱歉的想法的。
场中,两件宝物都散发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显得是那样的寒冷。
而小白与戴兴奕脸上的表情,则要更加地寒冷。
戴兴奕小孩天性,虽然在初遇小白时,也与其他男子一样,对于小白那绝世容颜显得惊讶无比,所以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两眼。然而,一向讨厌别人盯视自己的小白却在戴兴奕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其他男子在盯视自己时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邪念,所以,对于戴兴奕,小白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好感的,然而,到了现在这个时刻,她可能是自己一方这边最后的战斗力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的她都必须与戴兴奕为敌,如果连她也败了的话,那么这一次的寿云山之行,不仅没有办法将威霸天的同伴们一起救出去,就连他们自己,也得把性命给送在这里。
而对于小白,戴兴奕的心中却是真心地喜欢的,他的喜欢并不如寻常男子对于女子的喜欢,更多的则是一种对于姐姐般的关爱,在小白的身上,戴兴奕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好感,这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缺少母爱的结果吧,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有一个年长于他的姐姐,一直照顾他,疼爱他。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巨塔中无数的灵门弟子的死让他从当初的天真无邪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个沉着冷静的灵门少主,如今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他知道,此时此刻,灵门正在经历八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浩劫,身为灵门少主的他,必须承担起拯救灵门的不胜任,他不能够再让任何人在这灵门大宅之中为所欲为,他必须清除一切的祸害,为这灵门大宅换来这八百年来一直不变的清静。
所以,他才会允许段义行杀死威霸天,所以,他此时才会与小白刀刃相向,虽然,这些在他的心中都是极不情愿去做的事情,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一句话,显然是一个亘古不变的永恒真理,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断情丝之上的银色光芒显得越发地刺眼了,看来,不仅仅是在面对伤心人的时候断情丝会发挥出强大的力量,在戴兴奕自己也逐渐地变成一个伤心人之后,断情丝的威力显然增长得要更加地迅速。
此时的戴兴奕,与一日之前和威霸天战斗时的戴兴奕,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了,这一夜之间的转变,对他来说,的确是太大了。
威霸天在遭受了刚刚段义行的一记重拳之后,由于胸口伤口处有定天宝珠的神力凝聚,那一记足以致任何人于死地的重拳所留下的伤势竟然在此时渐渐地恢复了过来,恢复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而刚刚还完全无法动弹的威霸天此时也已经可以用双手支着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望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无论是段义行还是小白或者戴兴奕,都大吃了一惊。
“什么?这,这不可能。”最为震惊的自然还是段义行本人,对于自己刚刚那一拳的威力他自己自然是最为心知肚明的,威霸天能够在那一拳之下存活下来已经够令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了,而如今,在中了那一拳才过了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后,威霸天居然独力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若非亲眼所见,想必就是打死他,估计他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小白虽然同样也对威霸天如此之快地恢复了伤势感觉到震惊,但心中更多的感觉却还是欣喜,此时的她虽然还在与戴兴奕进行着对峙,但她还是用略带关切的语气问道:“威霸天,你没事吧?”
若是完全没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此时的威霸天,除了胸口还有一些隐隐作痛以外,几乎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定天宝珠那股神力凝聚在胸口,让胸口处受伤的地方一直感受到一股温暖、舒心的感觉,也使得那剧烈的疼痛感稍稍有所减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定天宝珠神力的作用之下,那剧烈的疼痛感也开始慢慢地减退,恐怕再过不久,威霸天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为了不让小白担心,威霸天尽量提高了声音,说道:“放心吧,小白,我没事。”
听到威霸天的声音如此的健康,小白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在她的脸上,原本那一张冷如冰霜的脸,也开始渐渐解冻,露出了一丝笑颜,她看着眼前依然面色紧绷如铁的戴兴奕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戴兴奕没有回答小白的话,其实在看到威霸天平安无事的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在他的心中,感受到了却不是失望,而是一种兴奋,毕竟,威霸天在他的心中,已经是他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了,刚刚之所以会同意段义行取威霸天的性命,那也是完全站在灵门的立场在考虑问题,其实在戴兴奕的心中,自然是十分的不希望威霸天就此死去的。不过,虽然对于威霸天的恢复感觉到一阵欣喜,但威霸天如此恐怖的恢复能力还是让戴兴奕感受到了一阵后怕,毕竟段义行那一拳的威力他与段义行相处多年,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的,能够如此之快的恢复那么重的伤势,看来威霸天对于灵门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无论如何,威霸天都一定不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再不情愿也好,哪怕是自己动手,他也一定要为灵门除掉这个隐患,毕竟,他是灵门的少主。
一线杀机从戴兴奕的脸上一闪而过。
这一线杀机自然没有逃过小白的眼睛,小白同时看到在露出那一线杀机的同时戴兴奕的眼睛不偏有倚正望着此时站在小白身后不算太远处的威霸天,戴兴奕心中的想法立刻便被小白猜个正着,看到戴兴奕变成如此模样,小白的心中也是有些许的难过的,若是他们永远不来这寿云山的话,只怕戴兴奕永远也只会是一个少年心性的自由人,永远也不会被这些世俗杂事而搞乱他的心境。
小白淡淡地说道:“你长大了。”
这一句话与在此处小白重新出现之后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对比,都要更加温柔,毕竟,小白也是一个女子,对于之前的戴兴奕,她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如今的敌对以及仇视即使在小白的心中,也是有着许多的无奈的。
小白的话让戴兴奕的心猛然一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拧了一下,在他看来,小白这一句温柔十足的话比起刚刚冰冷无比的话来,还要更加让他难过上百倍、千倍,因为他知道,也许这一句话将会是小白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温柔的话,在此之后,他们就将成为真正的敌人,彼此之间也将会展开一场殊死的战斗,而在这场战斗之中,能够活下来的,只能是最终获胜的那一方。
人世之间本就是充满着许多的无奈的,但是这无奈对于上古灵兽小白以及久居寿云山之中的戴兴奕来说,却是极难体会到的,而如今,一夜之间,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时感受到了这一种无奈。
想必,这种无奈,本身就是一种无奈吧。
二人的斗气,忽然之间同时都提升了数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