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想了想,知道也只有这个办法稍微可行一点,便赶忙拿出她的医药箱,对着我,给自己易容起来
。因为这个易容术我们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所以,杏儿改装起来,动作也变得非常熟捻,半刻钟之后,就已经妆容妥当了。
我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她现在的面孔,若不是靠近她,仔细端详,是很难瞧出个什么端倪的。她的身形与我相似,身高比我稍微矮一点,但是,若是坐在椅子上的话,便无人能够瞧得出来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这样便可以了,等会你要沉住气,不要慌张和急躁。现在,你先将我床前的蚊帐和围帘放下,然后打开门,坐在梳妆台前,我来出声喊剪春和赵公公进来。”
杏儿一一照做后,我也提高了音量,向外面喊道:“剪春,带赵公公进来吧。”
片刻之后,我就听见赵公公对着杏儿坐的那个位置问安道:“奴才给娘娘请安了,多日不见,不知娘娘的身子是否安好?”
“让赵公公久等了,我在此间过得还算不错,比较清静,有劳赵公公牵挂了。不知赵公公这次前来,是为何事呢?”杏儿学着我的声音回答道。
可能是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杏儿学出来的声音,倒与我的真实声音还真有几分相似,略微有些不同的地方,也被她巧妙的用沙哑的声音掩盖住了,我心中的那块大石也算暂时落地了。
“听娘娘的嗓子,好像有些沙哑,娘娘在这里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在娘娘入冷宫那夜,奴才曾吩咐过剪春姑娘一些话,想必剪春姑娘应当也已经告之过娘娘了,后来,奴才听赵侍卫说,娘娘不愿意这般做。所以,奴才专门过来一趟,就是希望能够请求娘娘再三思一番,改变一下想法。毕竟这种机会一旦错过了,就很难再有了啊。”赵公公回答道。
我一听,感觉有些糟糕,这件事我尚未告之杏儿,她现在听见了赵公公的这番话,肯定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想到这里,我紧张得手心都不禁捏了把汗,有些着急的等待着杏儿的回答。
只见杏儿沉默了半饷后,回答道:“我前些日子染了些风寒,现在虽然已经大好了,但是,嗓子仍然还是有些沙哑。你说那件事情待我再考虑考虑,待考虑好了,我再给你准备东西吧。不过这些都只能等改日再说了。”
听见杏儿的回答后,我的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赵公公听完,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娘娘,现在还不是赌气的时候啊。后宫中的嫔妃众多,等待着皇上宠幸和急着讨皇上欢心的还大有人在啊,趁着皇上对您还有几分心的时候,您就赶紧低个头,认个错,给个台阶,让皇上下下。不论这件事究竟是谁对谁错,但是,皇上贵为天子,想让他低头的可能性终究是不太大了。所以,就只能让您委屈点了,然后您也能早点出去啊。您的身子骨不是太好,住在这种地方,身体强健之人都很难受住,何况是个弱女子呢,奴才怕时间拖得越久,您的身子就越差啊。如果错过了现在,待到皇上遗忘了您的时候,只怕您再要出去,就难于上青天了。而且,到那时候,您的处境只怕比现在还要艰难得多。在这后宫中,往日若是与您有些仇怨的,只怕仍是都在拿着双眼盯着您呢,加上这后宫中的奴才都是很势利的。现在,有侍卫看守在这里,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但是,若是等皇帝的兴趣消失殆尽,让侍卫都撤离的时候,娘娘那时再被那些个主子、奴才刁难的时候,只怕,只怕再也无人能够伸出援手啊……”
我心中一凛,知道赵公公说的都是实情,虽然赵侍卫说,他与另外一个侍卫是赵公公派他们过来值守,但是,如若没有皇帝的允许,赵公公是无论如何也是遣掉不动皇帝的贴身侍卫的。
因为冷宫中的妃子一般都是不会专门有侍卫来守护的,大多是直接让内务府的太监们将冷宫的院门给锁上,到了该用膳食的时候,再有人过来打开锁,放些膳食进来,若是他们忘了,这膳食送不送得进来都还是个问题。
其实,膳食方面我倒还不担心,就算是赵侍卫不能代为我们从宫外购置了,现在我们与大师兄取得了联系,到了入夜之后,让他偷偷的送些进来,都还不是什么难事。
怕就怕淑妃不肯放过我对她的掌掴之仇,加上现在内务府中都是她的人,她肯定会伺机进来刁难我。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痛恨起自己当初的冲动来,现在反而让我腹中的孩子受到了连累。
而且,那个曾经在紫云寺中要取我性命之人,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我受皇帝荣宠而刺杀我这般简单,只怕她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还有一些往日嫉恨我被皇帝荣宠的嫔妃,譬如卞留云之流,应当更不会放弃这种棒打落水狗的好时机的。
如若是往日,我单身一人的时候,我定不会惧这些的。可是,现下我腹中已有胎儿,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反复再三的为他考虑考虑了。
如若情况真的变成这样,那我腹中的孩子定会被她们所发现,那这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了。
只是,若真依着赵公公所说,重新编个同心结,再次哄得皇帝开心开心,求得他的原谅。这样的话,即便他真的能开恩,将我从这冷宫之中放出去,那我免不了又要被他恩宠一番,那我受孕之事肯定又会被他所发现,后果肯定其实还是一样的,因为他也容不得我腹中的这个孩子。
而且,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赵公公是皇帝的心腹,他应当非常明了皇帝的心意,这就说明了皇帝当真是比较在意这个同心结被撕坏之事的。
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呢?难道就是为了他那份身为天子、容不得别人反抗的自尊心吗?
我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了,现在的这两种选择,带来的两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拖延时间了,即既不同意,也不拒绝,拖延到何时是何时了。
幸好,杏儿仿佛与我心意相通似的说道:“多谢赵公公的一番好意了,赵公公的一番话也让我清醒了很多。只是,最近我忙着适应这冷宫中的环境,一时还未有太多的时间考虑这些,加上初来之时,身子有些不适,也就没有准备你要的东西了。这样吧,如若我已经准备好了或者已经考虑好了,就让那门外值守的侍卫告之于你吧。”
赵公公闻言后,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听见赵侍卫的回禀后,还为了娘娘捏了一把汗,不知娘娘为何要说出那番赌气之话,原来竟是因着身子不适,心情不好导致的。奴才理解娘娘的心情,那娘娘先好好养养身子。不过,奴才还是希望娘娘能尽快将那件东西准备出来,这样皇上与娘娘都能尽早开心起来。奴才先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才也不方便久留,奴才是趁着皇上批审奏折时,偷溜过来的。娘娘如若需要什么,就尽管让门口的侍卫去告之于奴才,奴才若是能帮到的,就一定会帮娘娘。那奴才先告退了。”
“好的,那我先谢过赵公公了。剪春,替我送送赵公公。”杏儿将话接了过来,略带些急切的吩咐道。
估计她是在庆幸,终于能将赵公公送走,不用再这般如打哑谜般的演下去了。
果然,待闻见剪春将赵公公送远之后,杏儿一下瘫倒在椅子上,重重的舒出一口气道:“妈呀,吓死我了,吓得我浑身都出汗了。不过,和他打哑谜似的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他说的要考虑的和要准备的东西到底都是指什么呢?我都怕他再多问一点,我就要说露馅了。”
说着,她走到我的床榻,用手揭开了我面前的蚊帐和围帘。
我带着一些无奈的苦笑,对杏儿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这与我被废黜、打入冷宫的一部分原因有关。”
然后,我从怒闯御书房、撕坏同心结,到掌掴淑妃,太后的遗嘱和驾崩,替皇帝庆生,皇帝发怒,淑妃的火上浇油,我被废黜,赵公公的建议,原原本本的告之了杏儿一遍。
杏儿听得目瞪口呆,抓住我的手,摇晃道:“死小姐,你就这么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作一回事啊?你知不知道,外面所有的人都在为担心你,都担心得快要疯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外公、外婆、你娘考虑考虑啊,你难道就忍心他们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啊?怎么能这般任着性子胡来呢?”
“对不起啦,好杏儿,别生气了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哈。”看着杏儿那副凶凶的模样,我吐了吐舌头,赶忙向她道歉,好先稳住她。但是,我心中却在暗自悲叹,若是能让大师兄过来就好了,他定不会舍得这般责备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