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些香儿是全然不知情的,所以,她今日在得知秦蝶儿的身份时,应当是非常惊讶的,并且第一个反应肯定如我当日那般,认为秦蝶儿的身份是假冒的。
“朕已经让人去查实过了,这秦蝶儿的身份倒确是秦硕的女儿。”我没有告之香儿,我早已在母后的蓄意安排下,提前见过秦蝶儿,并已经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份之事,只是言简意赅的告之了香儿真实的情况。
“啊?原来秦硕还是有一个女儿?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呢?那皇上是否打算将这秦蝶儿留在宫中吗?如果不打算留,臣妾明日上午便好好为难为难她。”香儿惊讶之后,立刻带些试探意味的询问我。
我明白香儿的意思,母后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礼仪方面肯定比香儿还要熟悉得多,也肯定找人专门训练过秦蝶儿,估计要想找到秦蝶儿在礼仪上的错处应当比较难。而且,今日下午的这场礼仪考核,主考人是母后、忠国夫人与香儿,母后与忠国夫人肯定是帮衬着秦蝶儿的,所以,今日下午想将秦蝶儿刷下来是不可能的。
不过,明日的才艺竞技的主考人是我、香儿、姜母妃、卞母妃、母后与忠国夫人,若是秦蝶儿才艺不过关,到时候再被香儿刻意一刁难,肯定会丑态百态,到时候,我再依照她的表现来找她个碴,寻她个错处,将她撂下牌子,将她遣出宫后,见我主意已定后,姜母妃与卞母妃肯定会往我这边靠,香儿就更不消说了。
到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母后和忠国夫人有心偏私,也说不出口了。而那****在顺宁宫中给母后的承诺,因秦蝶儿本身的才艺不足,问题出在秦蝶儿本身身上,也就怨不得我说话不算数了。
这样,母后所设计下的阴谋便不会得逞了。
“嗯。”我不置可否的应允了声,不过,我马上却又想到了,若将秦蝶儿撂牌子之后,她回家之后,可能马上就会自行婚配嫁娶的场景。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让我心中无端变得有些失落与郁闷起来。
所以,我突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这样会让我的心绪变得更加紊乱。于是,我只是简要的对香儿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先去准备一下下午的考试吧,对朕之前告之你的那几位大臣的女子,你下午多加照拂一下。朕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要先回御书房去了。”
说完,我便象个逃兵似的匆匆离开了香儿。
尽管这样,在接下来的大半天中,我的心情却都显得有些烦躁,有点象幼年时,过年时,父皇同意答应帮皇姐、我、皇弟、皇妹们每人实现一个他能够实现的愿望,为了向父皇显示自己比其他人更乖巧,更懂事,我便强忍着渴望,放弃了向父皇索要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的机会,什么都不要,事后又开始有些后悔一般。
只是,烦躁归烦躁,既然认定主意要去做的事,还是必须得去做。儿女情长之于我来说,毕竟还是没有江山社稷来得重要。
因为依照母后的心机,我一点都不怀疑,她是想通过让秦蝶儿来魅惑我、左右我,就如她当年费劲心计,得到父皇的专宠一般。进而,她便能达到她间接控制我的目的。本就对她痛恨不已的我,又怎会这么愚蠢中她的套,给予她这样的机会呢?
所以,此刻不论秦蝶儿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我都需要进行努力的抗拒。
与第一日一样,第二日,当我与母后、姜母妃、卞母妃、忠国夫人、香儿一行人进入休闲殿的主殿之后,秀女们又已经在休闲殿下面等候着了。
我刻意的不再去看那个有些干扰我的判断力的俏丽身影,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休闲殿的主管太监呈上来的那张秀女竞技的名目表上。
我大致的看了一下,表演的类型还是挺多种多样的,有表演书法的,有表演绘画的,有表演琵琶的,有表演古琴的,有表演古筝的,有表演笛子的。
不过,在这当中,最让我瞩目的便是包晴漾的那首《姑苏行》了,这是当年母妃曾经最爱吹奏的曲子,我也曾为了哄年幼的弟弟入睡而尝试着吹奏,我也已经有好多年没再听过它了。
看到这里,我又不禁又想起了母妃和失踪的弟弟,变得有些失神和怔忡起来,直到站在我身后,同时也看见我手上的这首曲目的赵德安,轻轻的触碰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振作精神对下面的秀女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又让母后、姜太妃、卞母妃她们三人定出一个比赛的顺序来。
最后,母后定出了个顺序,让书法、绘画与曲目演奏同时进行,以节省时间。
因秀女们报上来的才艺大多都是自己平日所擅长和经常练习的,所以个个都有不俗的表现,让连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看得赞叹不已。
而那个原本就在我的重点关注范围内的罗兰与顾凌,竟然也不负我的众望,拔得了同组比赛中的头筹,也让我能够顺利成章的留下她们,并且给予她们比较高的位分。
在书法、绘画、琵琶、古琴的表演都结束,并决出优胜者之后,终于迎来了包晴漾的那首笛子吹奏的《姑苏行》,将我带进了那段母妃和弟弟都还在我身边,还算和乐融融的短暂幸福时光中,直到包晴漾吹奏完了,我还仍然不愿意从往日的回忆中醒转过来。
可是,这时,我突然被一阵清脆流动、优美醇厚的古筝声给惊醒了,随即,在这阵古筝声中,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的女子吟唱声。
因在竞技之前,未有让竞技者在弹奏之时,同时吟唱的规定,我身旁的香儿伸出手,张开了嘴,可能是打算开口制止吟唱者,我却不忍心打断这般优美动听的天籁之音,便摆了摆手,阻止了香儿,然后向声音的发出之地看去,发现竟然又是她――秦蝶儿。
只见她浑然忘我、全神贯注的弹奏着,吟唱着,仿佛此时此地,除了琴弦与她自己之外,便再也别无他物了。
她的那副美妙的歌喉,再配上这悦耳的古筝伴奏,硬是将这首《春江花月夜》时而演绎得时而悲慷激荡,时而情韵袅袅,摇曳生姿,让观听者如同亲临到那片空灵而迷茫的月色之下,处在那情、景、理水乳交溶的幽美而邈远的意境中,欲与演绎者一同去寻找那美的真谛。
曲罢、音了之后,我也忍不住随同众人一起,要为这段人间难得几回闻的音律鼓掌喝彩。
可是,当两只手掌相击之时,我却突然警醒过来,难道这又是母后为我设下的一个套吗?母后明明没有规定秀女们在表演音律的同时,可以出声吟唱,却偏偏允许秦蝶儿一人当堂吟唱,以显其的与众不同,进而来引起我的注意吗?
这样一想之后,连秦蝶儿以过分投入,而逾越规矩的忘我吟唱之名,向我请罪之时,我口中说不怪罪于她,并且会嘉奖于她,眼中却多了几分冷意出来。
因为我觉得若是她是刻意而为之,但她的表情却仍然能显得这样坦然自若,就说明她是个心计非常深的女子,这恰恰也是我最忌讳的,我不希望我的后宫之中,若干年后,再出现一个如同母后一般的人物来。
因而,在香儿故意将弹奏得比秦蝶儿差上一截的卞留云的曲艺,说成与秦蝶儿的曲艺处在伯仲之间,要让她们二人重新进行比试,并让秦蝶儿与卞留云一起来弹奏卞留云的参赛曲目《归去来辞》定输赢。拿卞留云自己所定的擅长的曲目来让秦蝶儿弹奏,并与卞留云比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场比赛对秦蝶儿不公平。我却没有加以阻止,反而赞同了。
这卞留云可能是觉得自己必是胜券在握,占据了心里优势,这次再弹上这首曲子时,居然比上次的感觉要好上了很多。
不过,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意外的是,秦蝶儿也并没有怯场,反而是继续以一副悠然自得、旁若无人的神态将这曲《归去来辞》弹奏了出来。
曲终之时,差距便也出来了。
卞留云弹奏出来的曲调美则美已,但是,却经不起比较。因为她只是为了弹奏而弹奏,没有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其中,奏曲者自己都没有身临其境,自然也就很难将旁听者引入那作曲者所设置的佳境之中。
而秦蝶儿的曲子虽然熟练程度上略有不及卞留云,却融入了自己真真切切的感情,让旁听者有种置身其中的感觉。
这让我与香儿都再也无话可说,在众目睽暌之下,若是再来继续挑秦蝶儿的刺儿,只会显得我们自身没有度量,在无理取闹罢了。
所以,我也只能将秦蝶儿定位古筝组的第一名,并宣布在场的包括秦蝶儿在内的所有秀女都先出宫,三日后在宫外候旨,看是被迎娶入后宫,还是被赐婚予王公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