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冷冷的看着她们,一声不吭,不喊她们起身,更别说给她们赐座了。
在我的注视下,杨柳可能有些做贼心虚,浑身都变得颤抖起来。而香儿倒是仍旧那样老神在在,犯下如此滔天大错,仍然不知悔改,这让我不禁更加厌恶起她来。
待到念儿也进来之后,我才让她们一起平身,并且故意询问她们,是否应当知晓了我寻找她们的目的。
香儿自作聪明的说,我的目的不是想询问秦蝶儿的死因,就是想知晓我走后的这段时间,后宫的治理情况,看得出来,此刻的她,宁愿我在意的是后一种情况。
而此刻的我,心都已经随秦蝶儿而去了,又怎会有心思来关心后宫中的一些杂事呢?
不过,为了放松她们的警惕性,我说自己不想追究了,只是,和秦蝶儿夫妻一场,想去祭奠她一番。随后,我故意误解香儿的意思,说她的意思难道是说,秦蝶儿不是自己放火将自己烧死呢?
这一次,我没有再称呼她为香儿,而是直接称呼她为淑妃,因为我觉得,她已经不配我那般亲切的称呼她了。
香儿也隐约猜了我的用意,脸上黯然了一会,不过,随后却马上否认,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我已经没有耐心与她虚与委蛇下来,只是直入主题的询问她,秦蝶儿的墓地在哪里。
谁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又让底下的三人面色重新紧张起来,这让我变得恼怒起来,不耐烦的逼问香儿,为何不回答我。
香儿的回答却让我想当场一掌劈了她,她竟然将秦蝶儿葬入了乱石岗,那是一个埋死囚及没钱支付埋葬费用的穷人的地方,我将身旁的椅柄想象成香儿,硬生生的捏碎了它。
“你的意思是说,蝶儿的尸首被抛在乱石岗?”我从牙缝中透出这句话,并且打算,只要香儿点头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向她挥上一掌。
可是,待她真确认之后,我却无力再举起自己的掌了,因为我的心疼得太剧烈,让我喘不过气,无法呼吸,有种快要昏厥过去的感觉。
过了很久之后,我心中那剧烈的疼痛感才变平缓了一些,不过,这疼痛几乎已经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勉强积蓄起一点力气之后,我艰难的开口道:“那是谁带人去将她……弄去乱石岗的?让他过来玄清宫,带朕去将她的尸首给找回来,将她葬在皇陵中。”
谁知道,香儿竟然还有胆子开口阻拦我,说秦蝶儿已经入土为安,不可去打扰她。还说秦蝶儿的身子已经被烧成焦炭,当初还是通过她身上佩戴的玉佩才认出她的。
烧成焦炭?听见这话,我的心像被一只巨灵掌攫住一把,过了好半响,才喘过气来。
香儿这话让我听得心中又怒又疼,怒的是,秦蝶儿被葬在乱石岗上,香儿竟然说她已经入土为安,整日与死囚为伍,成为那乱石岗上的一缕孤魂,这算哪门子的入土为安法?
疼的是,秦蝶儿这般美好的女子,死后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愤怒的我,朝香儿怒喝道,我让她做,她就必须这样做,接着又质问她,是谁给权利让她这样做的?我很坚决的告诉她,即便是秦蝶儿被烧成灰,我也要将她接回来。
快被气疯的我,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狠狠的向她砸了过去,以宣泄我的愤怒,不过,因着我的手中实在无力了,茶杯也砸偏了。
突然,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我当初御驾亲征之前,曾单独找过杨柳,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了她一道圣旨,告之她,如若遇上有人刻意刁难秦蝶儿,她可以展开圣旨来阻止。
这样一来,就算秦蝶儿真的是自己放火,将自己烧死,那香儿要将秦蝶儿葬在乱石岗之时,她也完全可以凭借圣旨来干涉。
更何况,她若真依照我的吩咐,经常去冷宫看望秦蝶儿,即便秦蝶儿变疯癫,她也能看得出来,那时就应该及时找御医为她医治。
想到这里,原本不打算打草惊蛇的我,此刻在急怒攻心之下,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抑制不住愤怒的责问起杨柳来。
杨柳初时比较惊慌,后来也开始替自己辩护起来,说她过去冷宫之时,秦蝶儿辱骂她,不以好脸色相待,状似有些疯癫,而她没有阻止淑妃,是觉得待罪之人不能葬入皇陵,只是却不知秦蝶儿是被葬入乱石岗。
最后,她还说希望我能够忘记秦蝶儿。
听完杨柳的辩解,我心中冷冷一笑,她的话语之中,漏洞百出,只不过是想欺骗与我,为自己狡辩的谎言罢了。
因为,远儿刚开始一直在京城,守护在秦蝶儿身边。秦蝶儿有人守护着,守护之人又是医术、武艺皆非常高强的远儿,秦蝶儿怎么可能会变疯癫呢?
更何况,凭我的直觉,秦蝶儿肯定不会是那种别人好心去看望她,她却会无端骂人之人。
而她说不知秦蝶儿被葬入乱石岗,就更是欺哄三岁孩童的话了,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不知晓呢?更何况,我给予了她、念儿、香儿共同处理后宫事务的权利,做什么决定,须得三人达成一直意见才可。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多说无益,到时候我会让她乖乖认罪的。
随后,我又转向念儿,看着她,我也是一脸的痛心,原本,我还以为她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谁知,她也是个墙边草,风往那边吹,她便往哪边倒。
不过,她的认罪态度倒是比香儿和杨柳要干脆一些,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心痛如潮的我,也没有力气再与她们多说什么,只是命令香儿喊黄得仁过来,带我去乱石岗,然后便让她们散了。
待她们走远之后,我又将赵侍卫喊了进来,让他派暗卫去盯住她们三人,密切注意她们的行踪与往来记录。
我估计我今日找她们谈话之后,十有八九已经引起了她们的警觉,如若秦蝶儿之死与她们有关,那么,因着做贼心虚的心情,她们肯定会在这一两日开始有所行动。
而待赵侍卫出去办事之后,林桀询问我为何这般笃定,秦蝶儿不是自己放火将自己烧死的。
在向他讲述理由的同时,也让想起了往日与秦蝶儿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在往日看来,不起眼的小事,现在在她离去之后,回忆起来,倒是能让人感觉到当初的甜蜜。
只是,想着想着,我的心又痛了起来,也为自己当初不知好好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而感到愈发的懊恼、悔恨起来。
正在这时,宫人却突然来报,说是黄得仁过来了。
我暂时收敛住心思,让人宣他进来,因为迫切的想见到秦蝶儿,哪怕是她的尸首,我没有与黄得仁多说什么,只是直入主题的让他立刻带我去乱石岗。
谁知,这奴才竟然告之我,他当初没有给秦蝶儿立碑,乱石岗太大,怕是找不着秦蝶儿的尸首了。
这句话差点让我一口气将自己给憋闷过去,今日,我胸中所承受的疼痛,只怕比我这辈子累积起来的还要多,没想到,因着我的大意,竟然让秦蝶儿死后也遭受着如此大的屈辱。
怒火高涨的我,走到黄得仁面前,狠狠的踢上了他两脚,狠狠的告诉他,便是他要将乱石岗上的尸首一具具的挖出来,也要给我找出秦蝶儿来,否则,我株他九族。
便是找了出来之后,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到秦蝶儿入了冷宫之后,内务府的所作所为,我在心底又加了这样一句。
随后,我便坐上赵侍卫准备的马车,向外走去。
听见我这番狠话之后,黄得仁自然不敢再有所怠慢和迟疑。
只是,在经过内务府之时,黄得仁这个愚蠢的奴才,竟然不知道带些工具,并叫些帮手,居然还这样傻呆呆的跟在我的马车后面跑。
忍无可忍的我,只得命令赵侍卫停下马车,对着仍在奔跑的他喝斥道:“蠢才,你打算这样跑到什么时候呢?另外,你打算一个人,并且光用你的一只手到时候去乱石岗上掘墓吗?”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过来,带着几个小太监,拿上一些工具,还知道聪明的坐着一辆马车追随了过来。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抵达了荒无人烟、寸草全无的乱石岗上,这让心境本就十分糟糕的我,心下变得更加的凄凉。
因着担忧黄得仁他们手中的挖掘工具会碰伤蝶儿的身子,我忍不住想自己上前,亲手来挖,可是却被随行前来的林桀死命的阻止住了。
他说现在是春季,是个病毒传遍比较猖狂的季节,因着现在黄得仁也不确定蝶儿究竟埋在什么地方,可能会挖出已经埋藏很久的尸首出来,容易让人感染上瘟毒或者尸毒。
其实,感染上什么毒不毒的,我倒也不害怕,因为蝶儿的过世,将我的心也给带走了,生死与我来说,又有何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