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娘一一对我进行了训示。
然后,长辈们开始向宾客们敬酒。
这些繁琐的程序整套完成下来,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我也舒了一口气,仔细想想,成人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以后就可以保护娘,孝顺外公、外婆、舅舅和舅妈了。
我的及笄大礼刚过一周后,我带着杏儿,陪着舅舅在城里巡视店铺。
突然街中心的丧钟被敲了起来,一些衙役模样的人在街上四处张贴着仆告。
很多百姓围在仆告前面,我也拉着杏儿挤到人群中看了起来。
仆告上写着:“德康三十五年四月十九日卯时,德康帝驾崩,享年五十五岁。国丧三月,斋戒,停礼乐嫁娶。”
紧接着,店铺前面红色喜庆的灯笼很快被换成了白色的写着奠的伤祭,轻飘飘的白菱迎风招展。
一会儿工夫,街上行人就变地寥寥无几了,少了丝乐的繁荣的街景目前一片清冷,处处散发着浓浓的悲寂。
我和杏儿因为穿着鲜艳颜色的衣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早早回家歇着了。
次日,所有的百姓又被告知,大皇子宗亲王登基,改年号为贞德,大赦天下。
虽然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已经发生变更,但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年号的变化而已。
而且江南离京城距离甚远,我们只要格守百姓的本分,斋戒,停礼乐嫁娶便已足够了。
转眼间,为期三个月的国丧期就过去了。
今天又可以外出去逛市集了,被关了三个月终于又可以出去放放风了。
从一大早开始,我就兴奋得睡不着,将杏儿从被窝里死拉硬拽出来,然后和杏儿一起换上男装,急急忙忙的往市集赶去。
本来,女孩子,特别是及笄之后的大家出身的女孩子,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是于礼不合的。
但是因为我已作男装打扮,再加上我和杏儿都身怀不俗的武功,所以疼爱我的大人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我胡闹去了。
沿途上,红色的灯笼又被高高挂起来,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多,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景象。
路上的孩童和少年,大多如我一般兴奋。应该都是被家中约束了三个月,现在更感觉到这种可以自由出来闲逛的可贵吧。
虽然已入夏季,但此时的我,却有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感觉。
我蹦蹦跳跳的拉着杏儿,一会儿为外公挑个烟斗,为外婆挑一个护膝,一会儿为娘和舅妈买上几块她们喜欢吃的芙蓉糕,为舅舅和表哥挑选出两双好看、结实的马靴。
买完之后,就都扔到杏儿手上。
杏儿累在叫苦连天,跟在后面说:“小姐,下次再来买吧,我手中放不下拉。”
我朝她吐吐舌头,继续进行疯狂采购,心里还在暗自懊悔,早知道多带几个人出来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多买一些东西了。
很快,在闲逛和采购中,几个时辰就过去了,已经快接近正午了。
“小姐,快点往回返吧,马上就要正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夫人还让回家吃午饭呢。”杏儿喊住我。
虽然我还意犹未尽,但是又怕娘担心,就只好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市集,然后很有义气的将杏儿手中的物品分了一半过来,一起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看见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还有几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这是谁来了啊?我有点疑惑。
这时候,肚子突然呱呱的叫了起来,于是我便不再理会了,直接往娘的房间奔去。
“娘,娘,娘”我拿着东西,边跑边喊着娘。
翠姨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叫道:“小小姐,慢点,慢点,看你跑得满头都是汗。”说完,拿出手帕将我额头的汗拭去。
小时候,因为娘的身体不好,无力来抱和喂养我,所以我差不多是翠姨一手抱大和喂养大了。
她看见我也象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差不多。
“翠姨,这是我在市集上来买的芙蓉糕,你尝尝看。我娘呢?”我边拿出一块芙蓉糕递给翠姨,边问道。
“谢谢小姐。姑爷那边来人了,小姐和夫人、老爷、少爷都去了大堂。你快换身衣服吧,小姐让我在房间等你,然后带你一起过去呢。”
姑爷?难道是我那名义上的爹?这么多年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我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还是听从翠姨的安排,穿上女装,换了一个新发型,然后随翠姨一起往大堂走去。
“现在新帝刚登基,我家老爷也是刚被提升为当朝丞相,事务非常繁忙,所以就让小人来代替他将我家三夫人和二小姐接回家。让林老爷照顾了我家三夫人和二小姐这么久,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我还没进大堂的门,就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说话。
“早怎么不知道不好意思啊,怎么现在还突然知道不好意思了,真有意思。”我心里嘀咕着,然后进了大堂,一一拜见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娘。
“蝶儿,你来得正好。你爹派王管家来接你了,你想回家看看吗?”外公见我进来了,便连忙问我。
“蝶儿在外公这里已经过习惯了,不想再挪动地方了。娘,你呢?”我把目光投向娘。
“娘身子骨不太好,不想来回两地奔波了。而且你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我要留在家侍奉他们二老。娘主要是怕你从小都没见过你爹的面,可能想回家见见。”娘回答道。
听到娘这样说后,我转向那个王管家,说道:“麻烦你回去转告我爹一声,感谢他记挂着我们娘俩。但是因为我娘身体不好,不宜长途跋涉,我要留在这里侍奉娘。我爹有那么多儿女,也不在乎少我一个的。”
外公见我和娘都是如此说,便对王管家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说道:“既然小女母女都这样说,就劳烦王管家回去转告相爷一声,她们母女都生活得很好,就无须相爷在百忙之中挂心了。”
那个王管家尽管百般不情愿,但是见此情况,也就万般无奈的带着家丁离去了。
待那王管家走过之后,舅舅若有所思的说:“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秦硕突然来迎妹妹和蝶儿回京,看那管家的样子,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他现在官拜当朝宰相,又是妹妹的相公和蝶儿的爹,如果他执意坚持的话,只怕很难拒绝啊。”
外公、外婆、舅妈听了,也担忧起来。
我见此,转向娘,郑重的问她:“娘,您愿意回京吗?毕竟您和他也是夫妻一场,多少都是有些感情的。”
娘摇了摇头,说道:“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慢慢想明白了,这种少得可怜的感情不要也罢。我对他的那些感情早就随着时间而淡忘了。而且听说他现在妻妾众多,我也不想凑这份热闹,到时与人争来争去了。我只想看着你好好嫁人,并伺奉好你外公和外婆的晚年就心满意足了。”
我听见娘的想法后,便说道:“如果您能这么想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就算他不善罢甘休,我也能让他带不成您去京城。至于我,毕竟是为人子女,虽然他对我并无养育之恩,我也只能从命。不过我有功夫和医术护身,加上虎毒不食子,他应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而您在这里,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在一起我也比较放心。”
外公听到了我的话,抚着胡须,欣慰说道:“蝶儿长大了,也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了。如艳,如今这个情况下,也就只能按照蝶儿说的话来做了。”
娘虽然不舍我离开她,但是确实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便只能点头同意了。
回房后,我和杏儿一起,加紧时间研制出一种药膏和一种药丸。
将药膏涂抹在脸上后,脸能在瞬间变得蜡黄蜡黄,只有用淘米之水才能将它清洗干净。
而药丸呢,含有一些辛辣之物制成,服下后能保持几个时辰内陆陆续续会产生一些剧烈的咳嗽。
不过,这些对人体都无伤害。
制好之后,我召集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娘,告诉他们我的计划: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就让娘涂上药膏,吃几粒药丸,装病,并且得的是传染性的痨病。
为了避免下人走漏风声,让娘从最近起就尽量少出门,并擦一些药膏,再少吃几粒药丸,同时,去厨房煎一些草药,造成正在生病的假象。
舅舅的猜测果然没错,半个月后,一顶十六人抬的大轿进入了林府,轿旁还有很多羽林军侍卫在把守着。
随后,一个长袍飘飘的中年男人从轿中走了下来,这就是当朝宰相,也就是我爹秦硕。
宰相来了,从礼节上来说,林府肯定不能怠慢,不然落个藐视朝廷命官的罪名,麻烦就大了。
于是,外公便带着林府上上下下一起在门口迎接宰相大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