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后整倒了,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你了。”听到杏儿的这句话时,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邪魅的脸,想到他有可能会对付我时,或者现在便是在算计我,我胸中感到了一阵阵的闷痛,我使劲的摇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种可能性给摇掉似的。
“小姐,你怎么拉?”杏儿见着我的模样,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安慰我道:“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这样推测推测而已,或许林御医只是以往单单与太后有些宿怨而已,未必就会牵涉到你身上。”
我惨淡的笑了笑,不想再多告诉杏儿什么东西,这种天大的秘密,她知道得越多,对她自身越不好。我稳定心神,开口道:“如果此事与我没有瓜葛当然是最好,但是,凡事都是要防患于未燃的。你说的很有道理,现下我们要尽全力保住太后,我和她现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按照太后服用那副草药的情况来说,她的五脏六腑应当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依你之见,应当怎样慢慢的将她受损的肝脏慢慢复原一些呢?”
“嗯,”杏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开出的那副药方只能慢慢消除太后体内的毒素,对受损肝脏的恢复作用是有限的,要想将她的肝脏慢慢复原一部分,就只能采取慢慢食补的方法了。太后现在这个阶段,对食物的进取时,一定得非常注意。方才,在顺宁宫的下人房中,我装作无意的问了一下服侍太后进食的一个宫女,得知她现在每日都食进大量的羊肉、鸡、海鲜和蟹之类的食物。那个宫女说,是林御医吩咐这样给太后吃的,说是现在太后身子虚,需要大补大补。实际上,这样的吃食对太后的病情是非常不利的,只会将太后的病情加重化。”
我点了点头道:“我也想到了食补这个办法,不过一般人在生病时的食补,都会想到让病人食用大鱼大肉、生猛海鲜之类的高进补之物,御膳厨房每日送来的食物大多如此,这对一般的病情来说,确实还挺管用,但是,这要是沿用到肝脏之病上来,却是大忌。所以,那个林御医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说,一来,这样可以加重太后的病情;二来,这符合人们平时进补的习惯,除非是精通医理的人,不然根本挑不出他这般做的毛病。现在,若我们对太后采用食疗的方法,就要全盘改变太后的饮食构成。如今之际,也就只能通过小厨房来为太后单独准备饮食了。原本,太后自己的宫中是有个小厨房的,剪春和剪冬掌勺,后来她二人被派到了我的宫中,再加上太后已经习惯了御膳厨房的饮食,那个小厨房就形同虚设。而现在,那小厨房也是不能启用的。而且,那份御膳厨房特意为太后制作的饮食,还必须要每日都领过来。不然,定会让那有心之人察觉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我脑海中又浮现出皇帝的身影,他若是存心要对付太后,肯定就会注意到顺宁宫的一举一动,如果见这个办法被识破,只怕他会采取更激进之法。若是他一口咬定,杏儿的诊断是胡言乱语,那谁也是难奈他何的,何况那林御医既是那御医院资深和医术高超的老御医,而且他所开出的药,太后吃下去之后,确实对病情有一时的和缓作用。到时候,那就不仅帮不了太后,若是那林御医反咬一口,说杏儿的诊断延误了太后病情的控制,弄不好还会将杏儿的命给搭进去了。所以,这事需得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小姐,不若这样,”杏儿灵机一动说道:“恰好咱们宫中有个小厨房,反正小姐每日都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咱们每日从咱们这边的小厨房给做好,对外面称,是小姐你自己想吃的,其实,是拿器皿给装起,小姐你每日请安时带到顺宁宫即可。”
我闻言,大喜道:“此法果真妙极,不过也仍需要小心谨慎些。咱们宫中小厨房掌勺之人就是剪春和剪冬二人,剪冬我接触得少一些,了解得也少一些。剪春我倒是接触得比较多,感觉应该还算可信,每日去顺宁宫请安,也是她陪着我一起的,这事情她迟早会知道。不过,因着这事情的严重性,在这之前,我仍需探一探她的想法。杏儿,你去将她唤进来吧,我先探探她的口气。”
“好的,小姐。”杏儿很快的依言照办去了。
片刻之后,剪春便敲门走了进来,微笑着道:“娘娘,听杏儿姑娘说,您找我,是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早晨,去太后娘娘房中,看见太后娘娘卧病在床的那个样子,我有些替她担心,我问她的病情,她只是简单的说了下是些老病根了,然后,便没有多说什么。因着她的神情比较疲乏,我便没有再多问什么了。我想着你待在太后娘娘身边已经好多年了,或者你能知道一二。”说完,我观察着她的神色。
剪春脸上出现了一些焦急和忧心的神色,对我说道:“是啊,算起来,奴婢在太后娘娘身边待过的时间已经超过八年了,她对奴婢的恩情等同于再生父母啊。”
“哦?”我感兴趣的问道:“此话怎讲?”
剪春有些凄凉的说道:“奴婢被卖入宫中之后,原本是被分在卞太妃的轻宁宫中,那时候卞太妃还只是个婕妤,只生下过一个长公主,也不甚得先皇喜爱,她便将她郁郁不得志的怨气撒在了宫中下人们的身上。稍稍有个不如意,就对下人们轻则掌嘴、鞭打,重则使用她独自研究出来的刑罚来对付。她自个儿研制出来的那些刑罚使在人身上,虽让人疼得钻心,但是却看不出任何痕迹来。奴婢那年初入宫,年方九、十岁左右,还不谐世事,又不知变通,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小事让卞太妃不顺心,自然,我便成为了被惩戒的主要对象,每次被惩戒完后,奴婢都会疼得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听了剪春说的,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道:“你是说现在留在宫中的那位卞太妃吗?她看起来好像文文弱弱,少言寡语的样子啊。”
剪春点了点头,带些恨意的说道:“大家都被她的那副外在的模样给欺骗了,连皇上登基之后,都觉得她是个温顺贤良之人,又看在卞太妃所生的长公主的份上,加封了她太妃的尊贵身份。那个时候,奴婢告诉轻宁宫以外的宫人,卞太妃经常责打奴婢的时候,其他人还说奴婢年幼无知,诽谤主子。有一日,奴婢又遭遇了卞婕妤的那种自制酷刑,奴婢痛不欲生,独自来到轻宁宫外面的路上,哭了一阵子,又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干净,便一头向那路边的柱子撞了过去。恰巧,太后娘娘,也就是当时的秦昭仪娘娘打那经过,让她身边的刘公公赶到奴婢后面,制止了奴婢,才使得奴婢未丧生在那块石头之上,不过,奴婢额头上仍然留下了一个疤痕。”
说着,剪春还将她额发下面的那块疤痕露了出来,给我看了一下,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道显得有些狰狞、粉红的痕迹。
接着,剪春继续娓娓道来:“太后娘娘让刘公公将奴婢抱回到了她的宫中,一边让人替我止血,一边问奴婢,年纪小小,为何就这般想不开。奴婢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卞太妃惩戒奴婢的事。太后娘娘却未象他人一般,斥责于奴婢,而是怜惜了奴婢一番,让奴婢先好好养伤。第二日,她才带着奴婢一起去了趟轻宁宫,告诉卞太妃,她见着奴婢,觉得非常投缘,想将奴婢要了过去。因着太后娘娘当时的位份就比卞太妃要高,又得宠,还育有二皇子,卞太妃不敢抗议什么,虽然奴婢觉得她有些忿忿的,但是她还是同意了。从那日起,奴婢才脱离了苦海。在顺宁宫中,太后娘娘一般不打骂下人,对下人很慈爱、很宽容。而且,因着奴婢当时年纪小,太后娘娘便吩咐顺宁宫的主管刘公公,在分配活时,对奴婢多照顾一点。也许,后宫中的很多人都以为,太后娘娘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那也都是被迫无奈的。听碧玉姑姑说,二皇子,也就是前朝太子刚出生之时,并非是身体孱弱之人。而是后来,因先皇对二皇子越来越宠爱,太后娘娘也越来越得宠,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便有人在年幼的二皇子的饮食中下了毒。虽然,后来,二皇子被抢救了过来,但是,身子却终究变孱弱了。而那要毒害二皇子之人,却并未罢手。从那以后,太后娘娘才慢慢的硬起心肠,变狠了起来。其实,奴婢当年初见太后娘娘时,她还是一个非常温柔、美好并且身体健康的年轻女子。她的病根在二皇儿吃食物中毒后便落下了一些,不过还只是轻微的。二皇子去世以后,这个病根便加重了。而在先皇驾崩后,太后娘娘的病便变得愈发严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