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兴的说道:“真的啊?蝶儿这次出宫,太后娘娘恩准了蝶儿可以在宫外待上一个月,舅舅您什么时候能不能安排安排,让蝶儿和师父、大师兄一起见个面啊?蝶儿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提到大师兄时,我心底还是略微有些轻颤。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待我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个好法子,让你们一起聚聚,等想到时再告之于你。”舅舅捋了捋胡须,颌首道。
娘听见我说能在宫外待上一个月,眼睛里也透出欣喜不已的神色。
接着,我又与舅舅、娘一起聊了一番,谈论了一下林府中外公、外婆的现状,以及在假报娘的丧事后,后续的计划安排。这些都必须在今日上午进行讨论,下午就没有借口再将那两个侍卫支开了,到时候说话和办事都变得不方便得多。
然后,我就将娘留了下来,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翠姨,留在我身边是理所当然的。而让舅舅离开灵堂,去我爹为他准备的厢房中歇息一会去了。既然要装就装得彻底一些吧。
因为我爹大概是午时左右会进来找我,我打算到时候和杏儿一起演场戏给他看。于是,我将杏儿喊了进来,在她耳边耳语一般,让她等会如何如何说。
果然,在下人送进饭菜,我们大概用了一些之后,不久,杏儿在门口就看见了我爹的身影。
然后,她跑到了我身边,因着我和她都是习武之人,耳力均灵敏过常人,待听见我爹快到达灵堂门口时,我和杏儿之间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小姐,我不明白舅老爷在夫人在世时,待夫人和你如此刻薄,你为何现在还仍然对他以礼相待?”杏儿用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说道。
听到杏儿的这句话后,那个快到门口的脚步声顿了一下,估计是想听听我的回答吧。
“唉。”我也故意叹了口气,边带着些鼻音边带点哀怨的说道:“寄人篱下怎么可能想一点气都不受呢?他也不过是怕我日后要从外公、外婆手中分得一份家产罢了,所以才会在人前对我和蔼可亲,人后却对我尖酸刻薄的。这几日为了我娘的丧事,我且见他几次,就好言好语的相待罢了。等此事完结后,我亦无须与他再相见,他的事亦与我无关,就算是那莫不相识的陌生人吧。”
杏儿接着说道:“小姐,你真是好心,要是换成我,现在在宫中有这么高的位份,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我朝杏儿眨眨眼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林府开盐庄开了这么多年,排场开得这般大,不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黑道,都有自己的势力,就算我可以动用官府的力量来办他,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十有八九是偷鸡不成,反倒浊把米。”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怕我爹见不能拿舅舅控制住我,就干脆找舅舅的麻烦,反过来讨好我,而现在林府的不少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舅舅又不能离开林府,这样就会给舅舅带来很大的麻烦的。
“哦,原来是这样。”杏儿点头道。
这时,我爹按捺不住,想进来了,他先咳嗽了一声,然后抬腿迈了进来。
“拜见昭容娘娘,娘娘的身子重要,请节哀。”因方才为了迎接他,我又涂抹了一些含辣椒粉的药膏在眼眶周围,此时又是泪眼朦胧的,他就边请安边劝慰我道。
“爹爹不必多礼,请随我来内间。”我有些楚楚可怜的说道,然后将他带到了灵堂旁边的一间屋子里。
然后,掏出那封信,郑重的告之他:“太后娘娘交与我这封信时,曾很严肃的告之于我,这封信除了你以外,不要让任何人得知里面的内容,否则后患无穷。所以,这封信写的是什么,我也不曾见过,还希望你能妥善处理。”
我爹见我说得如此郑重其事,撕开信件仔细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呆愣了片刻之后,也郑重的回答:“臣知道其中厉害,等娘娘回宫后,请转告太后娘娘,臣会按照太后娘娘的要求妥善处理的。娘娘从宫中带来的两个侍卫等会就要过来,娘娘如若有何不方便让两位侍卫听见的话要对臣说,现在就尽管吩咐。否则,等下午的时候,连臣在内的男眷也不能随便靠近灵堂了。”
我一听,连他也不能靠近,心中倒是暗喜了一把,省得到时候他再来找我进行亲情教育,进而提出进一步的要求。
不过,我到底还是不能让他瞧出我非常高兴他不能随便来找我的。于是,我面上露出一份悲伤的表情,心中却非常喜悦的对他说道:“那蝶儿也就不能多与爹爹叙些家常了,身为后宫妃,身上就套上了很多束缚和规矩,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随便的亲近和接触了。平日里,就连爹爹见着了蝶儿,还得向蝶儿俯首称臣,蝶儿见着了,心中真的万般不是滋味啊。爹爹这样子做了,估计心里也不舒坦。”
我爹一听我嘴中吐出的那股悲伤之意,可能是害怕我会打退堂鼓,赶忙劝慰我道:“蝶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成为皇妃,是天下女子都梦想的荣誉和尊贵,身为父兄的虽然也要向你们行使君臣之礼,但是心中却是与荣共焉的感觉,因为皇妃和她背后的家族之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为父向蝶儿行礼怎么会心里不舒坦呢?反而是心中感觉很自豪、很高兴才是。而蝶儿所在的地方不允许其他男眷接近,是说明蝶儿除了皇上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以外,其他凡夫俗子都是没有资格接近蝶儿的,蝶儿应当感到高兴才是啊。”我爹安慰着我,但是还暗暗暗示我的荣誉是与秦府的家势是互为一体的。
我顺势下台道:“多谢爹爹的安慰,可能是蝶儿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心中有些消极悲观吧,过些日子兴许就好了。爹爹不用担心蝶儿,蝶儿如若有何需求,虽然爹爹和男眷们进不来,蝶儿还是可以让我那医女去找爹爹的。”
“如此甚好,那娘娘也不要太伤悲了,臣不方便在娘娘这边待太久,臣就先告退了。”说完,他就向灵堂里走去,临走前,还特意去娘的画像前烧了柱香,不知道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做给我看,我也不想去猜测了,反正,从今往后,娘也再也与他无关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娘,便向娘瞧过去。还好,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垂下了眼帘。
接着,我爹将太后给他的信件也放入烧钱的纸盆之中,直到确认信件付之一炬后,他才迈步走出去了。
这时,我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太后到底写了哪些内容,竟能让我爹看后,脸色如此煞白,神色如此紧张。
不过,等到很久以后,我知道了后来发生在我身上的很多事情都与这封信件有关,却不由有些后悔替太后传递这封信件了。
当晚,我和娘、杏儿都宿在灵堂隔壁的厢房之中,当然,我又爬到了娘的床上,肆意的向娘撒着娇,仿佛又回到了在江南的那些时光。
杏儿本是一个人单独睡着的,可是,后来可能是有些害怕于灵堂的气氛,大半夜的还卷着被褥,跑到了我和娘睡的房中。我和娘一起很大方的让出了一个被窝给她。
但是,这是一个报复杏儿赐我含着辣椒的药膏之仇的好机会,我免不了取笑了她一番。在我们的嬉笑声中,一夜快乐的时光就这般过去了。
而那两个奉命守卫我的侍卫,则夜间轮流在我们歇息的院中巡逻着。
舅舅则打着去京城盐庄商谈一下合作事宜的幌子,离开相府,去联络京城中的药材生意去了。而我和杏儿、娘则继续留在相府。因着我这次是打着母丧、娘想我给她守灵位的的名义出宫的,顾名思义,这些日子便只能终日守在这相府的灵堂之中。
虽然与我来说,和娘待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幸福的,而且外面有侍卫把守着,闲杂人等想进也进不来,所以灵堂之中也挺安静的。但是,时间长了,仅仅是待在一个地方,难免会让人感觉到有些憋闷,更何况是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情,不断的烧香、烧纸呢。
娘平日里安静惯了,对这些倒还不以为然,我和杏儿则不行了,以前在皇宫时,半夜都还要跑出去溜溜,练练拳脚,而现在却变得比在皇宫更憋闷,所以都忍不住叫苦连天了。
还好,到了第六日,皇帝的一道圣旨将我们解救了出来。
这日一大早,王管家便跑过来求见,说是宫里的公公过来了秦府,还带来了皇帝的圣旨,让我出去接旨。
听到“皇帝”二字时,我心中依然有些涩然。同时,又有些愕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到了我这个人,还拟了道圣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