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太后娘娘放心,臣等自当尽力。”底下的四人又一起回答道。
“好,听到你们的这些话,哀家就算走了,也放心了。小刘子,将方才哀家让你起草的懿旨交与这四位大人,让他们代哀家转交给皇上吧。”太后又对刘公公嘱咐道。
“是。”刘公公回答后,便立刻拿了过来,递于四位辅政大臣
正在这时,我让去玄清宫去通报的宫人回来了,禀报太后说皇帝不在玄清宫中。
太后听后,叹息道:“也罢,估计他一直对哀家存在着一些成见,也不太乐意见到哀家这把老骨头了。众卿家替哀家转告皇上,要不忘先皇的遗意,继续励精图治,不要辜负先皇和列祖列宗对他的期望,虽然他对哀家心存怨恨,但是,通过观察他亲政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哀家仍然认为他会是一个为国、为民、勤勤恳恳的有为好皇帝的。皇上和整个敦煌朝,哀家就先托付给各位卿家了。众卿家先且退下,在外面候着哀家的殡天吧。”
“是,臣等遵旨。”四位辅政大臣依言,跪安,退到了厢房外面。
随后,刘公公拿进来一掌香油灯和一个香阁,将香油灯和香点燃起来,据说这样可以让死者临去之前走得更安心。
我有种不真实感,想不到,太后说走就真的要走了,想着与太后这些时日来的相处,以及太后往日对我的照拂,我的鼻子又变得酸酸的,心中也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小人御医院林有才叩见太后娘娘。”这时,林御医进来叩拜道。
忠国夫人与碧玉姑姑全都压制不住仇恨的盯住他,太后也未喊他起身。
在香油灯微弱的灯光下,可能是由于做贼心虚,林御医可能也有些害怕起来,身形有些微微的颤抖。
太后盯着他,看了他片刻之后,叹道:“林御医,你身为哀家的诊治御医十多年了,哀家倒是从未想过提防于你,也算是养雁,反而被雁啄瞎了眼吧。不过,也罢,也正是因为你,哀家才能早点登土极乐,与先皇和耀儿早点团聚,早点过上安稳日子。”
林御医原本还不知道太后已经知晓他的阴谋,现在,被太后突然这般一说,吓得冷汗直流,犹自狡辩道:“恕小人迟钝,没有理清太后娘娘所说之话的含义。”
我实在看不惯他这幅虚伪的嘴脸,而且,我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种医者不仁的行为。
于是,我冷冷的开口道:“等会子,将林御医这些年来替太后娘娘开出的药方拿给御医院的众御医以及民间的医师们看看,想必林御医就能非常深刻的理清太后娘娘话中的含义。”
那林御医犹不及防,一屁股瘫倒在地,突然,可能又想起谋害太后是株九族的大罪,就头向捣蒜似的向太后、忠国夫人和我叩头求饶道:“小人罪该万死,可是,此乃小人一人所为,太后娘娘、忠国夫人、贵妃娘娘可否放过小人家中年迈的父母以及娇妻幼儿啊?小人来生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太后叹了声:“你倒还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现在倒还想到了家中的父母妻儿。只是,不知你在做这些之前,为何没有想到她们。可惜了,你这一生终是为一个情字所蒙蔽了。你且跪安吧。”
林御医见再说已无意义,也不知道最后会怎样处置于他,只得忐忑不安的起身,连走带爬的往厢房外走去。
说完这些之后,太后又将面转向我与忠国夫人,示意我们将手拿过去,她将我们的手叠在一起,握住,轻轻的说道:“琳儿,蝶儿,你们以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一定要好好的度过。虽然放心不下你们,也很舍不得你们,但是,哀家也实在抵制不住先皇与耀儿在天上的召唤和诱惑了,就让哀家自私这么一回吧,你们好好保重。如果见着了大哥,也告诉他,让他以后的日子好好保重,哀家再也不能帮上他什么。”
最后,她又将目光转向碧玉姑姑道:“玉儿,自打我记事以来,我们俩就从未分离过,可是,这一次,我就做的过分一点,先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她刚说完,我就感觉到放在我手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紧接着,太后的手就这般的垂了下去。
我慢慢的朝她脸上看去,她的眼睛已经合上,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显得那般平和,那般安详。
就这样,在不经意之中,太后的传奇的一生就这样悄悄的走完了。
“母后,母后,母后”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仁和二年十月二十日戌时,德康帝皇帝顺宁皇太后殡天,享年四十二岁。国丧三月,斋戒,停礼乐嫁娶。”
那一日,在太后咽下气的那一刻,皇帝终于赶了过来,在太后的厢房中,缓缓的跪了下来。
他的表情很复杂,有着一些怨恨,有着一些释然,还有一些莫名的东西,不过,在他的脸上,出现的更多的就是一种如释重负。
也许,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他绞尽心思抵抗太后的威逼,甚至可能都有不惜鱼死网破的想法之时,那个威逼他的人就这般静悄悄的走了。
为了反抗这次威逼,他应当做了很多比较周全的谋划和化解措施,并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没想到,一场危机就这般不费吹灰之力的被化解了。
不知他在庆幸之余,心中是否也带上了一丝遗憾。
接下来的日子中,依照太后临终前的那道懿旨,忠国夫人与碧玉姑姑去了紫云寺为太后守孝,而我特意让忠国夫人的贴身侍女秀儿去医馆给大师兄送了一封信,让他帮我多照顾照顾忠国夫人;刘公公去了皇陵,为太后守灵,自然,内务府的总管就顺理成章的易人了,变成了彩凤宫的大太监黄得仁。
顺宁宫的宫人们也都被遣散出宫了。
因着剪春、剪夏、剪秋、剪冬原就是顺宁宫的宫人,她们来静心宫的事,也未在内务府造册,也可以被算在被遣散的宫人中,我便征求她们的意见,如若她们愿意的话,也可以随顺宁宫的其他宫人一起,离开这宫中。
与大部分宫中的宫女们一样,她们入宫也是非自己情愿的,所以,听见可以被提前遣散出宫,心中很是心动。
于是,除了太后所赏赐的那400两银子外,我又让桃红给她们每人再拿出200两银子,放她们出宫去了。
只是,这时,剪春坚持留了下来,在宫中陪伴我,我很感动,后来便也依着她了。
至此,服侍我的宫女就变成了剪春与桃红两人,我觉得这样挺好,虽然不符合贵妃的礼制,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以后的日子不会再这般平静了,我身边的人越少,跟在我后面受苦的人也就越少了。
紧接着,还算我爹识相,趁皇帝尚未将刀口对准他的时候,自己提出辞去相位,养老归田。
虽然,让他不做官,会像去了他的生命一半似的,但是,他仍然还是选择了这条正确的路。只怕皇帝也很诧异,事情竟然解决得这般顺利。
在我爹离开京城,去山东老家之前,他特意进宫来看了我一趟。
我打量了他一番,他面容好像变沧桑了很多,头发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变苍白了不少,让我见着了,也不禁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有些慨叹的看着我说道:“蝶儿,为父马上要离开京城,退隐归田了。琳儿那边,我已经吩咐了几个下人去服侍她,也托付几个在京城的好友,好好照顾照顾她,所以,她那边我也放心了一点。只是,你这边,为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娘、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现在只剩下为父了。可是,这宫廷之中,为父想帮你,却也鞭长莫及了。功名利禄之类的东西,自你太后姑妈殡天之后,我也看淡了很多,现在,你在宫廷之中,只需独善其身就好了。宫中凶险,要记得多加保护自己。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飞儿、琳儿和你了,以前被功利蒙住了眼睛,也没注意到这些。不过,蝶儿,你要相信,虽然你不是在为父身边长大,但是,血浓于水,为父还是很爱你的。或许,对于你娘,为父是寡情了一些,但是,对于你,你源自为父身上的骨血,对你的感情,是为父想剔除也剔除不了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肠太软,听见了他的这番话,我竟然觉得自己以往所受的那万千的委屈都值了。
“爹。”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喊出了这个称谓,也有生以来第一次扑进了他的怀里,不顾下面宫人的看法,不顾宫廷的礼仪。
儿时,我最渴望的便是这个怀抱,当我看见小伙伴们扑进父亲的怀抱撒娇时;当我看见她们被父亲百般呵护,百般疼爱时;当我被一些坏孩子取笑,说我是没爹的孩子时;当我生病,身体感到疼痛时;当娘生病,我感到手足无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