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怨他,用你来交换我吗?”我缓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只是羡慕你,能让他如此在乎。梦雪,其实,对他,我真的没有奢想过什么,只要能远远望上他几眼,就足够了!我是残花败柳而已,而他,只是我心中的一个美梦罢了……”
“……”
想不到,我与叶赫那美此时竟能交心交语,不是敌人,也许只有这样的情景,均触动了我们那脆弱的神经,竟像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没有别的亲人?”
“还有一个姐姐。”
“哦,她人呢?”
“也许你见过的。她嫁给龙朔皇朝的安王了,也就是……”
“叶赫那依吗?”我确认的问道。
“嗯,你见过吗?她还好吗?”
“她,很好!”我咬牙说道,没有人比她活得更好了!
“你们姐妹感情很好?”我又试探的问道。
“嗯!从小我们父母早亡,是那依姐姐将我拉扯大。我们天生身子都十分的羸弱,她患有哮喘之病,而我天生的患有心悸之病,从小便是捧着药罐子长大。那依姐姐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却还要照顾着我,我知道我拖累了她。其实,本来应该是我嫁去那龙朔皇朝。皇兄与那依姐姐感情颇好,而且那依姐姐是那么的聪明,可以帮助皇兄出谋划策,所以他并不舍她远嫁。是以皇兄的本意是想将我嫁去,只是,那时我年龄尚小,病又时好时坏的。我记得那年,那依姐姐在皇兄的帐前跪了三天三夜,那时天空的雪下的好大好大,天也好冷好冷,那依姐姐的嘴唇冻的都是青紫。无论怎么劝她,她都不肯放弃,最后皇兄心疼她,怕她再犯了哮喘之病,所以才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替我嫁去了龙朔皇朝。只是那次后,她还是大病了一场,我偷偷听到御医说,那依姐姐她怕是从此要落下病根。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身子好不好。”叶赫那美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记忆之中,盈盈大眼中充满了温情与希冀。
我的心,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原来依妃总是病怏怏的,竟是这样的由来。原本竟是是叶赫那美要嫁给司慕政的,而并不是她。没想到,她们姐妹的感情那么的好,更没想到,依妃竟是能如此为自己的妹妹付出。那么阴险狠毒的女子,原来也不尽然,她也有她在乎的事,也有她在乎的人。
其实,叶赫那美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我知道寒冰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城实是不易,也不知他办妥了没有,也不知司慕赢是否按我说的开始部署。
心中是愈来愈焦急。
而且,似乎还有一件更为麻烦的事,就是,我发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月事一直不来,总有些昏昏欲睡,近来更是开始泛恶心。我不敢声张,更不敢去求证,生怕被叶赫御敏察觉。只能这样每日如履薄冰、惴惴不安的过着……
也不知何日才是个头……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叶赫御敏虽没有找我的麻烦,但有时会带上我,参与他们将领之间的一些军事战略讨论。不过都是一些假设型的行军布阵。在沙盘之上,插上红蓝两种旗帜,表示对垒双方,简而言之,便是纸上谈兵。
半个多月来,据我观察这其中又来了一些新的将领,先前好似没有见过。我想,可能是叶赫御敏的后援部队已然穿越沙漠抵达到位。而司慕赢那边,朱雀的援军应当顺利抵达。而新的招兵应该也在紧张的筹备着。一场恶战看似难以避免,届时必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乌赫国的那些将领们,大多出身偏远蛮荒之地,都是些风餐露宿,茹毛饮血之徒,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兵法,只知勇猛上阵杀敌。然而,打仗绝非是斗勇,更多的则在于斗智。而叶赫御敏的心中非常清楚这点,是以他经常安排这样的战局部署议会,目的就是在于加强与锻炼这些将领们的战略全局意识。
然而,这些人的愚昧着实令他头疼,每次都是鸡同鸭讲。前几次的参与,我从未置词,一来是时机未到,二来是向叶赫御敏献计策,十分的危险,这实是一把双刃剑,一个闪失便会伤到我自己,如果就此让他对我不肯放手,那将是作茧自缚。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心知已经不能再等了,如果再不给他设圈套,只怕会来不及。一旦等到司慕赢提出了再次交换,再给他下套,那设计之意就过于明显,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果我们一举拿下楼兰城之后,应当立即在两城之间的这里扎营,以防皇朝军队绕道偷袭。”一个虎背熊腰,瞪眼若铜铃的彪形大汉高声嚷道。
“那里布营有什么用?如果皇朝军队从这边而来呢?还不是察觉不到?看你这脑子,就别瞎搅合了!”这次说话的是呼延赤烈,空荡荡的一袖因他的激动而左右抖动着。
“你厉害,那你打个胜仗来看看!还不是个女人的手下败将!”嘲讽的语气,不屑的眼神瞄向了他的断臂。
踩人家的痛处,呼延赤烈当场便翻了脸,大怒道:“只要汗王首肯,我即刻带兵去围攻楼兰城,十日之内,我就不信拿不下!”
“够了!吵够了没!一群废物!”叶赫御敏终于忍无可忍,狂怒道,眉宇间尽显不耐。看来对于他的这些将领们,他自是失望之极。
一干将领见状,立即噤若寒蝉的退至一边,低头不敢再造次。
叶赫御敏是一手撑上了额头,颇有些苦恼的长叹一口气,神情抑郁。我知道,纵然他一人有着鸿鹄之志,无人相助又有何用。
只是,他的苦恼与我何干?
突然,胃中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感直冲脑门,我慌忙捂住了嘴,极力的克制着。好险!如果被他发现我怀孕了,那什么圈套,什么连环计只怕均要付之东流。他一定会拿我腹中的孩子做人质,日后要挟司慕赢,届时十个楼兰城也未必换的回来。
我的异常仍是引起了叶赫御敏的注意。他凝眉问道:“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如果我不说点什么,只怕是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是以,我扯出一抹讥诮的笑容道:“没什么,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什么事好笑?”叶赫御敏黑了脸色,凌厉的眼神扫过我。
“你们都探讨了那么多次了,还是没个结果,每次都在原地兜来兜去。其实打仗,你们无谋有勇就算了,也别讨论了,直接领上兵去攻城门即可,也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听了都闹心!都想吐!”我凉凉的语出讽刺道,其实另一半的目的在于激怒他,让他忽略方才我想呕吐之事。
果然,叶赫御敏不疑有它,上前一步揪住我的衣领,怒目相向,斥道:“你竟敢嘲笑我乌赫的大军。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怪本汗心狠,将你送去做军妓,让你好好体会下我乌赫士兵的彪野!嘲笑?嗯?”
我不耐的挥开他的手,拉整好了衣服,镇定自若的说道:“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一举攻下这楼兰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担心即便攻下了,你也未必守得住而已。”
言至此,叶赫御敏已是一扫方才的盛怒,平静了许多,正襟微坐,深蓝色的眼眸凝望着我,多了几分认真。
见我停顿,他催促道:“继续!”
我浅笑,又道:“只因楼兰城与骆城距离相隔甚远,而你一旦占领了楼兰城,必定要将兵力分散两地,分别镇守!是以两城其间这么长的距离,你拿不准,不知该如何布防。既要担心皇朝军队绕北门直取楼兰。又要担心皇朝回攻骆城,断了你的后路。是以你一直按兵不动,前惧虎,后畏狼!没有良策!”
“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看来你确实精于此道。”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只是短短一瞬间却又被狠厉所取代。
一把将我拉坐在他的身侧,在我耳边语出威胁道:“你知本汗说的出便做的出。说!你有何良策?若是你不说,莫怪本汗无情。”
他是指会将我送去做军妓,我赌他肯定不会,以他的狠绝,若是心有此念,怕我早就被他凌辱至死了,哪能活到今天。
入戏三分,我苍白了小脸,佯装害怕的颤声说道:“也没有什么良策,你们男人都琢磨不出的事儿,你指望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见解!汗王……”欲言又止,我轻咬下唇。
“无妨,你说说看。难道你还惦着龙朔皇朝那边?听着,效力于本汗,本汗不会亏待你!”他一手轻抚上我小巧精致的下巴,反复的摩挲,似是很满意那柔嫩的触感,语气竟是有一丝诱哄。
想不到,他也会哄女人。没有反抗,我一脸迟疑的望着他,神情有着几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