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司慕赢坐怀不乱,可是我却是心中直作鼓,要知道眼前面对的是百余人,虽然那些士兵们是不堪一击,但是叶赫御敏与呼延赤烈两人均在此,而我又是累赘。
一时间,他们飞身前来,与司慕赢缠斗了起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作响,黑暗中不时能见到那迸发而出的点点火星,一手搂着我,单手作战,司慕赢确实功力深厚,实力应在叶赫御敏之上。起先赢他尚且占据上风,但战败之痛,已然使叶赫御敏杀红了眼,他几近疯狂的连连发出狠招,致使司慕赢一时有些招架不了,是连连后退。
而呼延赤烈也毫不示弱,配合着叶赫御敏是左右夹击。
要抵御连连猛招,又要顾及我的安全,他自是分身乏术,一个闪失,却被呼延赤烈抓住机会,冷冽的剑锋直指向他的背脊。
也许是出于本能,我就那样顺手抽出司慕赢腰间的另一把佩剑,直直的刺入了呼延赤烈的胸口。
呼延赤烈是怒目瞪若铜铃,猛呕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膛。忽然“啊……”的狂吼一声,他似用尽全身最后的功力,将那剑震离他的体内,缓缓倒地。
强大而又带着近乎绝望的冲击力,来势凶猛,使得司慕赢都未能拉的住我,而我就那样被这股力量震飞。
天知道,此时的我们已然置身于陡坡边缘,沙石打滑,我根本无法站稳,瞬间便滑落于陡坡,生死一线间,司慕赢纵身跃来,右手牢牢抓住了我,阻止了我的坠落。只是,如此绝佳的机会,叶赫御敏岂能放过,凌厉的剑锋向他直劈而去,一边是命悬一线的我,一边是致命的一击。
“扑哧”一声,那好像是皮肉割裂的声音……
司慕赢是闷哼一声,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赢……”心痛得无以复加,嚼着眼泪我颤声唤道。
渐渐的鲜血顺着的他的胳膊,流淌至我们交缠的双手之间,再一缕一缕的沿着我的手臂划过,温热而又粘稠。
他真的受伤了,这个认知让我几欲崩溃。眼看着叶赫御敏又是发来一击狠招。
我摇头哭叫道:“赢,你放手吧!不要管我了,快放手!”如果没有我,他早就杀出重围了,我根本不值得他这样为我付出,何德何能?
“绝!不!”他咬牙一字一字的说出。
又是皮肉割裂的声音。
不,不要,我的心仿佛被割裂了千片万片……
突然间,司慕赢似酝酿良久,猛然爆发,腾的将我拉离陡坡。一个旋转飞身,纵身上马,便狂奔疾驰,从那百余名士兵间穿过,挥剑直舞,所到之处,血溅当场。
杀出重围,下了土坡,我们奔驰上了那一片空旷无际的荒野,身后是滔滔不绝的马蹄声,叶赫御敏仍在穷追不舍。月亮早已隐去了它的光芒,暗黑之中,难辨方向……
而赢他,终似耗尽最后的体力,就那样缓缓的靠在了我的脊背之上……
接过缰绳,我含泪驾驭着马儿,我们一定能逃出升天,一定!
渐渐的……
终于身后不再有人追来,而此时已近天明。
东方的晨光,将浓厚的天空扯开了一道口子,光亮调皮的钻了出来。
我以为,我们安全了。可周遭渐渐清晰的景象却让我呆滞在了原地,原来不知不觉中,竟已置身茫茫沙漠……
我惊呆了……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只有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只有难得能见的一从一从的骆驼草略略透着那么一点绿意。散落在茫茫沙漠之中的风化怪石,个个生的是那么的狰狞,一圈一圈的深槽,皆是岁月磨出的痕迹。
哀凉与绝望浮上心头,当真是作孽太深,有此报应吗?
赢还受着伤,在这没有尽头,没有人烟的沙漠之中,要怎么办?我不敢再前行,不敢再挪动半分,茫然……
因为此时的我不知方向,谁能肯定是向沙漠外走去,亦或是向沙漠更深之处呢?
翻身下马,我将司慕赢小心的扶下,他已然陷入昏迷,沉重的身体将我压倒在了那柔软的沙石之上,鼻间尽数是他的气息,此时的他沉静的闭着双眼,只有那微微颤动的浓密的睫毛,显现出了一丝生气,略显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双唇,使我阵阵揪心,眼中已是氤氲含有雾气。
“赢……”我轻声呼唤道,想叫醒他,小心翼翼的将他平躺,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口,两处剑伤皆在左臂肩胛之处,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此时已然凝结成深褐色,他的伤口显然需要处理,再耽搁怕要感染。
艰难的将他挪至一处砂岩大石边,我已是全身香汗淋漓。再牵过马儿,将其一侧的行囊取下。细下翻看,还好,有羊皮水袋,有火折,有信号弹,还有些许干粮,只是不知够撑上多少时日。这唯一的水袋,如果用里面的水替他清洗伤口,那么接下来我们在这沙漠之中要靠什么维持生机?水!是在沙漠中生存的根本。
就在犹豫和一筹莫展之际,我眼尖的瞥见身侧的沙石岩上颜色似有些黑褐,伸手触摸,竟有一丝湿意。
太好了,有办法了!我连忙从头上解下一段丝质发带,将其卷成鞋带状,仔细的嵌入那潮湿的石缝之中,将丝带的另一头露出石缝之外,那抹潮湿慢慢的渗透了丝带,静待几分钟后,果然开始有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丝带流下,虽然速度极慢极慢,但是等上半日,应该也能凑够半袋水。
解开外衣,我将着里的白色底衫尽数扯破,撕成条状,取下一段,蘸着水袋中的清水,仔细的为他擦拭着伤口,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慢慢的擦去那些黑褐的脏污与淤血,直至再见到鲜红的血液缓慢渗出,望着那皮肉开裂,齐崭的剑口,不禁一阵鼻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切都是因为我……
一层一层的替他包扎,仔细的将他俊脸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露出他刚毅的轮廓,抚上他的眉梢,他挺拔的鼻梁,还有那性感的薄唇,我如待珍宝般。理顺他乌黑的发丝,替他简单的绑在脑后。
将那水袋中仅剩的清水,以唇缓缓渡入他的口中,直至最后一滴……
他的口中,有我所喜爱的清爽而又狂野的味道,流连不已,湿润着他有些干涸起皮的唇瓣,我柔情万千的厮磨着,反反复复。
突然,他的眼皮动了动,右手腾出按上了我的后脑勺,修长的五指深深的插(入)我的发丝,灵巧的舌尖瞬间闯入,加深了这个吻。
他终于醒了……
“赢……”离开他的唇,望入那双神采依旧的狭长凤眼,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终于挺过来了。
“蓝儿。”他温柔的微笑着望着我,有着一抹嘲弄之意,笑道:“蓝儿,你在偷偷吻我吗?”
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取笑我,我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四周,就笑不出来了!”
他一脸茫然的望着四周,俊眉轻皱,疑惑道:“咦,这是哪里?”
我不由的翻了翻白眼,我若是知道这是哪里,还着什么急?
“等我下,我去接点水!”站起身,越过他的身边,我拿过方才的空水袋,接在了先前嵌入石缝之下的丝带处。
“你这是在做什么?”司慕赢好奇的问道。
“原先水袋中的清水,我已经用来帮你清洗伤口,是以用这个办法再蓄些水,不然在这沙漠之中,我们要靠什么生存?”我一边拨弄着丝带,一边答道。
“如此奇特的蓄水办法,竟能取湿壁之上的隐水,蓝儿,你有太多太多的地方让我难以琢磨了,究竟你是怎么会这些的呢?”他好奇的问道。司慕赢不愧是司慕赢,置身沙漠,也不见他慌乱分毫,还有闲情逸致管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我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从电视上的荒野求生之类的节目上学来的吧。
是以,我微微皱眉,含糊其辞道:“突发奇想,随意试试,想不到真管用。赢,我们深陷沙漠,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他微微扯唇一笑,道:“心爱之人,已然平安的在身边。那么,试问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深情的眸光,触动着我脆弱的神经,他竟如此说。原来,在他的心中,我便是最重要的,置身沙漠,尚且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不担心自己的国家,只需与心爱之人相守,就是全部……
“赢,我……”几乎到口的话语,我仍是没有说出。我想告诉他我们可能有孩子了,只是前日才回到他的身边,昨日又紧锣密鼓的部署了一天,我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找军医求证,然而这几天也不知为何,没有什么呕吐的反应了,加上夜魅雪的身子一向经期紊乱,是以我也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怀孕。犹豫再三,罢了,还是走出这沙漠后,确定了再告诉他,免得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