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司慕勤却丝毫没有理会我所说的。竟是一下揪住了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鸡般将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领,他目光森冷的凝视着我,怒道:“夜魅雪,你听着!拿掉这个孩子。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我司慕勤从小至大,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你做梦!”我一口回绝道。
“好!既然你不肯,本王就亲自动手!”眼中闪过狠厉,司慕勤竟欲一掌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在我们耳边响起。“放开她!”
司慕勤凌空欲落的手臂竟是被人牢牢的抓住。是寒冰,他终是忍无可忍,从前厅之中现身而出。
万分惊诧写满了司慕勤的眼,望过寒冰那俊逸无双的脸,他是大怒道:“他又是谁?怎么会在这正麟宫中?!夜魅雪?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我赶忙解释道。如今的状况真是很棘手。
“朋友,半夜三更的在你的寝室中。敢问他是如何进的皇宫?”司慕勤奋力挥开了寒冰的手,理顺了衣服,凝眉又问道。
“你不还是半夜三更的来到了我的房中?”我反嘲道。
“本王是凭金印光明正大进来的,谁敢阻拦?而他,只怕是偷偷潜入与你私会的吧。想不到,你竟然还背着皇兄做这等偷人之事……”司慕勤恼道。
“你休得口出秽言,侮辱她。”闻言,寒冰已是恼羞成怒,伸手一招便是擒向司慕勤的咽喉。
然而司慕勤亦会武功,是仰身躲过,抬起一腿便是劈向寒冰。一时间两人竟是缠斗一起,剑光交错中,火星耀了满室,金属碰撞声、物什落地声是不绝于耳。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而屋内的打斗声竟是将此时正在屋外打斗之人惊动,“砰”的一声,房门大开,两道黑影是迅速飞身而入。除了朱雀以外,另一人是疾风,我自是认识。一张略显阴柔的脸。
“勤王,小心。”只听得疾风大叫一声,上前便是护住司慕勤,怒目望向寒冰,挥剑直上。疾风的身形闪动特别的迅速,是以很难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只见他忽左忽右的于寒冰周身闪动着,而寒冰则是快出一剑,凌厉的剑锋在撞击上疾风的佩剑之时,突然蜷曲如花。借力一弹,瞬间两人便各退三步。
“冰魄软剑!”疾风起先惊道,后又狂笑一阵,冷声道:“阁下可是天龙山庄郝连逸?”
“正是!”寒冰冷声道。
“好极!枉我前去天龙山庄寻你,不想竟是扑空。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的全不费功夫。”疾风语调阴冷的说道。
“疾风,我素来知晓你乃勤王护卫,只是你我素无往来,不知你寻我何事?”寒冰凝眉问道。
“你在装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纳命来!”言罢,疾风已是挥剑横劈而来。
寒冰仍是不解,出剑阻挡,困惑的问道:“杀父之仇?何解?”
“好!就让你死的明白,沈雄山乃是家父!可是死于你的剑下?”语毕,两人已是缠斗一起。
朱雀在方才入内之时,已是快速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护在了身后。而我,犹在震惊中无法回神,想当初,我设计助寒冰手刃仇人沈雄山并坐上了天龙山庄庄主的宝座。不想这疾风竟是沈雄山之子,如今仇敌相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我附在朱雀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心中是万分担忧寒冰的安危,这个疾风看起来武功高强,出手狠绝,不好对付。
“江湖上自有江湖上的规矩,疾风有理由寻仇。”朱雀凝眉答道。
“那也不能让他们在这皇宫之中打斗啊。”我皱眉说道。不想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朱雀。
只见朱雀扬臂一挥,竟是掷剑而出,正击中二人交缠的剑上,突如其来的外来之袭,强大的内力竟是将他们二人皆震退数步。四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射而来。
朱雀却是沉声开口道:“皇宫大内,岂容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士在此动手。你们之间的恩怨,自是去宫外了断。不然日后皇上回来问起来,我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实在是不好交代!勤王,你说是不是?”朱雀问向司慕勤的话,明显带着几丝威胁之意。一旦将事情闹大,勤王深夜来访之事也很难自圆其说。
是以,司慕勤皱眉斥道:“疾风,今夜先随本王返回!改日再来!谅他也逃不到哪去。”
寒冰利落的收剑回鞘,正色说道:“疾风,你的父亲沈雄山与我亦有不共戴天之仇。六年前,他曾暗自勾结朝廷官员,一夕间血洗我郝连山庄,使我全家上下五百余口尽皆成了刀下亡魂。你的父亲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我郝连逸行的正、立的直,如若你执意要寻我报仇,我亦无话。江湖上自有江湖的规矩,你我不如公平决斗,胜败由天,免再生事端!”
“好!果然爽快!五日后城郊稽山风晚亭会,不见不散!”疾风挑眉应道,眉目间闪过一抹肃杀之意,看了教人不寒而栗。看来一场硬仗是无法避免。
正在我忧心怔愣的当儿,勤王已是携疾风甩袖踏出正麟宫,走前他回眸向我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寒声道:“魅雪,本王不会放过你的。欺骗本王,本王会让你付出双倍的代价!”
方抬步离去,司慕勤忽又转回身,浑身散发而出的冷邪之意直摄的我是一阵心慌,下意识的拽紧了朱雀的衣摆。他勾唇冷笑道:“你最好睁大眼睛仔细瞧着,看看最后本王是如何得到你的!你等着!”
言罢,他扬长而去。我心知惹怒了司慕勤,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如今他已渐渐失势,我亦无需惧怕他。可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做的那么过分。
敛回了心神,我目含几分担忧的着望向寒冰,柔声道:“逸,疾风看起来武功高强,你们决斗会不会有危险。”
寒冰不答,只是深深的凝望着我,眼中有着困惑与不解。那种探究的目光竟似要将我看透般犀利,一时竟让我窘迫万分。
良久,他终是皱眉出声道:“梦雪,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长叹一口气,他亦是转身离去,飘逸如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心中有着几分失落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限怅然。是啊,究竟我都做了些什么。逸,就是你,也渐渐的不能理解了吗?也许我真的是做错了。
朱雀不知何时靠向了我的身边,柔声劝道:“梦雪,离天亮约莫还有两个时辰,你赶紧去歇息一会儿,别累坏了身子。”
“想不到,疾风与寒冰竟是仇敌,也难怪上次勤王来时曾说疾风去了天龙山庄。原来那时他便是去找寒冰寻仇的。可能当时的寒冰已然离开了豫州,是以他扑了空。不想今日,乱中出错,竟让他们在我这相遇了,可叹真是造化弄人。朱雀,我亦有一事不明,既然疾风的父亲是沈雄山,这沈雄山原先在江湖之上呼风唤雨,权势滔天。那他为何会甘心效力勤王,屈作一名侍卫?”我不禁感慨道。
“江湖的事,我甚少知。但我知疾风原名沈君宜,如此看来他确实是沈雄山之子。这疾风素有断袖之癖,他爱慕勤王,是以誓死效力,人谁不知?”朱雀淡淡的开口道。
我愕然,疾风竟是有断袖之癖,爱慕勤王。忽然间,我回想起了他对我的敌意,回想起了在江州安王府时,他奉勤王之命前来寻找跌落落日崖的我,却在意外的发现我“失忆”之后,神情显得特别的怪异。犹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当你真的死了,回去复命。希望你永远也别再想起来!”。
原先,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找到了我,又为什么要向司慕勤隐瞒我还活着的事实呢,原来一切皆是因为他爱慕勤王,不希望我与司慕勤在一起。
惊诧良久,我纳纳的开口问道:“那司慕勤他知晓吗?”
朱雀讪笑一声,道:“也许当局者迷,谁知道呢,这就要去问勤王自己了。”
近来,让我意外之事还真是不少,先是知晓了黄悠然竟是喜欢寒冰,现下又知晓了疾风竟是爱慕勤王。
这黄悠然对寒冰恐怕也是爱之深,不然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的追杀我呢?也不知,如若她知晓寒冰与疾风决斗之事,会不会忧心如焚、坐立不安呢?
五日后的稽山决斗,黄悠然她,会去观战吗?
心生一念……
五日后,稽山山脚下,晨。
天未亮,我便与朱雀一同赶往城郊稽山,今日便是寒冰与疾风公平决斗之日。
策马纵驰,两道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一片灰蒙之中。此时的天光方逐渐明朗起来,东方的晨曦由青紫色渐渐变成了熊熊大火的血红色。周遭的一切也逐渐分明可见,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青色田野,零零落落散布在田野里的村庄,刚才还埋藏在阴影里,如今已是展露了头角,依稀的树木,满沾朝露,银光纷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