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都查清楚了,蓝梦雪,不要再骗本王了!皇家子嗣不容混淆!你心疼这个孩子?你放心,我们会有孩子的,只属于我们的孩子!听话,喝了它!”他放软了语气劝道。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
我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一条生命。绝不能就这样莫名的扼杀了!我佯装害怕的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跌坐在了床上,手却悄悄的探至枕头下。
在哪呢?越是着急便越是摸不到,我又不敢做的过分明显,害怕暴露,那就真的完了!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心慌无比,耳根一阵红热,全身急出了一身冷汗,手在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几乎是在同时,他突然上前一手扣着我的下巴,端起瓷碗,只一瞬间,苦涩的药汁便直直的灌入我的喉中。而我此时方才扬手一挥,将那“五步软筋散”散向空中。
只是,我还是晚了一步,那一刻,我好恨我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
“你疯了!你会后悔的!”我失控的一把推开他,连忙跑到一边使劲的抠着自己的喉咙,只希望能把药汁吐出来。
“呕!”终于吐出来一部分,可是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被灌下去的药汁远远不止这些!
“‘五步软筋散’,梦儿,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回眸看见司慕政正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他此时似已全身无力,瘫软的坐在了床边。
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不能全部吐出药汁,我心急如焚,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我要这个孩子,我要救他!对了,寒冰!让他赶来,带我去找郎中,也许来的及。我慌忙冲至窗边,点燃了信号弹。
只听得“毕”的一声,一枚明绿色的信号弹,划破长空,身后拖着长长的烟尾,在那如墨玉般的夜空绚烂的绽开,旁边数道细小的金光散落。
“梦儿,你要做什么!不要!”看见我发了信号弹,他显然十分的惊慌与无措,我相信这寒冰的信号弹他一定是识得的。
现在的他一点都动不了,所有的亲卫又都被他遣退到了园外,这是我走的绝好时机。“司慕政,我要离开你!你不是人,连你亲生的孩子也下得了手!”我绝望的说道。
突然的,我腹中一阵绞痛,天!药效竟如此之快!真的来不及了吗?
痛!好痛!我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小腹有如被刀绞一般,一阵一阵的疼痛侵袭而来,我不禁忍不住在地上来回直打滚。然而身体的痛,却远远比不上心底的痛,以及那我不敢去碰触的恐慌。孩子,对不起,是我无能!
耳边响起司慕政的痛呼声:“梦儿,你怎么了?”
无情的男人,可恨的男人,我蓝梦雪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他。
随着一阵温热的液体从我下身缓缓流出,我的泪水早已似奔腾的溪水一般。终究还是太晚了,保不住了。孩子他要走了。
大片大片的血从我身下溢出,染湿了我的裙子,染湿了地面。鲜红鲜红。我停止了挣扎,因为已经麻木而感觉不到疼痛了,一直到我感觉到一块软软滑滑的东西滑出我的身体时,那一刻,我的心已死绝……
“梦儿,你怎么了,流那么多血,你快点帮本王解了这药,快点,你需要找御医!你会死的!”
“梦儿,求你了,不要这样子!”
“梦儿,本王错了!”
“梦儿……”
惊慌的呼叫,无措的喊声,他的声音在颤抖着,到最后竟有一丝哽咽,只是我已经渐渐听不清楚了。如果就这样死了,不是也很好,我就可以去陪我的孩子了,黄泉路上,清清冷冷,你还那么小,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泪早已流干,心已如死灰。依稀间,我仿佛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的小女孩在向我微笑,我好想去拉她,却只来得及摸到她的裙角……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我看见一袭白衣的神仙来到我的身边,他终于来了,只可惜……
我被轻轻的抱起。
“王爷,你的救命之恩,寒冰今生无以为报。来生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轻启道,深情与怜惜的眸子凝视着我,再也不掩饰。
终于可以离开他了,我回头看向他,看向他妖美的俊脸,慵懒的棕发,今日一别,从此陌路!
缓缓摘下耳朵上的耳环“情花”,有一只不知怎么就是扯不下来,我一狠心,猛的一用力,扯伤了耳垂,鲜血直流,可是我早就不在乎了!
奋力的一甩,那耳环便砸到了他的俊脸之上,又缓缓掉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了血印,那是我的血……
凄美无比……
满室的鲜红……
他的俊眉紧锁,抿着薄唇,眼中盛满了恐慌与害怕,不停的轻摇着头,喃喃道:“梦儿,不要!不要走……”
我冷绝的说道:“司慕政,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再见时便是仇人!”
言罢,不再看向他。
“寒冰,我们走吧!”我将头轻轻埋入他的怀中。
“好!”
提气运功,他抱着我飞身离去。
身后传来了司慕政的痛呼之声,“梦儿……”
天地万物间有你有我,红尘中,瞬息相遇……种因结果,终万劫不复,明明爱恋目光交错,猜疑磨灭风景,迷雾眼前,希冀只是饮鸩止渴,茫茫苦海中,明灯何处?不相见,别亦难!再见时,已成仇……
出了王府后,我与寒冰其实一直隐匿在了城中的一户人家中调养,对外以夫妻相称,接纳我们的是一对非常和善的老夫妻,两人没有孩子,所以对我们甚是热心。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晚,司慕政在“五步软筋散”药效散了以后,当即便出动了所有的人出来寻找,据说连守城的士兵都调动了。而寒冰毕竟与司慕政在一起五年之久,对他的行事方式还是十分的了解。他先是将我安置好,替我止了血,又输了些内力给我。便抱了一捆麻袋出门,假装成抱着我的样子,出了一趟城门,后又偷偷的潜了回来,还顺便抓了药回来,这么晚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店铺还愿意开门。该不会是用抢的吧!后来,我颇为疑惑的问了寒冰,果然!他还真是用刀架人脖子上,逼着人家去抓药的,汗颜!一个那么温和的男子也会做这种事。而司慕政果然中计,他只在城中稍作搜索,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城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一连数天皆是,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执着,执意不肯放过我。
一连几天,都下着小雨。
这天,我望着木楞窗外灰蒙蒙的天和屋檐之上不断落下的滴滴答答的水珠,径自出神。
“丫头啊,来,快把药喝了吧!”说话的是屋子的主人白婆婆,约莫五十开外,穿了身整洁的蓝布衣裤,虽已洗的发白,却是打理的板板整整,有着几丝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在了脑后,两眼在松弛的眼皮中还闪着些灵光,细长的眉毛神韵仍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依稀还能让人联想到她当年的美貌。
见我正坐在窗边,她忙将汤药搁在了桌上,过来我身边,一边把窗关上,一边同我说道:“丫头啊,小产如同生产,可是要好好的调养啊,这风是万万吹不得的。你婆婆我呀,年轻的时候,也是因为一个不小心,掉了孩子。当时觉得自己反正年轻,没什么,以后生的机会多呢,也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落下了病根,从此竟然再也没有能怀上。”说到伤心处,她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一眼瞥见我卷起的袖子,连忙帮我放了下来,又说道:“这手脚也莫要受凉了!哎,要是我的孩子还在啊,没准孙子都抱上了。还好我们家老头不嫌弃我,现下老两口也算是过的滋润。”
原来,她竟有如此过往,难怪那夜,当寒冰敲开他们的屋门时,她一听说我是小产了,二话不说就收留了我们。忙里忙外的,格外细心。
我的心中不禁十分的感激。
“你夫君呢?”白婆婆问道。
“哦,他出去帮我置些衣裳,再备些药,过两日我们便要走了,在这里叨唠了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我答道,他们都以为寒冰是我的丈夫。
“哪的话,我们老两口,平日里冷清惯了,难得有个客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客气啥!”
“只是这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叹道,雨天赶路,想要出江州去豫州,必经落日镇,而且山路颇多,甚是不便啊!
“哦,台风过境,所以这些天连连下着小雨,看样子今晚还有暴风雨呢!根据我的经验,大约明日午后这雨就差不多要停了。”
“台风?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再来台风,岂不是要大面积泛洪?”
“江州还好,只是平秋、下江、双合县怕是要遭殃了!”她答道。